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韶單側眉毛突然抽動了幾下,頓在那處,盯著眼前的一排命牌:“這是師兄師姐們的,然後是重兒和唐青洲的……”他說著伸出手去,在花重的命牌左側摸到了一大塊空著的地方,“奇怪,殷梓和易無雙的命牌,不在這裏?”


    肖阮聽著這話心口一揪:“殷師姐和易師兄出事了?”


    “不,並非如此。”淩韶的手在空中握成拳狀,慢慢地收了回來,“有人偷走了他們兩人的命牌——是有人想追殺他們。”


    肖阮一愣:“可是真人剛才不是說……”


    “隻有得到首座印信,才能進來這裏。”淩韶閉了閉眼,飛快地在心裏過濾了下人選,“首峰弟子如今隻有馮洛還跟在掌門師兄身邊,他們兩人不在玄山。鳳朝峰印信在我手裏,天燭峰馮師兄也在鳳凰山,那就隻有龍回峰的向月師叔祖,可是師叔祖她……不對,絕影峰的印信應該是在師弟那裏。”


    淩韶睜開眼,想起當初絕影峰上那個冒冒失失探頭探腦的小劍侍,心裏大約有了猜測——商晏提過,他去魔境完全是意料之外被傳送陣帶去的,想來是沒有時間好好兒收拾東西。絕影峰畢竟也是玄山五大主峰之一,約莫什麽人把主意打到那裏去了。


    “我會通知留守的陣修過來更改法陣,先封鎖祠廟一帶。”淩韶側過頭,向著殷正河說的位置走去。商晏的命牌倒是並不難找,隻是命牌表麵的名字被刮得一片模糊,而標注的簽子上寫的是上一代某個雲遊未歸的師叔祖的名字。淩韶伸出手,把那命牌抓在手裏,“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應該還是安全的,你可以照顧自己吧?”


    肖阮本想點頭,然而動作到一半,卻突然停住了,轉而開了口,稍有些怯懦地問道:“真人,我可以跟你一起去麽?我……修為不高,但是醫術還不錯,也可以幫得上忙。”


    淩韶稍微有點意外,回過頭來多看了肖阮一眼:“先前在城外那一下我沒有收斂氣息,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其實是個魔修。”


    肖阮遲疑了片刻,小聲道:“我知道,但是真人你不是壞人。”


    大約是太久沒聽過有人用這種詞語來形容人,淩韶的情緒突然鬆了鬆,有些想笑:“壞人……哈。既然你看到了那些事情,你該知道你現在在外麵走動,是件多麽危險的事情。若是萬不得已,我大概不會不惜一切救你。”


    “我不會拖累真人的。”肖阮向前走了一步,雖然看上去有些慌亂,語調卻已經沒有了猶豫,“懷月陵行事太過,殷師姐陸師兄他們想必都在努力、想要還天下一個海晏河清,我不能在這裏單看著。”


    淩韶聽著,剛想再勸兩句,手心裏突然傳來一聲細微的聲響。


    他下意識地低下頭,正看到一道裂紋從那塊命牌的邊緣出現,在那碎裂聲中一直蔓延開去,一直到接近命牌中心處,這才堪堪停下。


    可那命牌的光芒卻並沒有黯淡下去,相反的,那光芒前所未有地明亮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淩韶:不是,師兄你罵我也沒用啊,你看老九那個脾氣是我能勸得動的麽?師兄不聽我的,師弟也不聽我的,我夾在中間好難做啊。


    殷梓:其實,你師侄也不聽你的。


    淩韶:告辭.jpg


    第101章


    大抵靈氣在人體內都依循著經脈而流動,若是沒有經脈,那本該是無法動用靈氣。


    經脈的斷口密密麻麻,幾乎分布在身體各處,時至今日也依然絲毫沒有愈合的跡象。以凝實的靈氣連接上去、勉強做出可以調用靈氣的脈絡的時候,那斷麵上持續了百十來年的痛感不僅沒有消停,反而驟然間數十倍般地席卷而來。


    無盡與遺恨一般,都是魔祖鍾桀帶在身邊經曆過飛升之劫的魔境,它的魔氣沸騰起來的時候,整個魔境再度顫動,魔氣以無盡為中心漩渦般移動著,給它讓出一條路來。


    魔境之外,明恒正坐在自己的法器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殷梓與其他幾人纏鬥。她身上已經中了兩劍,雖說不致命,也覺得不能算輕傷,在這樣下去,不到半個時辰就會耗盡最後的力氣,


    “莫要冥頑不靈!”開口訓斥殷梓的是個長劍門的長老,他持著劍停在半空中,長長的胡子在風中絲毫未動,“你師門教養你這麽多年,你就當真要在此為了一個魔修把自己折進去?你如今頑固不化,為了對得起你的弟弟死在此處,可對得起師門的養育之恩?不管怎麽說,如今你該看清形勢了,莫要白白搭進去自己的性命。若是你現在肯服個軟,我們還可以替你說說情,把你交還給玄山處置。”


    這長老的語氣中,倒有了三四分的誠懇。殷梓抬眼看了過去,卻見著這長老當真是一臉痛惜的樣子。她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們都知道懷月陵這一出必定有問題,可這長老這話,分明是在勸殷梓暫時咽下這口氣,不要現在與懷月陵對上,交出易無雙的話,他們還可以從懷月陵手裏幫忙保住自己。


    殷梓一劍格開旁側襲來的法器,昂著頭高聲道:“我弟弟不是魔修,也不曾勾結魔修,今時今日,你們就算將我千刀萬剮在此,我弟弟也不是魔修!”


    “執迷不悟!”那長老素來與玄山掌門交好,還想再勸,“若你當真有什麽委屈,也該坐下好好兒說,何必撐著一塊硬骨頭連命都不要了!你不小了,該領拎得清輕重緩急了,你弟弟已經保不住了,你現在該想想你自己了!”


    他話一出口,身邊同行的另一人立刻警告式地扯了他一把,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失言,趕緊閉上了嘴,心有餘悸地去看明恒的臉色。


    “輕重緩急……哈,再怎麽說,我也是個劍修。”殷梓全身是血,然而臉上卻毫無懼色,聲音高昂字字分明,“我的劍,可是不會彎的,這天下的對錯,也是不會變的!”


    世人都說,劍修以劍骨鑄本命劍,劍身直則劍修的骨頭也是同樣地鋼直。長劍門世代劍修,到如今爾詐我虞早已經成了習慣,在這種時候退讓些許以全大局,對他們而言理所當然。可那長老聽著這話一時間居然不敢繼續看殷梓的臉,臉色漲紅,愣是退了一步。


    明恒聽著這兩人的話,心裏知道長劍門並不是真的服他,臉色愈發陰沉。他心裏來來回回地盤算著,如今正道裏頭,能修煉到洞虛巔峰的,兩隻手都能數得過來。隻要他能合道成了新的聖人,那天下勢必都會被他握在手中,到那個時候,這長劍門的老匹夫可還敢當著他的麵說這些?


    現在那希望近在眼前,何必再耽擱?!


    明恒心一橫,眼看著殷梓與三人纏鬥著,雖然落得下風,卻也一時未呈敗勢。明恒終於忍不住捏碎了手裏的法器,一道鮮紅色的光芒驟然間自他手中射出,直直地向著殷梓的前額射了過去。


    這是封在法器中的一擊,雖說明恒不過是洞虛巔峰,然而借由法器長時間凝練之後,這一擊有著十足的合道期的威力。照理說,殷梓一個小輩如今已然無法脫身,明恒作為懷月陵掌門不該如此輕易地動用殺招,更不該浪費這種巨大的殺招。


    這一擊擊出,旁邊圍攻殷梓的幾人都差不多愣在原地,一時不知道明恒為什麽不顧身份也要如此急切地誅殺這麽一個小輩。


    然而這一道光芒卻沒能如願地穿過殷梓的前額,一柄漆黑的劍從魔境外壁穿出,自下而上穿到殷梓麵前,劍尖正對著那道紅光刺去。若要說那道紅光的威壓已經讓周圍幾人感到了威脅,這一劍的劍勢就可以說是讓他們本能地四散退去,竟不敢稍逆其鋒芒。


    那劍尖毫無滯礙地擊碎了那紅光,卻依然沒有停下。它周身的劍氣有如實質般翻滾著,循著那紅光來的方向直直地刺去,幾乎在任何人來得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之前,就這麽硬生生削下了明恒的一條胳膊!


    明恒被這一劍刺得猝不及防,眼中登時就有了懼色,數道法器的光芒同時亮起,飛快地開始結陣。然而那劍卻毫不戀戰,一擊得手之後立時向下墜去,眨眼間已經不在眾人視野裏了。


    一行人陣型已經大亂,此時急急地圍到了明恒身邊詢問他的傷勢。明恒驚魂甫定地鬆了手,下意識地抬頭,卻是瞳孔一縮:“她人呢?”


    眾人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這才發覺,剛才還在人群中的殷梓,居然已經不見了。


    “剛才那劍……”有人低聲喃喃道,“我仿佛在哪裏見過這劍勢。”


    這劍勢……絕不是洞虛期能揮出來的。明恒捂著手臂臉色蒼白,壓下了心中那理當不可能的猜測,沉聲道:“這劍上有魔氣,想必是煌姬留下的東西,也許是借由什麽法器催動了煌姬的劍氣。諸位不用急,即便她現在能逃得了,也不會走遠,我立刻就會找——”


    他的話突然間停住了,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他從玄山小弟子那裏弄來的殷梓和易無雙的命牌一直都在他的袖子裏,這時候他突然注意到,這兩塊命牌此時居然都毫無反應,仿佛已經失去了效用。


    ——


    殷梓追著無盡的影子而去,在不算遠的地方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商晏立在半空中,看著無盡回到了他的右臂中,身形稍稍晃了晃,似乎已經沒有站穩的力氣了。


    “師叔……”殷梓兩步撲過去,在商晏落下去之前一把抱住他的腰,聲音有些發抖,“你——”


    “我不會死的。”商晏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伸手抓著星盤,微微地笑,“快走,他們很快……就要來搜了。”


    殷梓毫不耽擱,一路向西邊掠去:“師叔你答應了我要活下去的…,怎麽……師叔你為什麽要來,為什麽……”


    商晏臉色蒼白得幾乎毫無血色,隻勉強睜開眼睛抓住了殷梓的手,這才微微地笑:“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去摘落孤花……的時候,說要我抓著你的手,你才敢去……”


    “那時候我就在想……你一定是覺得害怕的。”商晏閉了閉眼睛,“……雷主勸我的沒有錯……我與你,也是天下人……沒有為了現在殺明恒就該死在這裏的道理……我那一劍收了勢,不致命……我們誰都不會死在這裏。阿梓啊……我抓著你的手呢,你不要害怕……”


    殷梓抱著商晏一路向前衝,眼睛幹得發疼,流不出眼淚,也說不出一句話。失血過多帶來了一陣又一陣的眩暈,大雨傾盆而下,模糊了前方的路。


    先前連番作戰的傷勢終於無法再壓住了,殷梓落到了地麵上,跌跌撞撞地再向前走了一段路,卻看到了一個懸崖。


    她稍微定了定神,把失去意識的商晏背到背上,抓著懸崖上叢生的藤蔓順著懸崖邊上向下滑,這回運氣不錯,滑到半路的時候她在懸崖中斷發現了一個很是隱蔽的洞穴。


    殷梓鬆了口氣,順著藤蔓爬進了洞穴裏,稍稍遮掩了洞口,心神才稍稍鬆懈,整個身體就控製不住地倒了下去,也跟著昏迷過去。


    渾身盡被雨水打濕,昏昏沉沉的黑暗中,殷梓夢見了無盡的黑暗,與黑暗中蠢蠢欲動的魔物。一雙漆黑的手自身後抱住了她的脖子,煌姬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阿梓啊,你看清了麽,這就是正道啊。”


    漆黑的魔氣在她麵前扭曲出一張可怖而扭曲的麵孔,仿佛將要尖叫著將她吞食下去。殷梓不是第一次夢見這樣的魔物,上一次夢見它的時候,還是在絕影峰。


    她那時候被這夢境徹底魘住,一直到商晏循著狂暴的靈氣過來以樂聲撫平了靈氣再喚醒她,她都還在發抖。


    “我……我夢見了入魔。”她縮在商晏懷裏,花了好半天才控製住顫抖的喉嚨發出聲音來,“師叔,我會走火入魔的對麽?這是我的心魔麽?”


    商晏那時候似乎是怔了怔,然後在昏暗的燭光下無聲地搖頭。


    殷梓知道商晏不過是在安慰自己,不過這搖頭讓她似乎安心了不少,她雙手無意識地用力地抓住了小師叔胸口的衣服。再度閉上了眼睛,重新陷入了昏沉之中:“師叔,會一直陪著我的對麽?師叔會幫我的,我不會入魔的,對麽?”


    這一回,一直等她再度強撐著精神抬起頭的時候,也沒有等來商晏的回答。


    ——那時候的殷梓什麽都不知道,但是她一直都記得,最後商晏讓她走的時候說的話,他說,繼續呆在他身邊的話,就成不了仙了。


    商晏比任何人都更加精通命理,而他說,這就是他的命理。


    “我記得你……無雙夢到了我受的苦,而你是我夢到的無雙的魔氣……”殷梓模糊的意識到商晏就在自己身邊,她下意識地抱緊了懷裏的人,眼前能看到卻依然是那樣可怖的魔物。她看著那魔物,恍恍惚惚地開了口,“是因為我回到了師叔身邊,所以你才會出現在我這邊麽……你也想說……假如我留下,就不能成仙麽……”


    “那我放棄了,我不要成仙了。”


    作者有話說:最近身體不太舒服,晚了一點,抱歉。


    大家聖誕快樂呀~


    第102章


    “師弟救下這孩子,可有什麽打算?”


    十多歲的殷梓嘴裏含著小心地屏著氣,躲在櫃子裏,透過櫃子門的縫隙向外看。


    她原本是想來偷偷看看這個救了自己的人,可她溜進來的時候,這個家夥卻還沒有醒,沒等一會兒,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殷梓來不及出去,隻得立馬找了個櫃子躲了進去。


    商晏昏睡的房間藥味極重,來的兩人本也沒有想過商晏的房間還會有別人,因而也不曾仔細查看。商晏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一頭漆黑的長發被冷汗濡濕散在枕麵上,襯得臉色愈發蒼白如紙。


    殷正河看著他的樣子直歎了兩口氣,吩咐馮逐流托住他的腦袋,把剛帶來的藥喂了下去。過了好一陣,商晏才悠悠地醒了過來。


    “……怎麽這麽莽撞,你也躺了兩天了,稍微坐一會兒撐一撐力氣吧。”殷正河看著商晏這樣子,一肚子氣發不出來,憋得臉都有點白,馮逐流找了兩塊被子墊在商晏背後,好讓他勉強直起上半身來。


    商晏抬了手,握住床頭放著的櫃子上的筆,這個動作帶起了一陣眩暈。他停住了動作,稍稍閉眼等眩暈過去,這才抓住了一張宣紙,抬筆在上麵寫:“那個孩子……”


    “是西陵易氏丟棄的孩子。”殷正河臉上有著清楚的懊惱,“師弟救下這孩子,可有什麽打算?”


    商晏搖了搖頭,動筆在馮逐流撐著的白布上寫字:“若是易氏沒有過問的話,收入玄山也不是什麽難事。”


    殷正河緊鎖的眉頭並沒有鬆開:“師弟想要收徒?”


    商晏立刻搖頭,他左手還不算靈活,寫字不快,隻得簡單地寫道:“那雙手,很好,很適合握劍,也很適合成劍骨。”


    彎腰站在他生前的馮逐流眼中有極厲的光一閃而過,隨即開了口:“師弟是說,你想要她手上的骨頭重鑄本命劍?”


    商晏被這說法嚇地墨汁撒了一被子,慌忙擺手,歪歪扭扭一連寫了三個不字:“不不不,我是說,這孩子是個劍修的好苗子,師兄大可收入門下,未來可擔大任。


    殷正河依然走著眉頭,一句話都沒有說,倒是馮逐流臉色微沉:“老九你糊塗了,這種出身、經曆這樣慘劇的孩子心魔往往已經比其他人重,劍修一途尤看心性,這孩子修劍道的話路途絕不會平坦。隻怕收入玄山養個多年,最後養出一個六親不認的魔修。”


    “逐流——”殷正河稍有疑慮,低聲了他一句,“你這話,稍有些過分了。”


    “有一個阿堯還不夠麽?”馮逐流一貫冷峻嚴肅的臉上有了煩躁的神色,“她現在這樣下去,隻怕一旦解開封禁靈氣的法術,立馬就會生出心魔。西陵易氏把她扔出來的時候,已經斷了她修真的路,我們能做什麽?”


    商晏怔怔地看著馮逐流,半晌才抬了手:“師兄今日,說了許多本不該說的話。”


    “我不是不喜歡那個孩子。”馮逐流認真地看著商晏,“你要是喜歡她的骨頭,我們去跟她談,拿東西跟她換,我們對不住她可以補償她。要是你不要那劍骨,我們也可以去玄山腳下找個城,找對夫婦收養她安頓下來,讓她安穩地作為凡人過一輩子,難道不是最穩妥的麽?”


    商晏依然看著馮逐流,然後搖頭:“師兄的意思是,若是淩師兄在這裏,你也會跟他說,落到如今這地步,還不如一開始就當個凡人麽?”


    “老七他,他不一樣。”馮逐流皺著眉毛,“老七剛入魔的時候什麽樣子,你是沒見過,要是這孩子入魔,你怎麽保證她能和老七一樣恢複神智?何況你要是拿剛才的話問老七自己,他……”


    “逐流!”殷正河變了色,再喝斥了一句。


    商晏垂了眼睛,“既然師兄如此不放心,那就先不讓她去玄山主峰。把她留在絕影峰,給我當幾年劍待吧。”


    這話寫出來,殷正河和馮逐流俱是一愣。所謂劍待,大抵是指以靈氣為別人養劍,將別人的本命劍養在自己的經脈裏。可商晏的本命劍問心早已經斷了,他身邊要養劍待做什麽?


    “若是她入魔了,那便是絕影峰的過錯,我親自處理我做錯的事情。若是幾年之後心性穩定,沒有入魔的跡象,師兄再把她帶回主峰。”商晏有些累了,停筆休息了一陣,“我想這樣,師兄們不會有異議才是。”


    殷正河臉上並不大讚同,可商晏看上去已然下定了決心。殷正河歎了口氣,到底是沒拒絕,終究還是點頭應了。


    另外兩人再陪商晏說了會兒話,等藥效過去再度陷入昏睡,他們才離開了房間。殷梓從櫃子裏爬了出來,看到伯奇站在床邊上,長長的鼻子卷起商晏床邊散落著的紙張,慢吞吞地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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