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蕪長袖一揮,蒼擎周身的冰霜雪晶褪去,他正要動彈,一道泛著金光的繩索立即捆住他,代替了冰霜雪晶令他不得動彈。


    “月光,按規矩行事,若肯招供,送他去水牢;若不肯,那就鎖妖塔。”


    月光應下後,又問:“公主要關多少年?”


    冰蕪挑眉:“行刺本公主這樣的罪,難道不值得關一輩子?”


    月光喜道:“是,小神明白了。”


    冰蕪擺了擺手:“花音,去把旁邊的院落收拾出來,好了,都退下罷。”


    “是。”


    方才還動靜甚大的寢宮霎時冷清了下來。


    確定都無人後,冰蕪挺直的腰杆徒然一垮,本就白皙如玉的臉龐如今更是蒼白如雪,嫣紅的唇也變暗淡了些許,眼前突然一黑,差點就站不住,忙往旁邊的柱子一靠穩住身形。


    冰蕪抬手拭去額上的冷汗,撫著微微顯懷的小腹長舒了一口氣,就聽到硯離的哭聲,拖著疲憊的身子抬步往裏間的床榻走去。


    方才的打鬥將寢宮毀了個七七八八,唯有偏遠的角落和床榻未被殃及。


    指尖彈出一道神力化去床榻上架起的屏障和隱身術,就看到一個穿著月白色裏衣的小人兒抽抽搭搭地哭著。


    冰蕪順勢坐在床榻上,摸了摸硯離的頭,“怎麽哭了?是不是受傷了?”說著便伸手去檢查,她一直守在外頭,雖確定擋住了所有攻勢,可不敢保證萬無一失。


    硯離淚眼婆娑地仰起頭,鼻頭還有些粉,伸出兩隻小手抱住冰蕪的脖頸,哭過的聲音含糊不清:“母親,阿離沒受傷。母親是不是受傷了,阿離都看到了。”


    “沒有受傷,隻是神力耗損過大,母親休息一陣子就好了。”冰蕪輕輕拍著硯離的後背,動作越來越慢,聲音也越來越弱。


    硯離還有些抽噎,突然肩背一沉,鬆手就見冰蕪軟軟地倒下,還未反應過來兩隻短胳膊已經伸手去扶,被重重壓在身下硯離也不喊,小心地挪著小身子從冰蕪身下出來。


    看著麵色蒼白的冰蕪,眼淚有溢了出來,被壓紅的小手輕輕地搖著冰蕪的胳膊,一聲聲喚道:“母親,母親,母親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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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與此同時, 在東荒以北,大荒山以南境內搜索妖蹤的年輕帝君突然腳下一頓,停了下來。


    身後跟著的戰將立即戒備地打量四周, 隻是目光一寸一寸掃過,也未曾發現什麽,不由開口問道:“帝君, 可是發現了什麽?”


    逸虛淡淡道:“無事,”話落繼續抬步往前走去,晚風將他鴨青色的披風吹起,銀色的戰甲在夜間流光燁燁。


    所細看便能看到他持劍的右手握得指尖都泛白了, 另一手負在身後的披風下, 不知在做什麽。


    沒走幾步, 身著銀白戰袍的帝君又停了下來, 這回不等身後的副將發問, 便下令道:“爾等繼續, 本座有要事需要離開一趟,倘若爾等遇上朱厭大妖,不可輕舉妄動,立即傳訊與附近的鳳梧山帝君和本座。”


    “是,”兩位副將相視一眼異口同聲應道,又遲疑道:“敢問帝君,此行需要離開多久?”


    逸虛長睫一斂,沉吟道:“本座不出兩日便歸。”


    話落人已化作一道藍光射向漆黑的天際。


    徒留兩位副將和身後一眾戰將麵麵相覷。


    逸虛腳踏祥雲,禦風而行, 身後散落的墨發和披風隨風飄揚,墨發拂過他如冠玉的麵龐也沒能引起他的反應。


    此時他的全副心神皆落在左手一顆菱形晶石上,好看的眉頭因著越來越黯淡的晶石蹙緊。


    **


    “吱呀”一聲緊閉的房門被打開,入目依舊是滿目狼藉,花音以為是冰蕪隨手用神力揮開的門,正想抬步走進去。


    忽地察覺寬大的袖擺被扯了扯,花音這才低下頭,就看到還不到她大腿高的小龍君仰著頭,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花音見狀心下一慌,頭也不回道:“你們先下去罷,公主這裏有本神。”


    身後不遠處跟著的仙娥恭敬地應道:“是。”


    仙娥們一離去,花音立即蹲下身,看著硯離眼睛紅腫,鼻頭紅粉,一副明顯哭過的模樣,頓時心中一緊,“小龍君怎麽哭了,可是公主出了什麽事?”


    硯離沒有回答花音的話,拽緊她的袖擺就往寢宮內走去。


    很快,花音就見到了躺在床榻上紋絲不動的冰蕪。


    花音雙目睜大,驚訝地喚了一聲“公主,”顧不得身旁的小龍君,快步往前走,沒兩步就坐在了床榻邊上,拉過冰蕪的一隻手探脈。


    硯離抿著唇,眼也不眨地盯著床榻上的人,一點聲音也發出,靜靜地等著。


    仔細地探了脈搏後,花音提著的一顆心總算落回了原處,一口氣還鬆完,再次被旁邊的小龍君扯住袖擺,巴巴地望著她。


    “花音,母親怎麽樣了?”


    花音抬手摸了摸硯離已經歪掉的發髻,溫聲安慰:“小龍君放心,公主休息一陣子就好了。”先前在寢宮中並未見到小龍君的身影,她還以為公主已將小龍君安置妥當,沒想到小龍君竟一直在寢宮中。


    今夜怕是嚇壞他了,花音心疼地拍了拍硯離的後背,這才注意到他隻穿了一件月白色裏衣。


    取過床榻邊上疊得整齊的小袍子,一麵給他穿上,一麵小聲叮囑:“小龍君,今夜公主隻是累著了才睡過去,並非暈過去,切記此事不可聲張,公主定然不希望旁人知道她如此脆弱。”


    硯離重重地點了點頭。


    花音將昏睡的冰蕪移到剛收拾出來的院落後,低下頭看著緊跟不舍的硯離,若不是不合時宜,她都忍不住笑了。


    明明滿臉稚氣,身量還不足她的大腿高,卻努力裝作一副成熟懂事的模樣。


    花音蹲下身,溫聲道:“小龍君,小神去給公主熬藥,外頭有風溪守著,小龍君要不要睡會?”


    硯離搖了搖頭,歪掉的發髻隨之搖晃。


    花音隻好隨他,給他準備了一些吃食後便離去。


    晨曦微露,天際泛起一片魚肚白,墨色的夜褪去,天開始蒙蒙亮。


    硯離終歸還隻是個不滿千歲的孩子,折騰了大半夜早已困頓不已。


    小小身子雖還坐在床邊,但腦袋已經開始一點一點的垂下,才低下又快速抬起,繼續努力地睜大眼睛看著床上的人。


    隻是沒過一會兒,眼皮又開始不受控製的垂下,如此反複。


    逸虛進來時就見到這副畫麵,心好像被什麽扯了一下,鈍鈍的疼著。


    彎下腰,一把抱起矮凳上的小身子,坐在床榻邊上的空位,單手抱著硯離,另一手輕輕地撫過床上之人的眉眼,又把了脈才放心了些許。


    突如其來的懸空,硯離瞬間被驚醒,睜著一雙略紅腫的眼睛看清來人後,愣住了。


    逸虛收回目光看向硯離,見其呆呆地模樣,以為是被嚇著了,便溫聲哄道:“阿離乖,沒事了,父親在。”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硯離隻覺得鼻頭一酸,眼眶又開始掉下眼淚。伸出兩隻小短手去抱逸虛的脖頸,“嗚嗚,有壞人……”


    斷斷續續地聽完阿離抽噎含糊的話語,逸虛一顆心緊緊地揪起,輕輕地拍著硯離的後背,良久才開口道:“阿離不哭了,以後父親會好好保護你們,不會再讓你們獨自麵對這樣的事。”


    硯離抽噎的聲音弱了下去,逸虛手下繼續輕拍的動作,長長的睫毛斂下,遮住了眸中的暗光。


    看來是上次的教訓還不夠,二太子手伸得這般長,也不怕收不回去。


    正想著,一道極輕地敲門聲響起,逸虛薄唇輕啟,未發出聲音,低沉的聲音已經傳了出去:“何事?”


    門外的花音聽到傳訊先是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同樣以傳訊的方式回道:“帝君,藥已經熬好了。”


    “進來罷。”


    “是。”花音輕手輕腳地走進屋內,將手中抱著地食盒輕放在床頭的矮櫃上,轉身正好看到趴在逸虛肩上睡著的小龍君,小聲道:“帝君,小龍君睡著了,不如讓小神帶他下去歇息罷?”


    逸虛微微頷首,把懷裏軟綿綿的小身子遞給花音。


    房門再次被關上,逸虛微不可聞地籲了一口氣,執起床上那隻纖細白皙的柔荑,十指緊扣,藍色的神力從指尖流瀉出,將兩人的手襯得猶如發光的寶貝。


    渡了一些神力,冰蕪蒼白如霜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好了些,唇色也紅潤了些。片刻後,羽扇般的眼睫顫動了兩下,幽幽睜開眼。


    四目相對,冰蕪眨了眨眼,確定不是眼花,遂狐疑道:“你怎麽回來了?近日傳回來的戰報,你該脫不開身才是。”還回來得這般巧,想了想又問:“你什麽時辰回來的?”


    逸虛指尖一勾,矮櫃上的食盒就到了眼前,打開食盒,端出裏頭靜置的白玉小碗,玉白色的碗將墨色的藥汁襯得又濃又黑。


    捏著小湯匙攪了攪,斂著長睫低聲道:“既然醒了,正好,把藥喝了。”


    冰蕪垂眸看了眼還冒著熱氣的藥汁,提醒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喝了就告訴你。”手中的玉碗又貼近了一寸,幾乎貼上她的紅唇。


    冰蕪嘴角抽了抽,她又沒說不喝,至於如此急切麽?紅唇輕啟含住碗口,就著他的手喝完了一碗湯藥。


    滿腔的苦澀從舌尖蔓延到喉嚨,冰蕪喝完後就看著食盒裏備著的蜜餞,隻是某個人毫不猶豫地把玉碗放回去便將食盒蓋上了,蓋上了!


    冰蕪將留戀在食盒上的目光收回,略帶控訴地看著眼前的人。


    逸虛抬眸,直直地回視,溫聲道:“下回不要逞強了,這苦就是讓你記住的教訓。”


    “若我不出手,昨夜雪傾就要隕落在那隻黑雀手中。”冰蕪說著忽然一頓,“昨日好似是哪家辦宴席,昆侖山的幾位上神都去了,莫非這兩件事有關聯?”


    若不是昆侖山的幾位上神都不在,她何至於親自出手。雖說以她的本事帶著阿離走不是難事,但她堂堂昆侖山公主若就任由賊子闖入山門不戰而退,日後還有何顏麵繼位。


    逸虛目光微沉,聲音難得鄭重:“這事我會查清,你好好養著,切記不可再動手了。”


    話落,逸虛忽地握住她的雙臂,凝視著她道:“若萬不得已,先顧好自己,再顧腹中的孩子。”若不是抽了一大半神力護住腹中孩子,又強撐著擊退了蒼擎,也不至於會昏睡。


    冰蕪被灼灼的目光看得臉有些熱,“我是有把握才會這般做,”握著她的手又緊了兩分,無奈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下次不會了。”


    逸虛這才鬆手,長臂一伸將人攬入懷中,拇指指腹摩挲著她肩上柔順的長發。


    冰蕪的手抵在他的胸腔上,感受著掌心下傳來的有力心跳,服藥後的困意漸起,似想起什麽,忽地揚起小臉:“你還未說,怎麽會突然回來?”


    逸虛聞言執起她的右手,一條串著九色寶石的手串牢牢地係在瓷白的腕間。逸虛指腹撥弄了兩下,低聲道:“因為它。”


    “嗯?”


    逸虛垂眸,溫聲道:“難道你至今都未曾發現這顆同心果的果核麽?”


    南海有神樹,曆經九十九年發芽,九百九十九年長葉,九千九百九十九年開花,此後每九十九年結一對果子,名為同心果。


    若有情人服用便可心意相通,不過對他們這樣血脈高貴的神龍來說並無用處。但同心果的果核不一樣,同心果的果核宛若寶石,服用過同心果的有情人可以通過果核為引,知道對方身處何方,安然與否。


    冰蕪:“……”這珠串戴到她手上,她就注意了那顆紅玥石,哪裏知道還有什麽同心果果核。


    不對!這果核要起作用還要把果子吃了。


    冰蕪雙眼微微眯起,“我什麽時候吃了同心果?我怎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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