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男兒於世當自立
鳳棲閣能遷走嗎？
那玩笑可大了，鳳棲閣在那兒蓋了有兩年，李家子弟還用地租在裏頭占了份子，你說讓人遷就讓人遷？這不是找罵嗎？李亦筠的朋友都是世家子弟，把這些家族得罪光，李稷都護不住他們。
這個結果是這些族裏叔伯長輩們萬萬想不到的，這和同時代的經濟觀念有關，在這個年代，地產地產，地與產一般劃分不那麽清楚，通常置辦產業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買斷地皮，也有小的業主租賃他人的地方經營，那都是朝不保夕的小本生意。“無恆產者無恆心”（注1），在人們的觀念裏，置辦一個產業，就是經營幾十年、上百年的事情，如鳳棲閣這樣以地租參股的方式更是聞所未聞。
這白一衍還真是個人才啊，竟想到如此匪夷所思的法子，眾人皆心中感嘆。
李旻和忽道：“亦筠，既然鳳棲閣並非我李家的產業，也不好就收回，如今那塊地先不必急著歸公了。”
見李青筠點頭，李旻和又笑眯眯地說：“另有一事……你看，我李氏家族中少有擅長商賈之道的弟子門人，而你門下那白玦，正是個做生意的好材料，何不舉薦他為家族效力？”
謀產業不成就來挖角了嗎？李青筠心中冷笑，還真會盤算！一個白一衍，可比鳳棲樓值錢多了。
李青筠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笑道：“這其中別有緣故，這白玦是我從汧縣衙門大牢裏領出來的，據說當初就是因不肯為長安耿氏所用才被人誣告入獄的，實為狂傲不羈之徒，此人成為我的門人純粹是為了報恩，如何得為家族效力？”
此番計算又落了空，叔公、叔伯們的臉色都些難看，好處沒撈到不說，還覺損了顏麵。
此景李青筠盡收眼底，裝作想起來什麽的笑道：“對了，除了長興坊的園子，祖爺爺還給了我兩間鋪子，想來也是不合規矩的，既如此，就上交給各位叔公、叔伯，由公家統一掌管才是。”
此話一說眾人的臉色均有緩和，一方麵李亦筠手中那兩間鋪子收項雖比不得鳳棲樓，卻也是不錯的產業，另一方麵這孩子還算懂事孝順，沒掃了長輩的顏麵。
上首的八叔公聽到這話笑了：“亦筠這孩子懂事，不過這兩間鋪子不是我李家的公產，不必交公。”
底下的叔伯們聞言雖有不甘也不好開口。
李青筠笑著說：“亦筠年紀尚小，又不懂生意上的事，那兩間鋪子在我手裏也糟蹋了，還是交給叔伯們打理的好。”說著朝立在門邊的半山吩咐道：“半山，你這就回府一趟，把綢布莊和玉石行的文書、帳冊拿過來！”
這時廳內的氣氛緩和了許多，族裏這些人索要鳳棲閣和白玦不成，也沒那麽厚的臉皮開口再提那兩間鋪子，沒想到亦筠這孩子大度得很，隨口就讓了出來，令他們心裏原有的不快漸消。
至於八叔公為什麽會說這兩間鋪子不是李家的公產呢？
那是因為這兩間鋪子原來姓崔，乃是當年李朝羲迎娶崔氏夫人時的陪嫁，崔氏富甲天下，嫁妝自然豐厚無比，其中有兩間鋪子是長安的產業，正是這綢布莊和玉石行了。
陪嫁歷來是作為內宅私產的，這兩間鋪子的合法繼承人則是李朝羲的長子李青筠，因李朝羲紮根在隴西，這兩間鋪子則交由李稷的內府側室打理。別人隻道李稷隨意從內宅中選了兩間鋪子交給李亦筠，卻不知此為其實隻是提前將鋪子送還了出去。
李旻和的府邸離李稷的相府很近，不一會兒半山就跑回來了，手裏抱著一筒卷宗，李青筠接過打開，卻把最上麵一張扔給半山，嘴裏叱怪了一聲：“也不看清楚，這些沒用的東西也拿來作甚？”
雖隻驚鴻一瞥，眾人卻看得明白，那應該是鳳棲閣分紅的帳目表，數目列得細密不甚清楚，但那些公子哥兒的簽名都在數字後麵。
半山怯怯地說：“小人沒敢打開看，卷夾上有標題……”
李青筠擺了擺手，不再理會他。雙手將剩餘的文書遞給李旻和：“還請叔叔過目。”
李旻和接過文書，霽顏笑道：“亦筠有心了。”
這兩間店鋪交出來，廳堂內的氣氛更顯得其樂融融。
李青筠卻真是一點也不覺心疼，這鋪子他早就想找機會丟出去了。崔氏的陪嫁，自己拿著總感覺有些手燙。況且店鋪裏的管事與夥計們都是李府中的老人，他不好大張旗鼓的整飭，姨奶奶那邊的顏麵要顧及，插幾個人進去也沒意思。交給族人怎麽管理就是他們的事了，還少不了自己的分紅。
更何況，兩間店鋪的事定會引起李稷心中不滿的，崔氏的鋪子那些旁係也要沾手，這手伸得太長了吧？李青筠這次表麵上交出了兩間鋪子，李稷斷不會令他吃虧的，必會在別的方麵補償則個。對於此事最後的結果，李青筠還是比較滿意的。
這也是因李青筠不肯讓旁係族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免動靜傳到隴西，惹來麻煩上身。若他們知道眼前這位就是李氏長房嫡子，正經的未來家主繼承人，借他們天大的膽也不敢有此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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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連半山這樣向不多嘴的都心有不忿，悶悶說道：“少爺，這些族裏的老爺太過分了！老太爺的賞賜他們也好染指？少爺何需受此等閑氣，還損失了兩間鋪子，隻要等老太爺回來，自會為你做主。”
鳳棲閣能遷走嗎？
那玩笑可大了，鳳棲閣在那兒蓋了有兩年，李家子弟還用地租在裏頭占了份子，你說讓人遷就讓人遷？這不是找罵嗎？李亦筠的朋友都是世家子弟，把這些家族得罪光，李稷都護不住他們。
這個結果是這些族裏叔伯長輩們萬萬想不到的，這和同時代的經濟觀念有關，在這個年代，地產地產，地與產一般劃分不那麽清楚，通常置辦產業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買斷地皮，也有小的業主租賃他人的地方經營，那都是朝不保夕的小本生意。“無恆產者無恆心”（注1），在人們的觀念裏，置辦一個產業，就是經營幾十年、上百年的事情，如鳳棲閣這樣以地租參股的方式更是聞所未聞。
這白一衍還真是個人才啊，竟想到如此匪夷所思的法子，眾人皆心中感嘆。
李旻和忽道：“亦筠，既然鳳棲閣並非我李家的產業，也不好就收回，如今那塊地先不必急著歸公了。”
見李青筠點頭，李旻和又笑眯眯地說：“另有一事……你看，我李氏家族中少有擅長商賈之道的弟子門人，而你門下那白玦，正是個做生意的好材料，何不舉薦他為家族效力？”
謀產業不成就來挖角了嗎？李青筠心中冷笑，還真會盤算！一個白一衍，可比鳳棲樓值錢多了。
李青筠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笑道：“這其中別有緣故，這白玦是我從汧縣衙門大牢裏領出來的，據說當初就是因不肯為長安耿氏所用才被人誣告入獄的，實為狂傲不羈之徒，此人成為我的門人純粹是為了報恩，如何得為家族效力？”
此番計算又落了空，叔公、叔伯們的臉色都些難看，好處沒撈到不說，還覺損了顏麵。
此景李青筠盡收眼底，裝作想起來什麽的笑道：“對了，除了長興坊的園子，祖爺爺還給了我兩間鋪子，想來也是不合規矩的，既如此，就上交給各位叔公、叔伯，由公家統一掌管才是。”
此話一說眾人的臉色均有緩和，一方麵李亦筠手中那兩間鋪子收項雖比不得鳳棲樓，卻也是不錯的產業，另一方麵這孩子還算懂事孝順，沒掃了長輩的顏麵。
上首的八叔公聽到這話笑了：“亦筠這孩子懂事，不過這兩間鋪子不是我李家的公產，不必交公。”
底下的叔伯們聞言雖有不甘也不好開口。
李青筠笑著說：“亦筠年紀尚小，又不懂生意上的事，那兩間鋪子在我手裏也糟蹋了，還是交給叔伯們打理的好。”說著朝立在門邊的半山吩咐道：“半山，你這就回府一趟，把綢布莊和玉石行的文書、帳冊拿過來！”
這時廳內的氣氛緩和了許多，族裏這些人索要鳳棲閣和白玦不成，也沒那麽厚的臉皮開口再提那兩間鋪子，沒想到亦筠這孩子大度得很，隨口就讓了出來，令他們心裏原有的不快漸消。
至於八叔公為什麽會說這兩間鋪子不是李家的公產呢？
那是因為這兩間鋪子原來姓崔，乃是當年李朝羲迎娶崔氏夫人時的陪嫁，崔氏富甲天下，嫁妝自然豐厚無比，其中有兩間鋪子是長安的產業，正是這綢布莊和玉石行了。
陪嫁歷來是作為內宅私產的，這兩間鋪子的合法繼承人則是李朝羲的長子李青筠，因李朝羲紮根在隴西，這兩間鋪子則交由李稷的內府側室打理。別人隻道李稷隨意從內宅中選了兩間鋪子交給李亦筠，卻不知此為其實隻是提前將鋪子送還了出去。
李旻和的府邸離李稷的相府很近，不一會兒半山就跑回來了，手裏抱著一筒卷宗，李青筠接過打開，卻把最上麵一張扔給半山，嘴裏叱怪了一聲：“也不看清楚，這些沒用的東西也拿來作甚？”
雖隻驚鴻一瞥，眾人卻看得明白，那應該是鳳棲閣分紅的帳目表，數目列得細密不甚清楚，但那些公子哥兒的簽名都在數字後麵。
半山怯怯地說：“小人沒敢打開看，卷夾上有標題……”
李青筠擺了擺手，不再理會他。雙手將剩餘的文書遞給李旻和：“還請叔叔過目。”
李旻和接過文書，霽顏笑道：“亦筠有心了。”
這兩間店鋪交出來，廳堂內的氣氛更顯得其樂融融。
李青筠卻真是一點也不覺心疼，這鋪子他早就想找機會丟出去了。崔氏的陪嫁，自己拿著總感覺有些手燙。況且店鋪裏的管事與夥計們都是李府中的老人，他不好大張旗鼓的整飭，姨奶奶那邊的顏麵要顧及，插幾個人進去也沒意思。交給族人怎麽管理就是他們的事了，還少不了自己的分紅。
更何況，兩間店鋪的事定會引起李稷心中不滿的，崔氏的鋪子那些旁係也要沾手，這手伸得太長了吧？李青筠這次表麵上交出了兩間鋪子，李稷斷不會令他吃虧的，必會在別的方麵補償則個。對於此事最後的結果，李青筠還是比較滿意的。
這也是因李青筠不肯讓旁係族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免動靜傳到隴西，惹來麻煩上身。若他們知道眼前這位就是李氏長房嫡子，正經的未來家主繼承人，借他們天大的膽也不敢有此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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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連半山這樣向不多嘴的都心有不忿，悶悶說道：“少爺，這些族裏的老爺太過分了！老太爺的賞賜他們也好染指？少爺何需受此等閑氣，還損失了兩間鋪子，隻要等老太爺回來，自會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