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天天跟死屍打交道,可這屍體已經割開又縫合過,還在冷凍箱裏凍了一段時間,猛然間掉出來這麽多活生生的、黏糊糊的蟲子,也把法醫給嚇了一跳。


    其實到那個時候,法醫都沒把這事兒跟什麽蠱蟲和鬼怪之事聯係起來。


    他以為是自己善後工作沒做好,留下了漏網之魚,這才給了這些蟲子繁殖的機會。


    於是,他穩下心神,拿來工具,將外麵的這些蟲子都給收了。


    等到外麵的蟲子收拾幹淨了,法醫又去收拾冷凍箱裏麵的。


    冷凍箱裏的屍體都裹著裹屍袋,裹屍袋是橡膠質地的,就算是蠍子、天牛這種甲殼科的昆蟲都不可能鑽出來,更不要蛆蟲了。


    所以,法醫當時扯動裹屍袋,想要將掉落在冷凍箱縫隙裏的蟲子挑出來的時候,一大坨黏在一起的蟲子便打著滾兒的從裹屍袋裏冒出來了!


    法醫第二次也沒有防備,眼睛直愣愣的看著那裹屍袋上麵的大洞,整個人都驚呆了。


    等到他意識到這事兒不對勁後,他才趕緊給文警官打了電話,說倪瓊的屍體出問題了。


    我這麽一聽,看來法醫後來應該是沒敢打開裹屍袋,要不然文警官怎麽問他都不說到底出什麽問題了呢……


    等我們到了警局,一下車就直奔停屍間。


    法醫姓吳,我們後麵就叫他小吳。


    小吳挺年輕,文質彬彬的,平時不抽煙也不喝酒。


    但我們過去的時候,發現他正靠在停屍間外麵的牆壁上抽煙!


    他掐著煙的手一直在抖,估計這兩次驚嚇後勁兒不小,小吳嚇得不輕。


    看他那個樣子,我沒急著進停屍間,而是先走到他跟前,給他切了個脈。


    果不其然,小吳的尺脈跳動頻率不穩,時快時慢,說明受到了驚嚇,魂兒有點兒不穩。


    但是他跟其他嚇著的人還不一樣,他不是見鬼了,是被蟲子給惡心到了。


    那是一種視覺衝擊,屬於精神和生理的雙重驚嚇,一般的叫魂兒法子不頂用。


    小吳看我表情凝重,還以為給他把出什麽病來了,當時整個人都緊張了。


    小吳是見識過我的能力的,所以當下站直了身體,有些結巴的問我說:道……道長,我沒……沒事兒吧?


    我被他這個語氣給逗樂了,趕緊安慰他,說你沒事兒,就是嚇著了。


    笑著笑著,我沉吟了下,說小吳,你這個病呢,是虛症,但也是實症,不能拖,不然我怕你對這行產生陰影,以後工作出錯,闖禍。


    小吳聽了立刻點點頭,說您說怎麽辦吧,我聽您的。


    對此我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讓他去外邊兒買根兒那種紅色的烤腸,然後拿著到公共廁所裏去吃。


    這個法子大家聽著是不是覺得挺惡心?


    我也知道惡心,但這的確是最對症的治病的法子。


    小吳是被惡心的東西給驚嚇到了,但當時沒喊出來,所以那團戾氣沒有發泄出來,而是咽進了胃裏。


    這團戾氣在胃裏時間長了,慢慢就會化為實體,然後癌變,形成腫瘤。


    朋友們不要覺得我瞎扯。


    大家可以想一想,你們平時有心事或者是壓力大、生氣的時候,是不是會覺得惡心,沒有食欲?


    所謂“胃口”,說的就是腸胃才是主宰人情緒的器官。


    所以說有時候孩子哭不要說那種“憋回去”的話,因為憋回去以後,孩子的難過發泄不出來,腸胃慢慢地就壞掉了。


    難過的時候哭一哭,喊一喊,發泄一下以後,你就會覺得好很多。


    同理,小吳也必須將窩進胃裏的那團戾氣給發泄出來才行。


    我讓他去公共廁所吃烤腸,就是為了讓他嘔吐,將胃裏那團戾氣吐出來。


    隻要胃裏騰空了,人泄力了,慢慢地休息一段時間後,就好了。


    小吳當時雖然還是對這個方子有些抵觸,但他是學醫的,知道我說的是有科學依據的,所以還是聽話的照辦了。


    等小吳離開以後,我就跟文警官進停屍間了。


    停屍間的蟲子都被小吳清理幹淨,然後燒掉了。


    我看著旁邊那個空奶粉桶裏將近半桶的黑色球體,心想這大概得有個幾百隻!


    我們走到倪瓊的裹屍袋前,看到那片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屍體背麵的孔洞的時候,也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文警官有些密集恐懼,他當時本能的抓了抓頭皮,說渾身癢癢。


    我當時腦子飛快的轉動著,沒搭理文警官的碎碎念。


    以前我說這蟲子是蠱蟲,現在看來沒有推測錯。


    可是蠱蟲一般沒辦法在死人體內長時間存活,更不要提加倍繁殖了。


    低溫環境更是不利於生命的繁衍,為什麽這蠱蟲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還能繁殖出這麽多隻來呢?


    想到這裏,我回頭跟文警官說,我要檢查下倪瓊的屍體,需不需要報備。


    文警官擺擺手,說讓我先查,回頭手續他給補上。


    得到允許後,我便走到倪瓊的屍體前,然後抽出三支線香點上,拿著衝她拜了拜。


    我說倪瓊女士,咱們老話兒說得好,人死後,講究入土為安。


    您死的蹊蹺,一天這案子查不清楚,您一天就沒法下葬。


    為了您靈魂盡快得到安寧,我現在需要檢查下您的身體,如有冒犯,還請別怪罪。


    說完,我就盯著三炷香的香煙,等了大概五分鍾,看那香煙蒸騰而上,沒有四散,這就說明倪瓊受了我的香,同意我的請求了。


    我將線香交給文警官後,就戴上手套,開始檢查倪瓊的屍體了。


    一般說來,給人種蟲蠱,根據不同的需求,會有不同的法子。


    倪瓊身上這種食肉蠱,跟絛蟲一樣,都是通過食道進入體內的。


    也就是吃下去的。


    而蟲子喜陰畏光,所以我先拿了一張火符,直接貼在了倪瓊胃嘴的地方。


    胃嘴就是胃部的最上端,是人體左上腹的位置。


    我貼的時候,火符故意寫的差了最後一筆被稱為“火燒連營”的穿天線。


    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我想要最後再畫這一筆,這樣隨著穿天線的貫通,我就能看出那蠱蟲老巢的所在。


    我拿著朱砂筆,由符紙最上端點筆,一點點的往下畫。


    起初倪瓊的身體還沒有什麽反應。


    然而,當穿天線畫到符咒中部的時候,突然,在倪瓊小腹的位置,突然鼓起了一個大包!


    那個大包一鼓一鼓的,還會變換位置,仿佛裏麵藏著個蟲子似的!


    文警官嚇得抄起旁邊的手術刀就要往下紮,被我厲聲喝止了!


    我說這是那蠱蟲的老巢,你這一刀紮下去,無數的蟲卵就會噴到你的身上。


    到時候你就會變得跟被噴了硫酸一樣,渾身爬滿食肉蟲,到最後被啃食的隻剩下一副骨頭架子!


    我很少用這種語氣跟文警官說話,嚇得文警官愣了愣,但最後還是將刀子放下了。


    見狀,我鬆了口氣,然後拿著朱砂筆一路滑下去,並記住那大包的活動範圍。


    等我瞅準它的幾個活動點後,就用朱砂筆將那個部位圈起來,然後點燃一張火符,在水杯裏燒了燒後,扣在了那個朱砂畫的圈圈裏。


    我一共扣了四個水杯,才把那大包活動的範圍罩起來。


    就跟拔罐一樣,被水杯嘬住的皮膚,漸漸地被拔了起來。


    毛孔受熱膨脹後,一些黑黃相間顏色的液體,就順著毛孔流到杯子裏麵去了。


    四個水杯,到最後都幾乎被灌滿了這種液體。


    並且能明顯看出來,那些液體在杯子裏麵像是沸騰了似的,一直在不斷的晃動。


    我拿了旁邊的放大鏡貼近杯子一看,果不其然,那些液體裏麵全都是蟲卵。


    而且都是活的!都在不斷地蠕動呢!


    等到杯子裏的液體不再增多,我就讓文警官幫忙,將倪瓊的身體翻過來側躺著,然後采用滑罐的方式,將那四個杯子全都卸下來了。


    然而我發現那四個杯子裏幾乎都是蟲卵,卻一個成蟲都沒有。


    這說明蠱王還躲在肚子裏沒有出來。


    如果不將這個蠱王捉到,隻要倪瓊的屍體一天吃不完,它就能一直產卵下去!


    但是我不確定倪瓊的肚子裏的蟲卵有沒有排幹淨,如果莽撞的用刀子將肚皮割開,真的噴一身蟲卵,那就糟糕了。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飛過來一隻喜鵲,正好落在了窗邊。


    我心下一動,立刻從兜裏掏出幾粒花生米,放到了倪瓊的肚皮上。


    我這邊瞧著桌子製造動靜,想要吸引那喜鵲過來吃花生米,但是喜鵲怕人,始終不肯過來。


    沒辦法,我隻好帶著文警官先出了操作間,然後關上門,通過門上的玻璃窗觀察裏麵的動靜。


    不出所料,當我們出去以後,被油炸花生米的香味兒吸引的喜鵲,早就按耐不住,撲棱著翅膀就飛了進來,落在了倪瓊的肚子上。


    等到喜鵲將花生米吃完,正要離開的時候,突然,倪瓊的腿根兒動了一下!


    就像是被人撥楞了一下大腿似的!


    接著,就見一個拇指大小的鼓包在大腿上遊走了起來。


    那個遊走的速度,似乎像是在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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