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孫明堂就給盧卡斯打了電話,問他是不是惹到方起州了。


    盧卡斯很茫然, “我沒有!”


    “你好自為之。”


    “……”


    盧卡斯內心湧起一股難言的恐慌, 他從床底下撿了一盒圖釘出來,這是他在文具店買的,勉強讓他有些安全感。盧卡斯把這些圖釘灑在房門口, 但他還是不安心,雖然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他了, 盧卡斯總覺得表哥會深夜進來把自己揍成豬頭。他轉頭蒙在被子裏,可能是這個家還太新的緣故, 被子裏的氣味也很陌生,他睡了幾天,但簇新的環境也在認生, 排斥著自己。


    接連幾天,盧卡斯相安無事地起床。他頂著碩大的黑眼圈, 聞到廚房裏有香味, 於是放慢腳步, 貓著腰靠近。


    “叔、叔叔……你抓太緊了, 唔,你……”聽到這種聲音, 盧卡斯立馬捂住了嘴巴, 有點尷尬,繼而興奮地準備偷看。他雙手扒在牆上,露出兩隻藍眼睛偷偷朝裏望著。盧卡斯隻看見一個寬闊的背影, 站在料理台前,兩個人在做什麽呢?他看不見,因為小虎完全被方起州擋住了。隻能看到他們倆貼在一塊兒,盧卡斯聽見表哥說:“我怕你不小心流血怎麽辦……”


    他腦袋一仰,心說表哥也太不檢點了,廚房啊那是什麽地方,就開始辦事……嘖嘖嘖。他有些興奮難耐,正打算探個究竟,頭皮一疼,盧卡斯哎呦地叫了出聲,看到表哥正抓住他腦門前的呆毛,居高臨下地盯著自己。盧卡斯疼得直抽氣,滿嘴大喊著:“我什麽也沒看到,我沒看到!”


    “你看到什麽了?”


    盧卡斯疼得不行,眼淚都要滾出來了,嘴一撇,一股“我一定要告訴爸爸”的架勢拿出來,道:“我真的沒看見你耍流氓……”


    “你不是說我不行?”方起州拖著他的一撮呆毛,把人拉到了廚房裏,“過來,洗菜。”


    “我哪裏說過了……”他死不承認,眼睛突然瞥見小虎手裏拿著把刀,看樣子是在切菜,麵前菜板上還有蔥段。他吸了吸鼻子,嗅見表哥手上似乎也一股大蔥味道……盧卡斯臉一紅,意識到自己想歪了。


    他常常偷偷跑去紅燈區,所以早熟得厲害,看見一點什麽,聽見一點什麽,想歪不是很正常的嗎?


    方起州冷淡地瞥了瞥他,指著籃子裏的蔬菜,“這些都給我洗幹淨了。”


    “不是有人做飯啊,洗菜怎麽能讓我來……”盧卡斯的聲音越來越弱,他縮了縮脖子,妥協道:“成成成,我洗我洗。我洗還不成麽。”


    方起州打開水衝了衝手,道:“今天我有事出去,你別出去瘋玩,要是讓我知道你回來遲了。”他不說話了,盧卡斯被他那冷冷的“不然你死定了”的眼神嚇得發怵,連連點頭,“我知道了,我聽話……我聽話。”


    “看好哥哥。”


    “肯定的!”盧卡斯拍胸脯保證。


    見他老實開始洗菜了,方起州把小虎拉走,“你今天一個人在家,要聽話。”他捏了捏小虎的臉頰,“不要太想我了。”


    “好。”小虎什麽都聽他的。


    “這麽幹脆啊,”方起州不滿了,俯首用鼻子輕輕蹭了蹭他的鼻尖,聲音帶笑,“不想我你這一天怎麽過……”他說著竟是反駁起自己剛才的話來,“不行,你還是要想我。我晚上會早點回來,你要一個人睡覺。但是明天早上你起來,就會發現我在你身邊。”


    “好,”小虎仍是點頭,“我和大白一起玩。”


    方起州吃完早餐便走了,他之所以是要去一整天,是因為地方遠,那個關徐誌的監獄,在鄰省。衛斯理說這個啞巴不正常,以前受過虐待,乳頭上睾丸上都穿了環,是很早之前的痕跡了。並且這些不是張薛幹的——徐誌和徐菁身份地位差不多,雖然徐誌是私生子,但徐菁也很早喪母,所以兩個人在徐家待遇應該是差不多的。所以一個少爺……身上怎麽會有那樣的痕跡?


    方起州把所有的疑點和事情都堆積到了一天,打算這一天就辦完。


    表哥走後,盧卡斯百無聊賴地捧著零食和小虎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點播電影,其實他更想看點成人向的東西,但是他不敢。到了下午,他就受不了了,接了個電話就準備出去打籃球了。難得方起州不在,盧卡斯不是那種會虧待自己的人。


    “你……你也要出去嗎?”小虎忍不住跟著他站了起來。


    “是啊,我去打球,”盧卡斯回頭看他,“跟我一起去嗎?”


    “……不,我還是,不去了。”小虎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因為方叔叔讓他待在家裏,叫他聽話。


    “那好吧。”盧卡斯飛快地衝回房間,火速換了衣服,披了件外套,套了條長褲,結果一拉開門,就看到一個人蹲在那裏望著他。


    小虎眨了眨眼,望著他,“我一個人好無聊啊。”說完又垂下頭。


    “這……白虎好玩,你和白虎玩。”盧卡斯一下就湧上來一股負罪感,總覺得自己是欺負小朋友的大壞蛋。


    小虎撿起地上散落的一塊圖釘,“這是什麽?”


    “危險物品!”盧卡斯猛地把圖釘奪回來,“你別玩這個。”


    “……噢。”方叔叔才不在一個上午,小虎就要被折磨瘋了。


    盧卡斯不敢看他了,關上門,朝外麵走去。走到門口時,他於心不忍地回頭望了一眼,就看見小虎在原地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其實吧,他覺得表哥挺自私的,這麽個大活人,總是不要人家出去玩,雖然自己以前在家也是為了安全起見,不讓他隨便出門,但他還小嘛……可小虎完全是大人了!雖然……智商跟自己沒法比。早上方起州走的那會兒,小虎便是這個狀態,眼巴巴地盯著他的背影,接著方起州回過身。原本方起州已經走了老遠了,已經上了車,卻在回望的時候沒忍住。


    他下了車,然後走向小虎,吻了他一秒鍾,揉著他的頭頂道:“乖,乖……”


    小虎紅了眼眶,他安靜地垂頭,像是在享受方叔叔的手掌。因為對現在的他而言,他總會忘記很多事,所以也總會失去一些事,一些重要的,不重要的,全都流逝在記憶長河裏。可最最奇怪的就是,他沒法忘記方叔叔。所以方起州是他唯一的親人,同等的,對於方起州而言也是這樣。所以他很自私,不允許小虎和別人過多接觸。而他的這種方式,連小小的盧卡斯都能看穿,偏偏小虎看不明白。


    盧卡斯啊地叫了一聲,抓了抓自己的卷毛,一臉麻煩的神情,喊了聲:“喂!”


    小虎看著他。


    盧卡斯道:“你要不要跟我出去玩?”他說著在食指上轉了轉籃球,球在他的手心乖得不得了,在他的手指上轉啊轉,小虎眼睛都直了。


    “我想學這個……但是……”他更猶豫了,腳步動了動,似乎想到了籃球場旁邊的一條路邊攤,有棉花糖,還有烤肉串,炸魷魚,洋蔥圈,旋風土豆之類的街頭美食。


    盧卡斯招了招手,“走吧,我有辦法,他不會知道的。”


    最後,小虎換了件衣服,跟著他出門了。盧卡斯先是把大白牽出去,引開了門外警衛,接著他一個手勢,小虎戴著鴨舌帽,飛快地跑了出去。他如同第一次做壞事一般,走了老遠後,發現自己真的出來了,笑得很開心。


    “看吧!我跟你說了吧!”盧卡斯也有些得意,不僅如此,他還關了小虎手機上的定位,讓定位一直顯示是在家裏。這樣小虎帶著手機出門也沒問題了。他們步行到了路邊攤,盧卡斯把身上零錢全給他了,大度道,“去吧去吧,我知道你喜歡吃東西,去買來吃吧。”


    雖然小虎的確是什麽都想吃,但他不貪心,給自己買了一點,也給盧卡斯買了一點,他們人手一碗臭豆腐,走向球場。


    盧卡斯指揮他坐到旁邊的教練座位,這樣離他視線近一些,也要放心些,打了一會兒下場了,盧卡斯就坐在椅子上教小虎怎麽在手指尖轉球。上次方起州回家後,就教了小虎怎麽拍球運球,但小虎也隻學會了拍球。並且由於教導姿勢太過曖昧,方起州不得不中止教學,轉戰床榻。


    但小虎沒什麽運動神經,也無論如何也掌握不了在手指尖轉球的那股微妙的平衡,所以一次次地挫敗,但他很來勁,一隻球就那麽玩了一整個下午。


    偶爾有盧卡斯打球認識的朋友擦著汗坐到他身旁,問他一些話,出於禮貌,小虎隻回答了一些能回答的問題,大多時候是點頭和搖頭來代替。但有一些顯然是對他很感興趣,體大gay多,這種小白兔類型,自然很討人喜歡。


    一些人靠得很近,小虎立馬坐得遠了些,他非常慌張,拿出手機想給方叔叔發短信。盧卡斯遠遠看見了不對勁,就立馬衝過去,“我警告你,離他遠點。”


    人是他帶出來的,盧卡斯對表哥保證了,自然要保證小虎的安全。哪怕這個人無辜地攤手,表示自己什麽也沒幹,盧卡斯也要防止類似的不法分子打他的注意。嚴格意義上來講,這是他嫂子,這是他們家的人,所以盧卡斯有責任。


    “算了算了,我不打球了,”盧卡斯看了眼手機,發現時間不早,又不太放心他,道:“喝奶茶嗎?我請你喝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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