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劇組在這之前就已經籌備地七七八八了,雖然是又臨時換了演員,但具體也沒有什麽大的影響,在趁著現在離春節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拍攝的工作卻也風風火火地就開始了,畢竟片子預計上映的時間是在四月,已經是相當的緊張。


    這些天裏麵最忙的應該就要數張晉蕭,因為《烽火》的大火,他又要忙著參加各種采訪,以及天南地北的宣傳、積攢人氣的綜藝,時間一長,眼底下都有了濃濃的黑眼圈,塗了好幾層的粉才勉強蓋住了。


    “你現在的狀態真的能行?昨晚淩晨三點才從長沙飛回來,今天六點就起來一起去劇組,你確定?”


    “哪有這麽嬌弱,飛機上我有睡的。”張晉蕭也就隨口說了一句,這一會兒人倒是顯得還算精神,一雙杏眼此刻睜的頗大,就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宋之宴這一身廣袖長衫,仙氣飄飄的扮相,怎麽看怎麽喜歡。


    宋之宴撫了撫寬大的袖子,而後負手而立,算是擺了個pose,語氣之間頗有幾分的好笑,“你倒是喜歡這種調調?”


    “很仙氣,很不一樣。”張晉蕭避開了那一句調侃的話,很中肯地評價了一句。


    “哦?這樣的話,你的這身衣服也很……特別,讓人過目難忘。”


    旁邊走過的曾凡實在是聽不過去他們兩人的互相吹捧,幽幽飄過就說了一句,“你們兩個,穿個戲服還要進行日常的商業寒暄嗎?”


    張晉蕭把曾凡的腦袋推開,輕咳了一聲之後就趕他,“快去背詞,待會兒要是再敢忘詞秦導也得罵你。”


    記憶力一直不好,一緊張還忘詞的曾小凡癟嘴,默默退散。


    “小孩子。”旁邊的宋之宴輕笑了一聲,說了這麽一句。不過這立刻就引來了張晉蕭的視線,在挑剔地上上下下看了宋之宴一眼之後,張晉蕭真的十分誠懇地回了他一句,“曾凡雖然有的時候掉線,但是總體還說演技還是十分不錯的,至於你……”


    “我怎麽了?”宋之宴被他這一股懷疑的眼神氣笑,“稍微對我有點信心好嗎阿蕭?”


    一看時間也就還有五分鍾,《淩雲》劇組他們兩個人的第一次拍攝就要正式開始,宋之宴哪裏有半點作為新人,第一次在攝像機麵前的那股緊張,反倒是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襟,自有一翻姿態氣度。


    “錢季萌……接下來,就由師尊來教你,什麽叫做尊師重道吧?”宋之宴眯著眼睛微微抬頭,顯得那是格外的囂張。


    在所有人地注視下,兩個人走到了機位的前麵,正式地開始了拍攝。


    其實《淩雲》是一部比較傳統的修仙篇,除了後麵師傅突然墜入魔道,弟子錢季萌千方百計想要讓師傅去除心魔,重歸正途這種怎麽看怎麽gaygay的,不知道究竟把女主放到哪個位置之外,開篇還是十分套路的主角遭受滅門之災,被仙人引領上修仙的道路,從此一步步變強的劇情。


    而今天第一次開拍的,也就是之後要作為宣傳片播出的片段——錢季萌的家族慘遭血洗,而在敵人也即將要對錢季萌痛下殺手之時,傅修平突然出現,在揮袖之間就將那個黑衣人直接震飛了出去。


    一夕之間家人全部慘死的錢季萌當真就像是被逼入了絕境的困獸,臉上皆是血汙和淚水,他死死地拽住了前麵傅修平的袖子,就好像是抓住了最後的一根浮木。


    “您是仙人嗎,求您,求您,救救他們……救救我的父母……”


    他的手上都是血汙以及剛才的汙泥,抓在傅修平那潔白到不染一點塵土的衣袍之上,幾乎立刻就是弄髒了傅修平的衣服,但是這一刻,誰也沒有在意這樣的細節。


    傅修平垂下了頭,他微眯著眼睛打量著這個已經麵臨崩潰的凡間少年,將他眼底的絕望以及害怕盡數地收入了眼底,他的神色看不出是喜是怒,也看不出有半點的憐憫又或者是嫌惡,但就是讓錢季萌宛若被拋到了最冰冷黑暗的深海,就連心口都要被這沒有半點溫度的視線給冰凍住了。


    風寒冷到刺骨,錢季萌的手一點一點地越攥越緊,卻又一點一點從他衣擺上滑落,就在傅修平的注視之下,他哽咽著,渾身都是止不住地顫抖,終於連眼底裏的光都一絲絲地黯淡了下去。


    傅修平悠悠地歎了一口氣,這一歎卻讓他整個人如同解了凍一般,剛才身上的那一股淩厲和冷冽全然消散不見。看著一個人無聲痛哭著的錢季萌,他竟然蹲了下來,親自用手抹去了他臉上的淚水和血汙。


    “我沒有辦法再救你的父母,但是如果你沒有地方可以去的話,不若便跟著我,可好?”


    在那樣一個無星也無月的夜晚,昔日那個平淡卻也溫馨的家被火焰灼燒幹淨,木頭燃燒的爆裂聲成為了唯一的聲響,不斷跳躍的絢麗火焰成為了當日的背景。


    家人已經去世,仇人也已經被殺死,從這一天起的錢季萌便真的是與凡世再無什麽幹係了……


    而留在他記憶裏的,隻有那一個恍若光芒般耀眼的仙人……


    ……


    “卡——!”


    “很好,很好!就是這種感覺!!!”


    張晉蕭其實難免還沉浸在剛才那絕望而驚懼的神色之中有一些恍惚,也真是多虧了秦導那激動到都快破了音的飆升語調一下子讓他驚醒了過來。


    隻不過……這時候的宋之宴卻還維持著把他打橫抱起的動作,正挑著眉輕笑著看他,直到見到張晉蕭在一瞬間瞪大了眼睛反應過來之後才終於把人放了下來,還用手幫他抹了依稀快要沁出眼眶的淚水。


    張晉蕭輕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看了一眼,等到宋之宴故技重施想要再摸他臉的時候卻側了側身躲開了,隻是自己伸手胡亂摸了兩下。但是因為他的臉上本來就有為了做效果抹上去的血漿,這一抹反倒是越擦越散了開來,倒是弄成了大花貓的模樣,在最後也是宋之宴一邊輕笑著一邊幫他擦的臉。


    到底是臉皮薄,張晉蕭眼睛四處亂飄,直到看見劇組裏麵的人幾乎都被秦導招呼過去看效果之後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拉著宋之宴走到了台下。


    宋之宴怕擦不幹淨,還用水淋濕了毛巾給他蹭臉,一邊給他擦還一邊笑著調侃他,“哎呀,剛剛看你那個模樣,該不會是真的被我那精湛的演技給嚇到了吧。”


    演藝圈的張前輩於是一本正經地給宋新人普及什麽叫做入戲。


    但是說雖然是這麽說,但是想了想當時宋之宴的表現,張晉蕭現在都覺得有些心驚。那一刻,他就像真的是一個絕對至高無上地仙人,打量著人間一個根本都入不了他眼的小螻蟻,沒有帶上一點的感情。


    “你真的是第一次接觸這個?”


    “要不然呢?你覺得我是什麽時候偷偷從事過這個不成?”


    不管到底是為了鼓勵新人、還是真切地誇讚,張晉蕭這一回都輕輕笑了笑,對他點了點頭,“那你的演技真的很好,沒有想到你竟然在這方麵還有這樣的天賦呢。”


    “能得到晉蕭這樣的肯定,可真是不容易。”


    他們倆這你一句我一句沒營養但又特別和諧地接著話、互相吹捧誇獎,秦導卻像是腳下裝了輪子一樣,滑著就到了他們倆的麵前,重重點頭,“很好,開門紅!雖然我從來都是不信這些的,但是,這真的是讓我很驚喜很驚喜,效果超級棒的哦~然後趁著現在狀態好,你們要不再拍一條?”


    在劇組裏麵導演就是最大的,雖然秦導看似好脾氣,但是身為演員的素養擺在哪裏,當然不能夠隻拿錢不辦事,張晉蕭直接點頭答應了。


    “那麽接下來秦導是想要拍哪一幕?”


    秦導想了想,“我們還是先把宣傳片裏要有的幾個鏡頭全部拍完吧。”


    宋之宴挑眉,“這跨度還真是不小。”


    既然是一部宣傳片,那麽或多或少總要包括故事開頭並且一直延伸到最後的故事內容,就從前、中、後三個階段來說,就是三個完全不同的關係背景了。


    秦導也是因為開頭順利地讓他難以想象所以才有這麽一說的,畢竟不試試誰都不知道究竟有沒有可能不是嗎?反正他心態也好,隻是笑嗬嗬地對宋之宴和張晉蕭笑了笑,“沒關係沒關係,反正現在最基本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半,如果困難,咱們今天就再拍一場,如果順利就最好了咯~”


    宋之宴也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麽,在第二段的戲份裏麵,他也隻是重新換了一件幹淨的白色外袍,最多是為了表現出現在已經隱有心魔侵擾上了淡淡的眼影,總體的差別不大;而張晉蕭則是不一樣,重新畫了個玉麵俊俏小郎君的裝,穿的也是和宋之宴一色的白袍同款,頭上帶著個玉冠,不知道精神了多少倍呢。


    彼時的錢季萌早已經成為了淩雲派墨雲真人的首徒,其少年風采,即便是整個修真界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真不知道多少人誇他是青年才俊呢。


    而作為錢季萌的師傅,傅修平對他簡直就是好到了寵溺的地步,不但靈石法寶上是不求都給,而且態度絕對算得上是溫柔和藹,任誰見到了冷漠的墨雲真人對待徒弟竟然是這樣一副溫柔而又溺愛的態度之後,都忍不住懷疑人生,有的甚至是忍不住腹誹見到的該不會是哪一個冒牌貨吧……?


    隻是可惜,徒弟再寵,到底是到了年紀。


    當傅修平看見自家的弟子和昆侖派掌門的小女兒相談甚歡的時候,第一次對著自己的徒弟冷下了臉,不顧及無措的小公主和自家徒兒茫然的神色,直接讓錢季萌過來。


    錢季萌雖然年少之時驚逢變故,但是一來大仇已報他自己也不一味沉浸於失去家人的悲傷,二來就是有這樣一個師傅處處護著他、寵著他,所以還是很好地保持了自己的本性,至少沒有半點的陰鬱內向。


    雖然一開始見到自家的師傅生氣,但是錢季萌不知道是自己哪裏做錯,隻想著像從前一樣撒個嬌先讓師傅消氣,所以也隻是討好地笑著,走到他的旁邊,千回百轉地叫了一聲,“師尊~”


    然而這一回,座上男人的神色也是依舊沒有半點的變緩,反而是因為錢季萌那不知死活的態度,神色之間更是陰冷。


    除了他們第一次見麵時候的,自家師傅完全沒有用過這樣的神色再看過自己,饒是錢季萌再蠢,也總該是發覺了的……


    “師,師尊……”


    ——空曠的大殿裏,隻有他帶著些許遲疑和敬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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