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牙子是陳誌斌親手殺死的,親眼看著進焚屍爐的。


    所以,陳誌斌十分確定,狗牙子死的透透的了。


    可這樣的犯罪特征,實在是太具標誌性了,就算是模仿作案,都模仿不了這麽像。


    狗牙子是個沒有童年的人,他沒有人教養,不識字,不會說話,做事全憑本能。


    所以在作案的時候使出的那股子凶惡之氣,是模仿不來的。


    老刑警們都是火眼金睛,模仿作案的話,根本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於是,按照當初抓捕狗牙子的方法,刑警隊找了個年紀在三十多歲的男警員當做誘餌,計劃誘捕凶手。


    還別說,這一招百試不爽,真的把凶手給抓著了。


    當警察將凶手按到地上的時候,那個凶手像是大夢初醒般,嗷嗷的叫喚了好久。


    這個“凶手”名叫張強,是附近村子裏的村民。


    張強一直哭哭啼啼的,說不是自己幹的,他是給鬼附身了……


    當然了,凡是幹了壞事的都不會承認自己是壞人的。


    所以,警察們即刻給張強做了血檢,然後再跟受害者體內液體做dna比對。


    比對結果當然和張強的基因序列一致,凶手很顯然就是他沒跑了。


    可張強卻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一個勁兒的跟審訊他的警察哭訴著自己是如何被那個惡鬼支配著殺人越貨的。


    陳誌斌當時在審訊室外邊兒觀察著張強,突然就去外麵的水果店,買了蘋果,然後讓老板給皮兒削了。


    當時削皮兒的時候,陳誌斌還特別叮囑老板,不用削太幹淨,稍微留一些皮在上麵。


    等他拿著這個蘋果進了審訊室,遞給張強,讓他吃了解解渴,緩緩再說。


    張強哭了半天,嗓子眼兒的確快冒煙兒了。


    因此,當陳誌斌將蘋果遞過去之後,他沒有任何懷疑的就接過去吃了。


    在吃蘋果的時候,陳誌斌看著他沒有任何猶豫的就將上麵殘留的蘋果皮一塊兒吃進去以後,當即就確定,這個張強說的是真的。


    他不是殺人凶手。


    至少不是主觀上的殺人凶手!


    我當時剛好處理完花奶奶的事兒,回來聽到這裏,就問他為什麽這麽確定。


    陳誌斌說,狗牙子是個性格十分極端的人,更是個強迫症。


    他以前殺雞剝兔子的時候,就因為處理的幹淨利落,才能一直在飯館工作那麽多年。


    後來他殺人剝皮,法醫屍檢的時候就發現,死者創口平整,沒有一絲粘連,說明是一刀到底。


    這是多年工作留下來的工作習慣。


    也是極端型人格的典型特征。


    可這個張強,麵對削的坑坑窪窪,甚至帶著果皮殘留的蘋果,卻能不皺眉頭,大口大口的吞咽。


    這就說明,張強是個粗線條的人。


    另外,張強還是個有前科的人。


    曾經因為醉酒後跟同村的小姑娘耍流氓,進過拘留所。


    這也就是說,張強是個異性戀,而且因為是當眾耍流,色氣域外,說明沒有情感壓抑的趨勢。


    這都和犯罪人的心理特征相悖。


    但dna比對又板上釘釘……


    這下子可把警局的同事給難住了。


    要說就用這一份dna比對證據,也能治了張強的罪。


    可幾位刑警同誌都是坦蕩且要強的人,他們認為就這樣治了張強的罪,並不能完全讓人信服。


    於是就想到了張強提到的那個附身的惡鬼。


    文警官跟張強也算是警校的前後輩,知道這事兒以後,就帶他們來我們道觀了。


    為此,我就跟著陳誌斌他們跑了趟看守所,見了張強一麵。


    見到張強第一麵,我就知道他沒有說謊,他的確是被鬼附身過。


    並且附身過挺長一段時間。


    因為張強的皮相和骨相已經有了錯位的跡象,這就是兩個靈魂在他體內爭奪他這個軀殼的結果。


    張強整個人都沒什麽精神,我問他什麽,他也回答的模棱兩可,不清不楚。


    我瞧著他狀態不對,於是袖口裏藏了張火符,然後假裝給他拿水,走到他跟前,用火符在他後腦勺燎了一下。


    瞬間,火符騰的一下就著了。


    張強像是被人給薅了把頭發,腦袋猛地朝後一仰,就翻了白眼兒。


    坐在審訊席的幾個警察都驚呆了,立馬就要衝上來幫忙。


    我攔了他們一下,然後咬破手指,兩指捏訣,直接紮進了張強的嘴裏。


    此時張強的嘴裏溫度很低,我用力摳了下他的喉嚨。


    他一惡心,條件反射的就吐了起來。


    可張強從進了看守所就沒什麽胃口吃東西,他隻是幹嘔,卻什麽都沒吐出來。


    我趁著張強彎腰幹嘔的姿勢,扯下褲腰帶拴在了他的脖子上。


    但不待我將腰帶盤緊,就見張強突然抓住了我的腰帶,兩隻手抓著拚命的要往外麵扯。


    我心下一動,知道自己猜對了,於是更加用力的要去用皮帶勒他的脖子。


    就在我將皮帶收緊的瞬間,張強整個人突然泄了力道,兩眼一閉就暈過去了。


    而地上還沒燒完的火符突然飄到了空中,像是纏到了什麽似的,突然在空中燒出了一個人形。


    但也隻是瞬間,那人形消失了,火也滅了。


    我歎了口氣,剛要告訴幾位警察,附身的惡鬼已經被燒的灰飛煙滅了。


    但此時,陳誌斌他們已經被剛剛發生的一幕給驚得說不出話了。


    事後我跟他們解釋,張強的確是被鬼附身了。


    並且,這個附身的惡鬼,就是狗牙子。


    狗牙子自小被那個老光棍兒養在羊圈裏,當牲口養,脖子上定然一直是拴著繩子的。


    這個繩子對於狗牙子來說,就是終生的夢魘。


    我剛剛用皮帶往張強脖子上套的時候,激發了這個夢魘,所以狗牙子才從張強身上離開了。


    陳誌斌抽了好幾根煙才緩過來,他有些不明白,甚至有些不服氣。


    他說像狗牙子這種惡人,難道不是死了以後就應該下地獄進油鍋了麽?


    為什麽還能晃蕩在這人世間,還能繼續作惡呢?


    我說這也是那個老光棍兒精明的地方。


    他不給狗牙子起名字,將他當牲口養,去掉了他生而為人應有的靈氣。


    也就是我們說的三魂七魄裏的魂。


    這個魂還有一個通俗的耳熟能詳的名字,那就是大家嘴裏的靈。


    靈魂靈魂,說的就是人活在這個世上,明理知節,感同身受的能力。


    可狗牙子的靈魂被養沒了,他已經不能算得上是個人了。


    地府判官的生死冊上,壓根兒就沒有他這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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