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師父拿起那些紙紮的衣服和元寶看了看。


    邊看還邊用手摩挲了下。


    過了會兒,師父才恍然大悟,說知道為啥老太太發飆了。


    他將手裏的那個紙紮的衣服遞給馮阿姨,說你摸摸看這個紙的材質。


    馮阿姨趕緊接了過來。


    可這一摸不要緊,馮阿姨氣的大罵一聲奸商,啪的一聲就把紙紮衣服扔到了地上。


    我讓倆人給弄糊塗了,也拿起一件紙紮衣服摸了摸,說到底怎麽回事啊?


    這紙紮衣服到底材質出了什麽問題?


    師父哭笑不得。


    他跟我說,以前給親人燒的寒衣都是用白棉紙加上宣紙黏成厚厚的一層,曬幹以後才去做紙紮衣。


    寒衣寒衣,要的就是能給親人抵禦寒冷。


    可手裏這些紙紮衣,粗製濫造不說,還是用窗戶紙糊的,又薄又易破,誰穿了不生氣啊……


    後來馮阿姨重新找了一家老字號買了紙紮衣。


    這一回給老太太燒了以後,日子才總算是消停了。


    臨近年關,城裏變得越來越熱鬧了。


    我頭一回跟師父一起過年,師父想過的正式一些,於是就帶我逛大集,買年貨。


    大集上人特多,我們走走停停,看見什麽都想買點兒。


    後來走到一個賣珠串的攤子前麵,看見一個男的拿著一串樣子十分奇怪的項鏈,正在跟攤主講價錢。


    那個男的臉上有道疤,我們就叫他刀疤臉。


    我本來是沒有在意那串項鏈的。


    可師父卻突然站住了,還勸那個刀疤臉不要戴這個項鏈。


    攤主和刀疤臉正聊的火熱,被我師父這麽一說,倆人都愣了一下。


    做生意最煩有人在旁邊搗亂。


    攤主看我師父一眼,說什麽就項鏈啊?這是什麽你知道麽你就亂說!


    我師父也不生氣,而是反問他知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攤主說這是一個西邊來的大師送給他的,是選用一百零八個眉間骨製作而成的珠串。


    是極其珍貴的聖物!


    我師父聽完點點頭,說那你知道是用誰的眉間骨做成的嗎?


    一問到這個,那個攤主有那麽一瞬間的語噎。


    但神色很快就恢複正常了。


    他沒接我師父的話,而是繼續跟那個刀疤臉掰扯,說你看我沒騙你吧,這是好東西。


    刀疤臉原本應該是不信的,但聽別人也說是真的,就動心了,要付錢。


    我師父攔住他,說那東西煞氣重的很,八字輕的人壓不住,會被反噬的。


    刀疤臉這才正式的打量起了我師父,問我師父是何方神聖。


    我立馬接話,我說我師父是茅山派傳人。


    東邊山上的那個景陽觀的觀主。


    要說茅山派那人可能不太信。


    但我一說景陽觀,那個刀疤臉,包括攤主眼睛都瞪大了。


    攤主說你就是那個預測地震的活菩薩啊?


    師父擺擺手,說活菩薩不敢當。


    但你們要信我的,就聽我一句勸。


    你們要麽將這東西物歸原主,要麽就送到寺廟裏去。


    反正就是千萬別帶在身上。


    那倆人聽了立馬不反駁了,點頭如搗蒜似的連忙答應。


    那個刀疤臉挺好學,問我師父這個東西到底啥來曆,他剛才試戴了一下,會不會有什麽不好。


    我師父說這是西邊寺廟出產的一種法器。


    一般選用大師的眉間骨製作而成,但也有選用其他物種的腿骨製作而成。


    看這個珠串的骨密度和色澤,是眉間骨沒跑了。


    倘若這一百零八個貢獻者都是得道者,那這東西就是極品法器。


    可這種可能性太低了。


    能流到市麵上的,並且還不是動物的骨骼,那怨氣可見一斑!


    師父讓刀疤臉和攤主回去每天上午出來曬太陽。


    九點到十點的陽光是一天當中陽氣最好的。


    曬夠七七四十九天即可。


    攤主還想把這個珠串送給我師父,讓我師父幫忙處理。


    但被我師父以不入他人因果為由,拒絕了。


    回去的時候,我說師父你剛才是騙他們的吧?


    師父笑了,說你還挺精。


    我其實心裏也有數。


    那攤主做了這麽多年生意,怎麽會不知道那珠串到底是什麽來曆,會對人產生什麽不良的後果。


    自己收拾不了爛攤子,被人戳破了偽裝,就要找人善後。


    他想的還挺美。


    買完東西回去,我們看見老楊正等在大門口,說是單位發了點兒米麵糧油,給我們送點過來。


    我拿了鑰匙趕緊去開門,然後將那些東西搬了進去。


    老楊非要讓我們去他家一起過年。


    但我師父說怕一去讓小楊姑娘想起以前的事情。


    大過年的,弄的心情都不好了。


    所以最後還是婉拒了。


    結果大年初一那天,警局裏幾個得到過師父幫助的警官都來拜年了。


    拜了年還都留下來吃了餃子,留到很晚才回去。


    傍晚那會兒,隔壁的鄰居也來拜年了。


    鄰居姓胡,我們後麵就叫她胡大媽。


    胡大媽是個敞亮人,從我們剛搬來那天就幫了不少忙。


    那天看我們收拾東西沒時間吃飯,一日三餐都是她送來的。


    師父見胡大媽來了,立刻拿了好煙好茶,還拎了兩桶警局叔叔大爺們拿來的好酒,讓胡大媽帶回去。


    胡大媽寒暄了兩句,然後就清了清嗓子,說有事相求。


    她說他老伴兒這兩天看起來有點兒不對勁,像是招了什麽髒東西回來了。


    師父說你怎麽知道是招了髒東西呢?


    胡大媽就拍著大腿,說她老伴兒買了個項鏈回來。


    那髒東西就是那項鏈上麵帶的。


    我跟師父一聽項鏈兩個字心裏都咯噔一下。


    沒等師父問,我就說是不是眉間骨做的。


    胡大媽聽了立馬拍著大腿,說我們師徒倆真是神了。


    那項鏈就是人骨頭做的,邪性的很。


    她以前去西邊當過知青,見當地人戴過。


    好多老知青都警告過她們那些新人,不要戴那些東西,要對未知保持敬畏。


    那會兒就有人不聽,用餅幹罐頭換了一串兒,玩兒了幾天就出事了。


    師父說你既然知道這裏麵的利害,怎麽不勸勸呢。


    胡大媽一提起這個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們家那老頭子強的很,非說那是舍利子,能保平安,花了一百塊錢買回來的。


    怎麽說都不肯扔。


    老爺子拿那項鏈當盤串兒,天天拿手裏盤著玩兒。


    結果盤著盤著就出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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