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躍要出租的房子還真不像沒人要的樣子,挺大的,家具齊全,還鋪了地板,小虎忍不住光著腳在打了蠟的地板上走來走去。


    鍾龍搖搖頭,梅躍笑著說,“他真活潑。”


    鍾龍若有所思地望著小虎,心想,梅躍明明知道他自閉,為什麽還要這麽說呢,可陽光灑在灰塵飛揚的房間裏,小虎在裏麵跳來跳去的,當真像個精靈一樣。


    梅躍把鑰匙給他們,“兩間房,兩張床,你們兄弟不用擠在一起睡了。”


    “老板,謝謝你。”


    “行了,我也不是為了幫自己,”梅躍說,“我就和小芹住在隔壁的,有事來敲門。”


    小虎因為有了自己的房間,顯得非常高興,說什麽也不肯和鍾龍睡一張床了,一米五的床,他想一個人獨占,可是鍾龍說,“不行,這個房間沒有空調,一個人睡會冷。”


    當晚,小虎洗了個久久的熱水澡,久到鍾龍不停地在門口踱步,“小虎,還沒洗好?”


    可是浴室燈光很亮,他許久都沒這麽亮堂過了。


    小虎一出來,鍾龍就抓著他的手指數落,“皮都洗皺了。”


    小虎還在咯咯咯地笑,鍾龍無奈地搖頭,“把頭吹幹。”


    這暫時的安穩,讓他心中的不安越甚,當晚鍾龍一個人躺在冰冷的被窩裏,輾轉難眠地望著窗外的摩天輪,心緒難寧地如同那彩色閃燈,縈繞到白天。


    為了報答,他很早起來去附近的超級市場買了菜,還有一些生活用品,黑色賓利同他擦肩而過,消失在轉角。


    魏蓓蓓戴著大墨鏡坐在方起州的辦公桌麵前,秘書一出去她就摘下了墨鏡,露出哭得通紅的眼眶,“算阿姨求求你,救救你弟弟,都……都兩個多月了。”


    方起州麵不改色,“魏姨,我說過的,這事需要時間,而且他也需要一點教訓。”


    魏蓓蓓提高音量,“關了兩個月還不夠嗎!”


    “因為他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兩年前,方藝巍就差點強奸了個未成年的高中生,強奸未遂還打算殺人滅口,”方起州抬起眼皮看她,“沒錯吧?”


    魏蓓蓓沒由來地瑟縮一下,“你、你從哪兒……”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現在那個學生還下落不明,不是我不救他,我托人打聽過了,他在裏麵住的單間,聽說還開party,沒你想的那麽糟糕。”方起州按了下電話,“艾琳,送這位女士出去。”說完後,他又對魏蓓蓓保證,“過年前,他會出來的。”


    魏蓓蓓心裏的大石總算是落地了,她就怕方起州不肯,更怕的是方義博對藝巍失望透頂,甚至打算放棄。現在外界都在傳言,說二公子失寵了,她也徹底淪為了笑柄,就算沒人敢當著她麵說,背地裏也是壞話連篇的。


    方藝巍留下的爛攤子總算是解決了一部分,方起州讓人事部的把秘書部的資料給他,艾琳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秘書群裏一片哀嚎遍野,“我上次被他發現上班時間逛購物網站,i am a dead man。”“我聽財務部經理說,老板這次打算炒很多人,但是好像有很多遣散費……”“多少?”“多少?!”


    事情做完,方起州頭次準點下班,車窗的反光都看得見臉上的黑眼圈,車子打了轉彎燈,方起州望向街口方向。


    衛斯理說,“小州你什麽時候喜歡上吃辣了。”


    方起州托著下巴,“不喜歡。”


    衛斯理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那你好像很關心那個小朋友。”


    方起州搖頭失笑,“就見過三次,再說,他還未成年。”


    衛斯理驚訝於他的回答,因為通常涉及到此類的玩笑,方起州都不會回答他的。“你怎麽知道他沒成年?”


    “看著像。”


    衛斯理若有所思,“我看著倒是不小,回頭把他資料給你。”


    “算了,”方起州麵色無波道,“沒必要。”


    果然在過年前幾天,方藝巍出獄了。他剃了個很短很短的寸頭,皮相比起兩月前是從貴公子變成個帥氣的勞改犯,甩上車門時火氣極大,“憋死我了。”


    魏蓓蓓苦口婆心對他道,“這段時間你要安分點,你爸爸對他可好了,我們娘倆加起來恐怕也比不上那小崽子一個毫毛。”


    方藝巍嗤笑一聲,蠻力踹上椅背,“再怎麽好能比得上朝夕相處的兒子?大家都是親兒子,我還長得像我爸呢,他算哪根蔥。”


    方義博和魏蓓蓓對方藝巍極其溺愛,似乎是被刻意控製著養成這麽個草包性子的,說些話讓魏蓓蓓氣不打一處來。


    “學聰明點,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麽還這樣,多看點書,別整天想著那檔子事,好好孝敬你爸,沒準能多分點家產。”


    “老媽,爸離死還早著呢,誰是親兒子還未見分曉,我想要的,可不是百分比的家產那麽簡單。”對著後視鏡裏,方藝巍那雙狼眼睛一瞬間和從前不同了,說不上來是什麽不同,那種野心的光芒,讓她想到當初自己為了進這個家門所做的努力。方藝巍從小就是要什麽有什麽,突然沒了,這落差大得讓他難以接受。


    因為快年關了,紅辣椒也提前幾天放春假了,小芹敲門進來,目光不小心放在鍾龍袒露的胸膛上,她尷尬地轉移目光,餘光卻沒忍住偷瞄,“龍哥,遊樂場送的票,好幾張呢,一起去玩嗎?”


    鍾龍下意識要拒絕,他對遊樂場可沒什麽興趣,但是目光瞥見在看動畫片的小虎時,就轉了話鋒,“行。”


    梅躍也一起來了,她時時刻刻都盯著小虎,發現小虎在看什麽,就說,“小虎想坐那個嗎?姐姐也想,姐姐陪你去吧。”


    梅躍二十八了,不年輕了,早在讀大學時,就已經過了被人稱為姐姐的年紀。可隨著年齡增長,她愈發執拗自己的青春,仍舊對著臉嫩的小虎自稱姐姐。當然,也是因為小虎第一次見她時,就叫她姐姐,梅躍一直對他不錯。強硬地把小虎拉走後,原地隻留下小芹和鍾龍兩人,可鍾龍一門心思盯著排隊的小虎,他看了兩秒,忍不住道,“我還是不放心,不行,我得跟著去。”


    “龍哥!”小芹連忙叫住他,“那邊好像有棉花糖賣,我剛剛聽到小虎說他想吃。”


    “是嗎?”鍾龍望了一眼棉花糖,再回頭搜索隊伍,小虎和梅躍已經不知道排到哪兒了。


    “你別擔心啦,梅姐不會把他弄丟的。”小芹笑得就像個少女般,含著露珠似得。鍾龍卻一點兒沒心思關注她那似有若無的嬌羞,小芹沒了辦法,她發現隻有在說到鍾虎時,龍哥才會搭理她,所以話題不斷往小虎身上扯,“你們是親兄弟嗎,小虎聽著口音有些像w市人呢。”


    鍾龍表情不悅起來,“你說呢?”他手裏拿著個超大號的草莓棉花糖,臉卻黑得像炭,“這東西還要轉多久?”


    小芹連忙緊張地擺手,窘迫道,“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是啊,一個姓氏,龍虎,怎麽能不是親兄弟呢,雖然長得毫不相似,可兄弟間那種微妙聯係卻做不了假。


    這一天,小虎倒是玩得很開心,晚點的時候,梅躍給他發消息,“你對她有沒有意思,我看她挺喜歡你的,小芹是個好姑娘。”


    鍾龍簡潔地回複:“沒有。”


    “真的一點也沒有?”


    “真的一點也沒有!”鍾龍煩躁地扔開手機,他又不喜歡女人。


    “好吧,明天年三十,你們倆一起過來吃年夜飯吧,大家都是獨自在這個城市打拚,都不容易,一起要熱鬧點。”


    半響後,鍾龍回複說:“好。”


    當然還是他主廚。小芹打下手,不住誇他道,“龍哥你做菜的樣子真帥氣。”


    利落的刀工一頓,“我自己可以的。”媽的求你出去。


    小芹半點沒意識到鍾龍有多不耐煩,這姑娘是個馬大哈,鍾龍差點直接跟她說明白,可還是忍住了。沒過一會兒,梅躍進來拯救了他,“小芹快來幫我個忙。”


    她倆進了陽台,關上了門,小虎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沒有注意這邊。


    “老板,這樣真的能行麽。”


    梅躍小聲道,“我跟你說,追男人,就是要用這種方法,像鍾龍這種男人,你不是該試的方法都試了嗎?還不是沒用。”


    小芹聽得很認真,紅著臉問,“那……那他要是不認怎麽辦?”


    梅躍嘖了一聲,豎起眉來,“生米都煮成熟飯了,他還能不認?我跟你說啊,鍾龍呢,挺有責任心的一男人,雖然現在什麽也沒有,但你看他對小虎那樣子,肯定是個疼媳婦的,跟了他,挺好。”


    小芹若有所思地點頭,最後咬咬牙,“那,那就這麽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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