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敘大腦一懵:“你說什麽?”


    他根本就不知道殷玨在說些什麽,也不懂他說的袁捷在他離家出走後,為他得了抑鬱症自殺是個什麽意思。


    假的吧?


    這怎麽可能是真的呢?


    袁捷當時和他的關係根本就沒那麽好,平常見麵也說不到幾句話,在楚敘眼裏明明他們這個所謂婚約對象,對彼此而言都是可有可無的。


    袁捷怎麽可能會因為他要解除婚約而得抑鬱症自殺呢?


    “我說,你好大的本事啊,楚大少爺。當年,你是不管不顧的離家出走,肆意瀟灑去了,可是和你有婚約的袁捷卻是因為你而得了抑鬱症,幾度自殺呢。”殷玨譏諷地開了口,眼中對於楚敘的憎惡之情溢於言表。


    楚敘一下子懵了。


    他不想相信殷玨……可他又找不出殷玨說謊的理由。


    殷玨見他懵了,立刻就又要去抓沈澈的手,命令道:“跟我走!”


    “我說過,今天有我在,誰也不能罔顧沈澈的意願帶他走。殷大少爺,你如果不想這件事傳到你父親耳朵裏去,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麽做……”眼看沈澈就要被殷玨拉走,楚敘飛速回過神來,再次製止了他,威脅道:“不巧的很,雖然我離家多年,但殷伯父的通訊我還是有的,隨時可以撥給他,還希望你能夠掂量清楚這件事。”


    殷家和楚家不同,殷玨的父親和潘妍妍的父親有的一拚,那叫一個出了名的亂。私生子遍地不說,殷玨的母親死得早,殷家現在的家主夫人還是殷玨的繼母。


    殷玨在酒吧裏借勢強搶民男的事若是傳到了殷家家主的耳中,隻怕不好說得很。


    就算殷家家主心疼這個兒子,殷玨的幾個弟弟隻怕也是得逮住他的錯處不放。


    果不其然,殷玨一聽楚敘這話,臉色就是一變:“楚敘,你——”


    “我怎麽了?”楚敘有恃無恐,半點也不懼他。


    “你好,你很好。”殷玨惡狠狠的看著楚敘,卻又偏生拿他沒得法子,隻得轉眼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沈澈,道:“今天看在楚大少爺的份兒上,我先放你一馬,青山不改綠色長流,沈澈,咱們走著瞧。”


    沈澈一動不動,並不去回他的話。


    楚敘直接擋在了他與沈澈中間:“那就讓我拭目以待。”


    殷玨再不去接他的話,惡狠狠的剜了楚敘一眼,打了個響指帶著黑衣人轉身就撤退了出去。


    雖然楚敘現在已經離家出走和家族決裂了多年,但楚敘到底是楚鬆柏和馮蘊芝唯一的兒子,家世太過強悍了。


    就算楚敘現在一無所有。


    但隻要他回去認個錯,服個軟,他父母的那些親信舊部就會對他犯過的錯既往不咎,得罪楚敘,和楚敘硬捧硬於他而言實在是沒有任何好處。


    指不定,他和楚敘對上了,還會激得楚敘回家服軟,得不償失。


    殷玨的算盤打得很是精明,楚敘也是大致猜出這位從小在算計中長大的大少爺心底大致在想些什麽,就站在沈澈跟前一動不動,直到殷玨走了,方才深深皺起了眉。


    “今晚謝謝你了,楚先生。”沈澈在殷玨走後,當即向楚敘致謝。


    經過了方才楚敘與殷玨的對話,他大致也看出了這位糾纏著他一直說要簽下他的經紀人,大約也不是什麽一般人,而是個和殷玨一樣的高幹子弟,豪門公子,隻是與家中鬧了別扭才出來追逐自己的理想做經紀人的……


    甚至家世背景比殷玨還要顯赫些許。


    因此,殷玨才會對他格外忌憚。


    楚敘搖了搖頭,卻說:“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還是要謝謝的。”沈澈的態度十分的謙遜。


    楚敘低頭看了一眼腕間的手表卻沒了心思再和他寒暄:“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殷玨暫時應該不會找你麻煩了,我們改天再聯係吧,有事就撥通訊給我。”


    若擱在前幾天,沈澈願意和他這樣好好說話,他肯定非要費盡口舌將他勸下和自己簽約,成為自己的旗下藝人不可。


    可是現在……


    在聽了殷玨那番話後,他卻滿心滿眼皆是袁捷,根本沒法分心去考慮自己工作上的事了。


    袁捷真的為他自殺過嗎?


    他當初就那樣愛他?


    楚敘回去的路上腦子亂成了一團亂麻,細細回想著自己和袁捷自相逢到確定在一起中間發生的點點滴滴,越想便越是覺得自己實在是一個太過不稱職的戀人。


    尤其,這段時間他專注於簽下沈澈,更是對袁捷忽略太過。


    作為戀人,他實在是太過不合格了。


    楚敘緊趕慢趕回到家,焦急的推開門,發現屋內一片漆黑。


    他心下一慌,回想起殷玨說得話,慌忙打開燈就去推袁捷房間的門,推開門卻見袁捷安安靜靜地正坐在書桌前看書。


    “你回來了,小敘。”見他進門,袁捷當即放下手中的書本,溫柔的抬眼看向了他。


    看上去簡直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


    全然讓人看不出他會是殷玨口中那個曾幾度自殺的抑鬱症……


    楚敘看到他的瞬間,心就安了下來,同時卻也產生的困惑,殷玨說得是真的嗎?袁捷真的因為他得過抑鬱症,自殺過?


    是殷玨在騙他?


    還是袁捷在掩飾呢?


    袁捷起身走到楚敘跟前,柔聲問道:“今天怎麽樣了?你想要簽約的那個酒吧駐唱男孩子答應和你簽約了嗎?”


    對楚敘的事業,也是顯得理解包容得不得了。


    “我這麽固定的出去,你就不吃醋嗎?袁哥。”楚敘定定看著他,突然抓住了他的手,這樣問道。


    他在娛樂圈混了很多年……


    這個圈子裏的人罹患抑鬱症的風險是最大的,楚敘也知道抑鬱症在不想對方知道自己有抑鬱症的人麵前是不會露出端倪的,而且往往外表看上去越是樂觀,內心就有可能越是脆弱敏感。


    他看不出袁捷的異常,隻能小心翼翼的試探。


    袁捷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卻道:“這是你的工作嘛,我又不是小姑娘,這有什麽好生氣的。”


    正常的實在是不能再正常了。


    可楚敘在產生了懷疑後,卻怎麽也不能安下心,他和殷玨關係雖然不好,但他卻也找不出對方說這種謊,欺騙自己的意義……


    “袁哥。”楚敘突然一下子緊緊抱住了袁捷。


    袁捷對楚敘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有些出乎意料,頓時覺得有點喜出望外,隨即緊緊回抱了楚敘,柔聲問他:“怎麽了?小敘。”


    他很喜歡楚敘這種主動靠近他,靜靜待在他懷裏的感覺。


    那會讓他感覺楚敘很需要,很依賴他。


    “沒什麽,袁哥,我隻是突然覺得我是一個特別不稱職的戀人,最近忙起來了,都沒有什麽時間陪你……挺對不起你的。”楚敘抱著袁捷,突然回想起來,自己從前的戀人好像不止一個以自己事業心太重,心裏根本沒有對方為由和自己分手。


    楚敘當時年輕總是不以為意。


    但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他的確是曾數不清多少次曾因為譚晟的一通電話,而拋下了情人去處理自己工作上的事,戀人和自己爭吵,他還會怪戀人不懂事不夠理解自己的工作……的確是個再不稱職的戀人了,怪不得他的感情總不能長久。


    前任們不是選擇和他分手,就是劈腿,實在怨不得旁人。


    楚敘深深的檢討起了自己,決心再不重蹈覆轍。


    他知道有些不想叫人知道的抑鬱症患者,是不能去隨便問的。因此,為了不刺激到袁捷,楚敘也不敢去問他是否罹患過抑鬱症,為他自殺過的事……


    隻在心下暗暗留了個心眼,並決定無論袁捷是否真的罹患過抑鬱症自己從今以後都要好好的對待對方,讓這段得來不易的感情長久的進行下去。


    袁捷渾然不知楚敘心下的千回百轉,心情極好的抱著楚敘:“傻瓜,這有什麽不稱職的,誰還沒個工作忙的時候。”


    他從不敢在楚敘麵前表現自己善妒,扭曲的一麵。


    隻怕楚敘因此會想要逃離他,這段時間的情緒……他早已獨自找心理醫生調整得差不多了,其他再衍生的,他也覺得自己肯定能夠解決。


    人隻有自己能夠控製得了自己,才能配稱之為人。


    現在楚敘每天能夠按時回家,他每天都能夠見到楚敘他已經很滿足了,他也應該知足。


    “袁哥……”楚敘輕輕叫了他一聲,兩人視線相接。


    當即就著摟抱的動作,擁吻在了一起。


    楚敘麵上不動聲色,晚上和袁捷互訴了一副衷腸後,遂回到了自己房間。但躺在床上,他卻輾轉反側,怎麽睡也睡不著……疑心已經種下了,就算袁捷現在表現得再正常,他也沒法說服自己放下,忘記自己從殷玨那裏聽來的一切。


    到深夜,楚敘遂悄悄起了床,輕手輕腳的摸進了袁捷房間裏……


    袁捷沒有鎖門的習慣,他也沒有在袁捷不在的時候,隨便進袁捷房間翻袁捷東西的習慣,但今天為了尋求一個答案,楚敘決定要破這一回例。


    他看了眼床上熟睡中的袁捷,屏住呼吸,躡手躡腳的便是打開了袁捷的抽屜,在他放置藥物的抽屜裏翻找了半天,卻並未找到什麽和抑鬱症相關的藥物。


    楚敘深深的皺起了眉,看向袁捷,心下疑惑了起來,難道是他猜錯了嗎突然想到了什麽,他靈機一動,又是打開了袁捷抽屜裏隨手放置的維生素瓶子,從裏麵倒出了幾顆藥丸來,湊到鼻子底下一嗅。


    果然……裏麵放的並不是維生素。


    就在這時,袁捷卻似乎聽到了什麽動靜,翻了個身,眼瞅著就要醒來。


    楚敘飛快的放下了手中的維生素瓶子,將藥片塞進了自己的睡衣口袋,快速關上了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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