“奇怪的人?”明苑眨眨眼,“好像沒有。”


    說著明苑就去看蕭竹,蕭竹也是一臉的莫名,她搖搖頭,“我和小師妹都在茶樓裏聽說書,都沒怎麽出去過。”


    懷敏聽後,眼裏的最後的一點焦急也全然放鬆下來。


    “大師兄,你等一下!”明苑急匆匆的跑到屋子裏,過了會出來,手裏提著兩個包好的盒子。


    “這兩個是送你和二師兄的,都是一些藥酒之類,師兄們經常要執行任務,所以難免有個受傷。我特意到鎮子上最為有名的藥鋪買的。”


    其實這些東西懷敏和懷真兩個也用不著。就算受傷了,甩甩手靈力就可以自動讓傷口愈合。用不著這些凡夫俗子才用得著的東西。


    可是欠人情的滋味真不好受,幹脆買點小東西送他們。就算是用不著,她自個也能舒坦點。


    果然懷敏的眼裏有了那麽點笑影。他接過來,“這幾天山下不太平,所有弟子除非必要,不然都在山門之內不準外出。”


    “出事了嗎?”蕭竹一聽不能下山,頓時就哭喪個臉。


    “是有大事了。”懷敏言辭之間躲躲閃閃,話都不說完。聽著似乎意有所指,但又讓人摸不著頭腦。


    明苑倒是能猜到什麽,她乖順的答道,“好。師兄既然說了,我和師姐就乖乖呆在山上,除了修行之外,哪兒也不亂去。”


    懷敏滿意的點頭。


    倒是見著蕭竹哭喪個臉,懷敏知道這個師妹自小就是喜歡吃喝玩鬧的,小時候還能說一句年少不懂事。可是多一個乖巧師妹,就越發顯得這個師妹多不懂事了。


    “外麵亂糟糟的,你還跑出去,別讓師尊擔心!”


    這話懷敏微微加重了點語氣,蕭竹聽得脖子一縮不說話了。


    這個時候懷敏自然不敢放兩個師妹下山去。將近入夜的時候,山下有弟子過來,說上下鎮子裏死了人,而且死相淒慘,根本不像平常人下的手。


    懷敏和幾個弟子下山查看,看到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大事不好。立刻稟告長老及其掌門。


    那樣的殘酷手段,和殘留在屍體上的痕跡,完完全全的就是個魔門所為。


    幾十年前玄風頂慘劇還在跟前,這個時候又正值正道盛會。誰敢保證魔門沒有在這個時候蠢蠢欲動,想要再上演幾十年前的那一幕,誰也說不好。


    懷敏從掌門那裏回來,回頭敲打下麵的幾個師弟師妹,讓他們這段時日老實一些,不要到處亂跑。


    議事堂內氣勢沉悶。


    屍體已經從山下運來,帶著一股新鮮的血氣,血氣很淡若不是修士可能還覺察不到,掌門抬手把蒙在屍首上的布拉開一點,立刻丟了回去。


    “是魔門。”掌門道。


    下麵的那些長老神色大變麵麵相覷。


    緊接著許多人都看向了齊霽。齊霽是玄風頂一役裏少數活下來的人之一,他不僅僅自己活下來了,甚至重創魔尊,如今魔門那裏隱隱約約有消息傳來,說幾年前魔尊已經重傷不治,魂飛魄散了。


    若是魔門真的這個時候來襲,那麽能指望的便是齊霽一人了。


    齊霽對旁人的注視視而不見,這些長老多數是在玄風頂之後,論資排輩上來,若是大風大浪,若論真才實幹,怕還沒有多好。更別提修為。


    齊霽從座位上走下來,他走到屍體旁邊,伸手翻開屍體上的白布,露出一具還帶著幾絲紅肉的白骨。


    他眉梢一揚,眼裏並出幾絲神采來,多了幾分趣味。


    齊霽仔細繞著那句骸骨看了一圈,“瞧著這骨頭還很新鮮,肉都還沒有發卷,是死於今日。”


    他說罷又饒有興致的多看了幾圈,甚至將兩具屍骸上的白布全部掀開。


    “肉是被人一點點剮下來的。”他說完,又添補了一句,“用的是很小的法器。”


    齊霽說完搖搖頭,“應當不是法器。若是法器,殺這麽兩個人應當動靜很大,就算設了結界,血腥味也瞞不住。”


    說著他伸手出來在骨頭上摸了一把,指頭上幹幹淨淨,“被吸幹了。”


    這種手段他曾經見有個人用過,妖女殺人全憑借心情,若是心情好,或許下手仁慈一些留個全屍,若是心情不好,各種手段折磨,活剮隻不過是她最常用的而已。


    齊霽側過頭,伸手從屍骨上撚起一根紅線,紅線吸足了血沉甸甸的貼在那裏。


    “能召來魂魄麽?”


    凶死之人,魂魄應當還在附近,若是能召來,也能問一問。


    “魂魄已經散了。”


    齊霽聽後,接過身後弟子送來的帕子,將手擦幹淨,轉身離開。


    “閣主若是魔門此刻過來……”


    齊霽站定,“山門有結界,而且門派之內有護山大陣,除非門派之內有人和魔門裏應外合,破了結界和護山大陣,不然不可能會偷襲成功。”


    當年道源和魔門密謀,就是這樣讓那些魔門趁虛而入。


    這個秘密隻有他和她知道。如今守著這個秘密的,隻有他一個人了。


    魔門的人藏得再好,到底身帶魔氣,不可能通過結界。更別提護山大陣。


    他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麵色一鬆。


    “閣主所言甚是。”


    “就算是他們想要趁此機會,但魔尊已經幾十年都沒有出麵,那個魔頭行事從來都是囂張至極,當年受了那麽大的奇恥大辱,若是要複仇,這些年來,總歸有些動靜。但是不但沒有,反而魔門裏各自為政,完全如同一盤散沙。”


    齊霽說著已經坐了回去,“這兩個或許是運氣不好,恰好遇上了魔門中人,所以遭了難。叫人抬下去好生安葬吧。”


    “可是門內……”掌門斟酌著開口。


    現在門派內有不少外麵門派的人。也要防備著這些人乘機尋事。


    “這個我並不擅長。”齊霽對掌門一笑,“可誰人又膽敢在玄午山鬧事呢?”


    齊霽並不想插手門派中事務,掌門的臉色好看了序許多。


    名聲和修為都是齊霽占上風,若是門派中事,還樁樁件件插手,那麽他這個掌門也隻是個掛著名的掌門了。


    “一切有勞掌門。”齊霽道。


    說罷,他向掌門一禮,徑直離開議事堂,直接返回麟台閣。麟台閣靜謐的幾乎有些嚇人。入夜之後弟子們掛上靈燈以供照明。


    齊霽這個實力的修士,目力強悍。有夜中視物之能。這些靈燈與其說是方便他,倒不如說是方便巡視弟子來的更貼切。


    況樂已經在閣門處等待了。


    遠遠的看著齊霽回來,她立刻下拜,“師尊。”


    齊霽不喜歡師徒之間的這種往來,他對所謂情同父子的師徒之情並沒有多少在乎,也不放在心裏,對於弟子他該教的教,至於弟子對他如何,完全不在意。


    善惡是非,不是他能控製的住。


    他老早就和平元等人說過,入夜之後可自行安排,不必到他跟前來打擾他的清淨。


    平元平鶴也都照著他的話去做了,除非有他的傳召,不然不會輕易出現在他麵前,倒是這個小徒弟每日裏晨昏定省風雨無阻。到了晚上還會在門口等他。


    “我早說過,你們夜間可以自行去修煉。”


    齊霽徑直走過她跟前,況樂看見白色的袍裾從跟前拖過,況樂對齊霽的冷漠早已經習以為常,也不覺得有什麽。


    但凡大能多少都有些性格乖張,師尊這樣,已經是很好了。何況隻有這樣方能顯得她對師尊的孝心。


    “可是這是徒兒應該做的。”


    說著,況樂為齊霽端上才泡好的茶水。齊霽喜飲茶,而且於茶道上很有研究。況樂投其所好,苦練茶藝。若是入夜之後,齊霽不在麟台閣,她就先讓管茶水的弟子回去,自己親自為他烹茶。


    茶水必須熱著的時候入口最好的,時日一長,就會失去了那股草木芳香的味道。變得苦澀難以下咽。


    所以況樂必須時時刻刻的守在茶室,並且還得控製用來泡茶的水不能過燙,一旦泡茶的仙露過燙,就會讓茶葉香味盡失,甚至味道都會變。但是過低,茶葉的香味也出不來。


    這是一樁不好辦的差事,如何拿捏住裏頭的訣竅,就已經夠讓人練個三五載的了。


    況樂這些年苦練茶藝,到了這會終於敢到齊霽麵前,甚至夜裏還能把茶室弟子的差事給接了過去。


    “今日送來一些上好的新茶,師尊請品茶。”


    齊霽坐在那裏,兩眼定定的望著一個地方。況樂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是一碰茶花,麟台閣到處都是茶花,什麽色的都有。但是他最愛的還是還是鮮豔如火的顏色。甚至視若珍寶,放在室內,親自修剪照料。


    況樂記得自己也曾想過替師尊照料那盆花,結果被師尊直接冷冷的駁了回來。從此之後她就再也不敢提這事了。


    茶香嫋嫋,齊霽卻沒有半點動茶杯的意思。


    一直到茶水都冷了,況樂見狀過來把冷了的茶水撤換掉。她動作已經放得夠輕,但還不可避免的弄出了些許動靜。


    齊霽看過來,“不必換了。”


    況樂還是有些猶豫,“可是茶已經冷了,茶香已散。恐怕不好入口。”


    齊霽喜歡飲茶,同樣的對茶水要求也很高。況樂親自領教過他的挑剔。


    “不用了。”他說著示意況樂把茶杯放下,自己持起茶杯喝了一口。


    況樂再一旁見著師尊拿起她曾經碰過的東西,仔細品茶。內心裏泛起一股極其隱秘的暗喜,那股喜悅在心底發酵,漸漸的經脈裏遊走。


    師尊入夜之後很少和她說話,也很少留她和他相處一室。


    她感覺師尊夜裏不和她相處一室,倒不是為了她的名節著想,隻是因為他不想和她待在一起而已。


    這次難得的讓她留下來,況樂隻覺得欣喜若狂。


    “你說……”


    況樂正在竊喜的時候,聽到齊霽的嗓音。齊霽長得一副溫文無害的俊美麵孔,嗓音和他光風霽月的外表一樣,嗓音溫軟,最是溫柔不過。


    隻是他平日裏說話,略略沉下氣海,所以原本溫軟的聲線裏也會帶上幾分不怒而威。


    今日也裏那份威嚴此刻也放了下來,露出其下的柔軟。


    “這人死之後,真的會有轉世麽?”


    況樂不知為何齊霽竟然會有這麽一問,她小心斟酌了一下用詞,“以前小時候聽老人家說,有的。”


    “徒兒以前還未上山的時候,聽下麵丫鬟說老家有這麽一樁,說是村子裏的小子長到五六歲,說自己是十幾裏之外村子裏的媳婦,和男人吵架一時想不開上吊死了。說起那個村子的事,也是頭頭是道,一樁都沒錯。”


    她說完之後,看了齊霽一眼,齊霽秀麗的眉眼在燭火裏昏暗不明。


    隻是眼睛裏浮浮沉沉的有什麽東西。


    “若是轉世,恐怕是死了多久,轉世之後就該多少歲了吧?”


    況樂點頭,“應該是的。”


    她滿心疑惑,不知道為什麽師尊會問這些。


    她說完之後,聽到那邊的男人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像是什麽希望又被打破似得。她不禁又有些擔心,擔心自己那話是不是討了師尊的討厭。


    “師尊,是弟子方才說的有什麽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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