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天雷終究不是他能夠承受的力道,在天雷帶來的痛楚之中,他第一次察覺到了自己的境界正在崩潰。商晏聽到了殷梓的慘叫,他想要回頭,想要再露出一個笑容說我不會死,可是他回過頭的時候,卻看到了許許多多的臉。


    他忽地想起前幾日在魔境中,他終於決定要活下去的那一刻。


    ——原來不是想要活下去,就可以活下去的。


    “母親,姐姐……我沒有怪你們。”痛楚卻在離開身體而去,商晏向著眼前的幻影,還有那些幻影之後真實存在著的、冷眼看著這一切的人開了口,“師父,師叔,還有你們……我不怪你們……”


    我一直都明白,你們有苦衷,你們不要再跟我說你們的苦衷了,拿去吧,把我所剩下的一切都拿去。


    父母給的血肉我剮給你們,師門給的修為我賠給你們,還有什麽要的,你們都拿去吧。


    有奇異如混沌的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商晏,你的道是什麽?


    商晏啊商晏,你所親的父母親人,父母親人負過你,你所愛的玄山,玄山負過你,你所以為道的天下人,如今天下人也負你。


    商晏,到如今,再回答我,你的道是什麽?


    第二道天雷緩緩地開始凝聚,那規模遠比第一道更加可怖,商晏卻像是失了魂一樣坐在天劫台頂上,仿佛無所覺一樣,仰頭看著天空的方向,卻張著嘴,不知在說著什麽。


    “師叔!!!”殷梓的尖叫聲沒能再傳到商晏耳中,這道天雷落下得實在太快,易無雙尚還浮在那天劫台外側,緊閉著雙眼,手中的法器飛快地運轉著,一絲鮮血從他的嘴角慢慢地流了下來,他也沒有顧得上擦拭,最後一道紅光終於順著天劫台的外壁蜿蜒而上,整個天劫台外罩轟然迸裂開去。


    原本被束縛於其中的渡劫天雷巨大的威壓陡然間擴散開去,易無雙離得最近,幾乎是在屏障裂開的瞬間就被倒掀了出去,就在飛出去的那一個刹那,他正對上了那些名門正派們所在的位置,他看到在那短暫的騷動之後,那些站在前方的長老大能們都安靜了下來,帶著平靜到有些奇異的表情,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玄山商晏。


    易無雙是知道這個人的,卻也是剛知道姐姐心心念念的那位小師叔就是商晏。那些關於商晏的傳說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很快地回到了他的腦中,他記得那些傳說——傳說說,商晏聖人曾經一人一劍入須彌妖境,救出過被困的無數修士,傳說也說,在南海海妖上岸那年,商晏少年意氣不顧師門阻攔與海妖廝殺,最後斬殺南海海妖,救了數之不盡的人命。


    他忽地記起來煌姬曾經對他說過的那句話,她說過即便說一句半個修真界都欠他一條命也不為過。


    ——今天,那半個修真界的人全都不在這裏麽?


    一個都不在麽?


    ……


    有人在的。


    陸舫在第一道天雷消散的時候終於從極度的震驚回過了神,他看向了長劍門掌門信陽真人的方向,看著信陽手中握著長劍門的長劍骨,站在前麵,以法器張開屏障抵禦天雷之威。


    他等了一會兒,卻沒有等到其他回應。


    天雷並沒有因為外層罩子的破碎而停止,依然再不斷地聚集成型,他怔了怔,再環顧四周,還是沒有看到有人動。


    陸舫飛快地皺了皺眉毛,然後毫不遲疑地抬了腳,向前走了一步。


    “站住。”師父的聲音在腦中響了起來,“你想做什麽?”


    陸舫頗為驚訝地看向了信陽的方向,出聲道:“我出生南海之濱,當年南海海妖一難,晏聖人救過我的命。如今外層守護大陣破了,那現在外麵的人也可以上天劫台。我去替晏聖人擔一道天雷,以償當年救命之恩。”


    “蠢貨!”


    陸舫這些年實在是變了很多,他早已經變得圓滑而聽話,以至於信陽這一刻絲毫沒能預想到陸舫會直接開口。周圍門派不乏耳力過人的大能,一時紛紛側目過來,讓信陽幾乎惱羞成怒,沒忍住傳音喝斥道:“這裏數千人受了商晏恩情的人如此之多,你怎麽不想想為什麽就你一個人想要出頭?這裏麵的利害你分不清楚就退回去再想想,別出去丟人現眼!”


    陸舫側頭看了看周圍,仿若恍然大悟一般點了點頭,然後認真地向著信陽問道:“是啊,如師尊所說,我也在想,晏聖人救過的人那樣多,為什麽大家都就這麽看著呢?”


    他的聲音並不大,然而周圍已經安靜了下來,於是大家都聽到這聲音在這些名門正派中回響著——


    他問,晏聖人救過的人那樣多,為什麽大家都就這麽看著呢?


    為什麽呢?


    沒有人回答他,他也不需要一個回答,有無數傳音在他腦中出現,但是他一個都沒有去聽。


    這是一個很堂堂正正的問題,他不需要一些隻有傳音才敢說出口的答案。陸舫轉過身,繼續向著天劫台的方向走,突然察一陣驟然襲來的威壓,幾乎壓得他沒站穩一步摔下去。


    他聽到身後信陽氣得聲音都在發抖:“逆徒!你當真要叛出師門而去麽?這些年養育你的恩情你都不顧念、這些年辛苦練就的修為你也都不在乎麽?”


    是啊,這些東西,他都在乎,所以他為長劍門周旋死戰了七年,除卻師門之外的東西近乎什麽都不顧念了,可是他想不明白,等戰事平息之後就是這樣的光景的話,那些戰事中的忍耐屈辱與背棄,都是為了什麽呢?


    為了有一天,他能親眼看著他所想護衛的正道互相殘殺,他所仰慕的恩人因為權力傾軋蒙冤而死麽?


    他突然之間什麽都想不明白。


    “這些年?若是沒有聖人將我從海妖腹中撈出,現在的陸舫不過是一堆枯骨,根本不會有這些年。“陸舫終於停下了腳步,幾乎在他身後的同門們以為他終於發過神經要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突然朗聲大笑了起來。


    這一聲笑在陸舫身上實在是久違了,信陽驟然間生出了不安的預感。陸舫笑聲稍停,終於開了口:“是了,我看明白了,聖人方才那句沒出聲的話,分明是說他以血肉還父母,以修為還師門,確是這個理。”


    信陽渾身一震,一步就要上前去,然而眼前的青年已然以左手拔出了自己的本命劍。信陽沒來得及理清莫名的不安源自何方,下意識地想要再喝斥陸舫,然而下一刻,陸舫再度高聲笑了起來。


    “聖人劍名問心,我以聖人為光為炬,不求有功,但求無愧於心。無愧啊無愧,你隨我近百年,我終究還是要對不住你。”


    無愧仿若應和主人的大笑一般發出一陣劇烈的鳴響,再下一刻,那鋒利的劍刃切入肩骨,徑直將整個右臂切了下去。


    幾乎在右臂離體的一刹那,無愧的嗡鳴幾乎短暫地蓋過了天雷的轟響,而後,它就這麽在陸舫手中碎裂成灰。


    鮮血順著陸舫的嘴角流了下來,染紅了他身上淺藍色的長劍門道服。陸舫單手扯開身上的道服,裹著那切下的半截手臂,用盡力氣扔到了信陽的跟前浮著的劍台上。


    “師尊想必是知道的,懷月陵給那些藥是什麽東西煉製的。”陸舫再退了一步,用力擦了擦嘴角的血,“這劍骨與經脈,你們拿去,長劍門教導我的修為,我還給你們了。”


    作者有話說:(久違的早晨更新)


    第111章


    自拆劍骨,自碎本命劍,做完這一切,陸舫全身脫力,差點直接墜落下去。


    不過他身體裏殘留的一點靈氣支撐著他平安地滾落到地麵上,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捂著血流不止的肩膀,踉踉蹌蹌地拖著腳步,一步一步地向著商晏所在處走去,一直走到天劫台正下方,然後膝蓋一彎,直接跪了下來。


    再也沒有誰去阻止他,也沒有人有資格阻止他。


    “晚輩無能,不能替聖人擋下天雷以報恩德。”他粗糙地擦了擦嘴角的血,縱然已經隻剩下半廢的軀殼,他臉上卻久違地出現了當年那仿若永遠帶著三分醉意恣意縱橫的模樣。他盡力將體內殘留的靈氣逼了出來,想要做成一個罩子向著上方的天劫台送去,然而卻已經無力做到這樣的動作,“陸舫隻以一介廢人之軀,禱告天道,願商晏聖人渡過此劫,萬古長青。”


    渡劫天雷的殘力從他身邊掠過,然而陸舫的背脊卻那樣筆直,他以骨為基的本命劍已經斷了,可是他的背脊卻依然像是一柄劍,直直地立在那裏,就這麽立在立在商晏的下方。


    七年前有無數人說過長劍門大弟子陸舫心智如同稚子,天真而愚蠢,當不得少掌門的重任,從未有人當這是一句褒義的話。這七年間有無數人說過陸舫變得成熟穩重,懂得權衡利弊,這也不是一句貶義的話。


    直到此刻,他們看著這個年輕人臉上天真得仿佛不知道自己放棄了什麽、卻又灼熱得讓人不能直視的表情的時候,卻驟然間開始懷疑這個年輕人是否並沒有變過,他依然是那個天真愚蠢如同稚子的年輕人。


    ——無人不知這天劫台上的人,是商晏。


    即便最初因為他身形瘦削、以至於麵容也與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人相差得太多而不敢認,到現在,他們也早已經知道若不是合道巔峰的靈氣淬煉過的身體,早在第一道天雷落下的時候,就應該已經灰飛煙滅了。


    時間再向前百餘年,莫說先前,隻那一次正魔大戰那時,各大教派掌門長老們,多少人被商晏救過命,怕是商晏自己都記不全了。可商晏記不清了,他們自己也記不清了麽?


    也不是不能理解,誰都有不得不保護的東西,他們的親人朋友前程,都係在門派,他們沒法兒為了一個外人得罪如日中天的懷月陵,萬一被記恨的話,待此事過後,說不定自己門派就是下一個玄山。


    更何況,其他人都沒有動,那他們也不會動。


    第一道天雷落下的那短短數吸的時間裏麵,他們大半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緩了過來,也大抵已經發覺商晏無疑已經是個廢人,一個廢了很多年的人。而且他們也都知道,商晏還是個名副其實的聖人,一個一定會願意為了天下人去死的聖人。


    更何況,商晏是個天才,未及弱冠已成元嬰、不過百歲合道成聖、隻待寂滅渡劫的驚世絕俗的天才。


    與他同輩的甚至更老輩分、那些看著他長起來的修真者們,誰不曾隱秘而憤懣地想過,天道為何如此偏愛於這個少年,而誰在這一刻對著那形銷骨立的青年又沒有一點恍然大悟般的暗自竊喜——


    原來天道給的優待,終究也是要還上的。


    他們心照不宣地沉默著,對著這樣一場處刑煎熬卻也心安理得地沉默著。


    有年輕些的,熱血還沒冷的弟子被陸舫所激,下意識地想要隨之出列,被自家師長攔住了。有人紅了眼,有人滿目茫然,有人聽著師長們質問他是不是真的要放棄自己所有的一切,最終還是頓住了動作。


    天下這樣大,商晏救過的人那樣多,整個天下,此刻卻隻有陸舫一人衝了出去,也隻有他一人跪了下去。


    一段時間的沉寂之後,忽有快馬自遠處向著陸舫的方向疾馳而去。


    幽篁裏的掌門無眠真人與他身旁的數位長老在看到那馬上的人時都惶然站起,似乎是想衝過去阻攔,然而那無眠的目光停在了陸舫胸口的血跡上,最後還是停住了動作。


    幽篁裏不是長劍門那樣的大門派,這樣一個天資卓絕的弟子,他們折損不起。更何況肖阮已經消失了七年,這七年裏他們並不是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懷月陵在找她的事情。等如今肖阮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時候,他們居然不敢去想,當初靖陽城外究竟發生了些什麽。


    “晚輩肖阮,七年前於萬山魔境幸得聖人救命之恩,而今前輩有難,晚輩願獻上己身修為,願為聖人稍擋天雷。”肖阮的目光在撞上無眠真人與師兄師姐們的時候稍稍停頓,而後卻很快地收了回來。她伸手扶住陸舫的肩膀,飛快地在斷臂處打了一個簡單的治療的法術,然後向著陸舫身側伸出手去。


    她再開口的時候語調一如既往地溫柔,出口的卻是一個術,她周身的靈氣隨著這個術的形成而暴漲,然後一點一點地從她的身體裏被剝離,裹挾著陸舫剛才逼出的那一部分,向上匯聚而去。


    第二道天雷終於落下,正打在肖阮聚集起的那團靈氣凝成的罩子上,肖阮不過金丹的修為,猛然間噴出一口鮮血,一個沒站穩,差點跪倒在地。


    這道靈氣凝成的罩子並沒有能阻擋下第二道天雷,卻稍緩住了天雷的勢頭,等那天雷落到商晏身上的時候,竟然比第一道還輕微些。


    商晏依然坐在天劫台上,兩道天雷穿身而過,他看上去仿佛無動於衷,然而丹田中凝結的靈氣愈發潰散。站在肖阮的位置,已經發覺他的境界正在崩潰,雖說察覺不出究竟變成了什麽樣,然而比起當初魔境中要虛弱得多。


    一聲凝重的吼叫聲自遠處傳來,數丈高的體型似獅的異獸近乎於那聲咆哮同時抵達了天劫台旁邊。那異獸頭有鬃毛,身上卻有鱗,他背上坐著一個□□歲模樣的小女孩。那異獸落到了通天階上,向上走了兩步,終於迫於天雷之壓無法再向上一步。


    異獸背上的女孩身上刹那湧出磅礴的龍氣,那異獸沐浴在龍氣中精神大振,一道炙焰自那異獸空中噴出,刹那間在商晏上方撐起了一道火焰狀的屏障。緊隨其後,天雷轟然而下,將他們從通天階上掃了下去。


    那異獸在半空中打了個滾,一口叼住被甩出去的小女孩,扔回到自己的背上,順勢衝到山壁處把先前砸到這裏的易無雙也叼在嘴裏,這才歪歪扭扭地落到了地麵上。


    他聽到半空中有滿是怒氣的聲音響了起來:“真龍之子為何插手我們人世間的事務,不怕天道懲罰麽?!”


    那異獸在剛才那一下受了不輕的傷,放下易無雙之後喉嚨裏咕咚了幾聲,卻沒有理會那質問,隻向著商晏的方向伏了下去:“龍之第五子狻猊,承商晏聖人與玄山弟子殷梓魔境相救之恩,吾妹霸下受玄山照拂,吾以此身之力替霸下一並謝過。”


    他背上的女孩臉色略白,卻依然昂著頭,明亮的雙眼看向了玄山的方向,衝著被數道困陣壓在其中的殷梓高聲叫道:“師父師姐!我溜回來了!大師兄我們救下來了,他沒事!”


    來的一人一獸算不上太強,再替商晏承了半道天雷,已然沒有了力氣。然而有陸舫和肖阮在前,再加上本該隻存在於傳說中的龍子親身落地,人群中霎時間一片嘩然,有些先前被攔下的人,登時眼睛就紅了。


    明恒聽著身後似乎有人蠢蠢欲動,知道情勢已然有變。人大抵都是隨眾人的,先前無人出頭,他們也心存猶豫不敢出頭,如今有了陸舫,再有了龍子,若再這樣下放任下去,自然也會有人跟上。


    明恒心中恨極,臉上戾氣更重,他猛地一揮袖子,轉頭看向了長劍門的方向:“長劍門信陽子,你門大大弟子如今羞辱於我,是在彰顯你長劍門打算與我懷月陵為敵麽?!今日羞辱,如沒有一個交代,我他日必斷你長劍門長劍骨以報!”


    信陽真人勃然變色,他臉色變了數變,到底還是低了頭拔出了劍,心下竟有些慶幸與陸舫相熟的幾個弟子大抵傷勢未愈,今日都沒有來此,不會跟著擾局:“明恒真人稍安勿躁,我這就取了那逆徒的性命,給你一個交代。長劍骨乃我長劍門至寶,還望真人莫要——”


    他話音還落下,卻又聽到一陣有些癲狂的笑聲。信陽下意識地抬頭看過去,看到陸舫跪在地上仰著頭,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信陽近乎惱羞成怒,臉上神色愈發狠戾:“逆徒,你笑什麽?!”


    “我在笑什麽……?”陸舫花了一會兒工夫才止住了笑聲,斜著眼睛看著長劍門眾人的方向,“我在笑,師父居然不惜如此也要守住長劍骨。可長劍門長劍骨,那自詡寧折不屈、笑對天下的劍修的劍骨,不是早就在門人弟子無情無義薄涼如斯的時候,就已經斷了麽?!”


    “一派胡——”


    在清脆的斷裂聲中,信陽宛如被人掐住嗓子一樣,怒喝驟然間頓住了。長劍門先是一片死寂,再然後爆發出了一陣極大的喧嘩。


    那根一直被長劍門掌門信陽真人握在手中的、同樣也倒映在每一個長劍門弟子瞳孔裏的黑色劍骨,幾乎在陸舫的聲音停下的那一刻,驟然間斷成了兩截。


    作者有話說:


    長劍骨的事情太遙遠了,所以貼一下前情回顧,是在遙遠的過去還在地宮的時候提過(ww嘖,我對自己話癆程度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這真的拖得太遙遠了。


    【商晏看了看殷梓,又看了看遠處的陸舫:“說起長劍門,我記得長劍門的掌門年紀一大把了,才決定收徒弟的。”


    “確實如此,這一任掌門年輕時候總相信長劍骨會回應他的,所以一直沒急著收徒。長劍門的長劍骨都已經沉寂了十幾代人了,這位掌門也真是有自信。”淩韶漫不經心地應了聲,“殷梓大概沒聽說過,傳說中驅使著船隻帶人來到下雲的那位仙人也是劍修,他在下雲收過一位弟子。仙人離開之後,那位弟子一直想要修煉飛升尋找師父,卻沒能渡劫成功。隕落之前,他把自己的劍骨剔出,交給了自己的兒子。而他的兒子,就是長劍門的開宗祖師。”


    商晏側頭看了看殷梓的表情,又解釋了一句:“那位前輩渡劫功敗垂成,但他的劍骨卻已經經受過天劫的淬煉,大半可以算個仙物,可以自行吸收提煉靈氣。長劍門曆代掌門都靠著長劍骨來修煉,可是不知道什麽原因,長劍骨逐漸不再回應他們,最終徹底沉寂了下去。”


    “這一代掌門,就是那邊那兩個小子的師父,聽說天資百裏挑一。”淩韶提著嘴角,眼神卻沒真的看向陸舫那邊,“他相信以自己的天分,長劍骨一定會回應他並且助他合道,再增幾千年壽元。可惜世事不盡如人願,他就這麽一直蹉跎到預感了自己的大限就這幾百年了,這才趕緊開始收徒弟養起來……從這孩子看,他運氣不錯,挑到一個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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