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電話那邊的文警官說道:那金老板騙了你們,他雕刻的肯定不止這三個石像!


    之所以讓你們將那三個石像用紅布包起來,是為了聲東擊西,防止你們去搜出剩下的!


    掛了電話以後不久,文警官就直接開車來我們家了。


    他懇請我師父跟他去一趟警局,因為光憑他一個人說,上方領導肯定不會相信。


    但我師父在警察局是掛了名的,他說一句話,絕對比文警官說起來有分量,有可信度。


    師父也沒有推辭,他讓我收拾收拾東西,即刻就跟著過去了。


    在去警察局的路上,文警官試探著問了我師父一句。他說像這種石像沾血殺生就報廢的事情,需要很高的道行才能夠看出來嗎?


    師父當時愣了一下,但我卻知道文警官為什麽這樣問。


    因為他的領導之前已經找了高人去處理那三個石像,文警官心裏就覺得,按理說這樣的高人不應該看不出來金老板在撒謊。


    但是以前警察局有什麽事情都是找我們師徒兩個去辦,這一次換了別人沒有找我們,所以文警官有一些擔心,師父會生氣。


    因此沒有直接把這話說出口。


    但師父多聰明啊,他想了想就知道文警官這麽問的原因了。


    可師父為了不讓文警官尷尬還是沒有提這一茬。


    他隻是讓文警官不要多心。


    因為就算是道行再高的人,他沒有參與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不知道那剩餘的臥虎石到底有多大,想必也不一定能夠猜出來還有其他的殺人石像。


    至於為什麽還要給那三個已經沒用的石像裹紅布……師父想了想以後,說既然這個案子涉及的當事人都比較敏感,想必就算為了安全起見,也會這麽做的。


    說著,我們就來到了警察局。


    恰好局長剛剛外出回來,他也就剛剛坐下喝了口茶,我們就直接敲響了他辦公室的門。


    局長姓曾,我們後麵就叫他曾局長。


    曾局長跟我師父也算是老朋友了,見我們一來,臉上先是露出了一絲驚喜,接著看到文警官在後麵畏畏縮縮的跟著,臉上欣喜的表情又淡了下去。


    曾局長也是個人精,他知道我們一定是為了那個殺人石像而來。


    於是便責怪地看了文警官一眼,說這個案子都已經結了,你還把韓道長他們請過來幹什麽?這不是給人家添亂嗎?


    文警官沒說話,而是看了我們兩個一眼。


    師父便對曾局長笑了笑,說您別怪他,是我們主動要求跟過來的。


    師父說,那金老板在撒謊,他製作的石像不可能隻有三個。


    接著,他又把臥虎石的體積,以及殺人石像沾血的忌諱都說了一遍。


    曾局長聽了我們的話,臉色立刻變得凝重了起來。


    但領導就是領導,在麵對大事的時候殺伐果斷。


    他立刻拿起電話叫了一個內線,叫審訊室重新把金老板提了過來,然後讓我們跟他去審訊室。


    曾局長想拜托我師父再審一審金老板,他會在外麵看著,如果金老板真的撒謊了,他就一定能夠看出來。


    到時候,他會直接申報給上級,申請搜捕令。


    師父想了想,覺得這也是最為穩妥的辦法,於是沒有推辭,立刻跟著去了審訊室。


    再次見到金老板的時候,覺得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麵時候那個體麵精神的小老頭了。


    此刻的金老板麵龐有些清瘦,麵色神情都是淡淡的,十分的平靜。


    我跟師父一進去,他抬頭看到我以後,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牽了牽嘴角,說孩子,這次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麵對金老板的時候,真的一點兒氣都生不起來。


    當時聽他跟我道歉,心裏還覺得有點難受。


    但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為了不浪費時間,我隻是淡淡的衝他點了點頭,然後就站到師父後麵去了。


    等到師父映入金老板眼簾的時候,他的眼神立刻變得銳利了起來。


    他將我師父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然後輕笑出聲,說警察局還真是有本事,居然認識這麽多德道高人。


    金老板跟我師父說,大師好好的道觀不待,非要來這晦氣的地方,難不成也要助紂為虐嗎?


    我師父聽他這麽一說也笑了,索性坐在了他的麵前問他,說金老板怎麽知道我是道門中人呢?


    金老板也不藏著掖著,他衝我師父揚了揚下巴,說您是踩著荷花進來的,連影子都和其他人不一樣。


    或許看到這裏的朋友們,有些不理解金老板說的意思,我先給大家解釋一下。


    大家之前應該聽說過一個詞,叫做步步生蓮。


    蓮花,是佛門的標誌。


    步步生蓮,說的就是成佛之人隨身攜帶聖光仙氣的樣子。


    而荷花就是道門的標誌。


    金老板說我師父是踩著荷花進來的,說的就是我師父身上散發出來的,是道門後人修道成仙的氣質。


    師父當時也愣了一下,緊接著十分好奇的問金老板,說您難不成是陰陽眼嗎?


    誰知道金老板卻十分不屑地切了一聲,說陰陽眼有什麽了不起的,我身上這身本事可比陰陽眼厲害多了。


    金老板說他是石匠,又以雕刻石像發家,最擅長的就是觀摩人的神態以及周身氣質。


    時間長了,他就練就出了一副火眼金睛。


    眼前的這是人是鬼,是神是妖,他都能夠看得出來。


    聽他說完,師父接茬問道,說既然您的眼睛這麽厲害,那能不能看出來,我能否找到您藏起來的那些石像呢?


    師父問這話的時候,我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金老板的神情。


    但金老板卻出乎意料的坦誠,他十分不在意的回了句“當然能”,然後就在我們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伸出手指,猛地戳進了自己的眼睛裏。


    我當時離得近,眼看著兩股鮮血,從金老板的眼睛裏噴了出來。


    師父也嚇了一跳,等到他和旁邊的獄警去阻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好不容易把手從金老板的眼睛裏麵抽出來,但彼時發現,那兩個眼球已經被戳爆了。


    金老板即便疼得呼哧呼哧的直喘,但聽到我師父在他旁邊說話的聲音,還是笑著對他說:我知道你有本事能找到那些石像,但你已經沒有時間了!


    他這話一說完,便仰天大笑了起來。


    而此時師父也道了一聲不好,說壞了,他這是把自己的眼睛換給那石像了!


    醫護人員這時衝了進來,將金老板抬上了急救床,趕緊推走急救去了。


    而曾局長這個時候也快步衝了進來,問我師父現在應該怎麽辦。


    師父皺著眉頭,看了看地上和桌上的鮮血,說你們應該知道他下一個想要攻擊的人是誰,對不對?


    曾局長即便覺得有些為難,可還是點了點頭,說是的。


    金老板下一個要攻擊的就是蓋家的親家,當今京城保衛科的老大:謝明華一家。


    在當年那場浩劫中,除了蓋家對金家咄咄逼人,趕盡殺絕外,謝家作為蓋家親家,也參與了此事。


    謝家仗著手裏的關係勢力,侵吞了金家家產,平反清算期間還毀掉了當初充公的賬簿,讓金家告無可告。


    但是謝家的身份地位實在是太過敏感,所以上麵才讓文警官盡快結案,不要再將此事擴大。


    他們也早就派了人手去謝家周邊做好了安保,本來以為這件事情不會再出什麽枝節了。


    提到安保這件事,曾局長立刻問我,師父說不過就是個石像而已,難道還能抵得過明槍明炮嗎?


    聞言,師父看他一眼,說你防得了他一天兩天,你能防得了他一年兩年嗎?


    你們是真不把老祖宗留下來的玩意兒當回事兒啊!


    金老板以自己的眼睛為祭,給那本就殺氣騰騰的石人增添了一雙火眼金睛。


    那石頭人已經成了精,要真想殺你們一個,出其不意也不是不可能。


    在師父的催促下,曾局長不得不帶著我們來到了謝家。


    那是我第一次來到京城一環內。


    就是曾局長的車帶著我們,也是每走一兩百米就有崗哨下來盤查。


    我們從大門到謝家,開車就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


    等我們到了謝家門口,師父並沒有著急上樓,而是先在四周觀察了起來。


    謝明華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即便現如今已經80高齡,但還是拄著拐杖從屋裏出來迎接我們,像是根本不害怕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他的眼睛像鷹隼一樣打量著我們,周身的氣場不怒而威,連周邊荷槍實彈的警衛的氣勢都被壓下去了。


    曾局長見領導來了,立刻跑過去匯報工作,然後給我們引薦。


    簡單的打了招呼以後,一個十分眼熟的人也緊跟著從屋裏麵出來了。


    我定睛一瞧,發現這人不就是當初跟在葛軍表哥身後的那個軍師嗎?


    軍師看見我以後也是有些吃驚,但隨即就恢複了神色。


    謝明華是個人精,他看出來我們認識,於是就笑嗬嗬的說了一句,說看來這兩個小朋友頗有些淵源呀。


    師父聽他這麽一說,也看了一眼那個軍師,然後又看了看我。


    我立刻把前因後果跟師父說了一遍。


    當師父得知這個軍師是堂哥的人的時候,看向他的時候,也就多帶出了幾分鄙夷的神色。


    他直截了當的問那個軍師,說那三個神像是由你處理的嗎?


    軍師被我師父這直來直去的脾氣給驚住了,估摸他還以為我師父在謝明華這種大領導的麵前會收斂一些,怎麽說也會給他幾分麵子。


    見他當時沒說話,謝明華也不禁扭頭看了他一眼,說這位韓道長問你話呢,你怎麽不回答呀?


    那小子一聽謝明華發話了,立刻有些討好的點了點頭,說是是是,我剛才被韓道長的氣勢給驚住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說完他又看向我師父,說沒有錯,那三個石像已經被我埋在地下,並做法封存了。


    看著那個小軍師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我都不等師父發話了,立刻反問他,我說難道你不知道石像沾血的禁忌嗎?


    凡是壓勝之術裏麵用作討伐的石像,但凡是殺生或者是沾了血氣,立刻就會變成一堆廢石料,這些道理難道你不知道嗎?


    那小軍師當時臉就紅了。


    他結結巴巴的說他當然知道,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擔心那個金老板懂一些他不知道的法術,為了安全起見,他隻能做法將那三個石像埋了。


    人命關天的事情,他從來不敢馬虎。


    剩下的話都不用我拆穿他,謝明華就納過悶兒來了。


    但是這法師畢竟是他自己請來的,這個時候拆穿自己人的謊言,也相當於打自己的臉,於是他立刻終止了這場辯論,並把頭轉向我師父,問我師父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師父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伸手算了算時間,說從我們來到現在已經快兩個小時了。


    回想起金老板剛剛在審訊室說的最後一句話,那石頭人早就應該找過來了。


    這裏也早就應該血流成河了才對。


    可為什麽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這裏還是如此平靜呢?


    石頭人和鬼魂不同,它是有形的,能被看到的。


    不管是不是隻有成年人巴掌大小,要想衝破層層把守,衝進房間內殺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方才金老板不惜自毀雙眼,也要報仇,那個神情和舉動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那麽,那些石頭人現在到底在哪裏呢?


    見師父冥思苦想的樣子,謝明華主動邀請我們進門,讓我們坐下來先喝口茶,休息下。


    剛好師父也想進去看看這房間的擺設以及風水布局,結果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燒香的味道。


    見我跟師父對視,謝明華就指了指裏屋的方向,說家裏一直供著佛像。


    燒香也不過是求個心安罷了。


    謝明華說的隨意,但師父卻瞧著那尊佛像出了神。


    以前出來報案的時候,隻要師父一沉默,其他人就會不自覺的跟著緊張。


    現在師父不說話,警察們便麵麵相覷,大氣都不敢出。


    我過去問了師父一句,我說這個佛像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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