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麽好意思呢,親愛的公爵,您的好意我心領了,至於出錢什麽的則是完全沒有必要……”


    “完全有必要。”弗蘭德斯公爵義正詞嚴,滿臉真摯的說,“主教導我們要公平的愛著每一個人,那些無人撫養遭人遺棄的可憐孩子也需要我們去愛。比起願意親自執行付諸行動的陛下,我僅僅隻能用金錢來支持簡直是太慚愧了。”


    聽到這話,其他的貴族大臣們哪裏還能保持沉默,不得不踴躍發言,表示自己也願意出錢出力來支持女王陛下的善行。反正又沒規定具體數額,象征性的給點,就當是討取女王陛下的歡心。有幾個腦子比較靈活的已經開始盤算要不要找人在適當的時機插手到這件事裏麵,借此來攀附上女王。


    “陛下,我也願意捐助來支持您的善行!”


    “陛下,我那裏還有很大一片荒地,反正也沒什麽用,正好可以用來修建您所說的那什麽福利院。”


    “如果您缺少跑腿辦事的人手,我的幾個兒子和侄子都非常不錯,您可以考慮一下他們——”


    “尊敬的女王陛下,這樣的事情怎麽能少了我呢。其他的我也許幫不上您,可說到錢,不管多少您都隻需要張張嘴,我願意為您獻出一切,不僅僅包括金錢。”


    最後還是香檳公爵語出驚人,笑吟吟的丟出了一個某種意義上非常可怕的承諾。陸楠疑惑的看著他,不知道這人又想幹什麽了。雖然他家裏確實有錢到可怕,但隨便亂說話真的可以嗎。要是陸楠臉皮厚加心腸黑,隻靠他這句話就能活生生的掏幹他的家底。


    香檳公爵坦然的麵對她審視的打量,一副毫不畏懼敗家子的標準嘴臉,陸楠隻是稍微疑惑了幾秒鍾就把疑問拋之腦後,反正她又不會真的去榨幹香檳公爵的每一滴血,就當他在完成日常任務般的討好自己好了。


    一時間大家都好像忘記了不久前大廳裏發生的一幕,隻有地上那灘血跡成為了見證事實的唯一證據。除了少數一些人還保持著不合群的沉默,其他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當場掏錢來證明自己是個有愛心的善人。陸楠不得不再三勸阻,表示之後會有專門的人來依次聯係他們,過了好一陣子大廳才漸漸恢複平靜,不少人臉上都洋溢著鬆了口氣的微笑,覺得總算是過去了。


    “至於您的第三個命令,要招募平民來擔任雜役和侍從,理由和原因您都已經說得很明白,所以我就不再多問。但是有件事我還是想再確定一下。”


    弗蘭德斯公爵等到議論漸漸平息,才站出來謹慎的說。


    “請問吧,公爵,我會盡力解答您的疑惑。”


    沒想到居然還能撈到一大筆錢,陸楠的心情很好,寬容而溫和的說。


    “您確定隻是招募他們來擔任一些工作,而不會給予他們任何貴族的權力?”


    弗蘭德斯公爵的口氣很恭謹,態度也非常客氣,但陸楠不會錯過他深深隱藏的那份戒備。這個老家夥果然不是傻子,陸楠雖然不知道他懂不懂社會學,但他很敏感的抓住了最核心的本質。陸楠最開始何曾沒想過扶植新興勢力來對抗貴族階級,但後來她發現這就是白日做夢。不少被貴族世家製衡的皇帝都選擇了扶植底層寒門來作為武器,成功的也不少。可是在陸楠這裏,這條路是走不通的。而且,陸楠雖然出身皇族,可她自己依舊是貴族階層裏的一員。還有就現在這低下的生產力水平以及被壟斷的文化教育,她扶植個毛線的底層人民啊。她的主要矛盾也是跟教會還有異教徒的外族人,幹嘛想不開的要培養勢力自己搞自己。簡直就跟奴隸主去找個奴隸起來對抗自己一樣純屬腦子進水。


    於是陸楠故作驚訝的反問:“您在說什麽啊,公爵。我們都知道,貴族是根據家族傳承還有血統,怎麽可能憑空冒出來呢。帝國建立至今,除了我祖父那一代因為特殊的關係冊封了幾位算是貴族的聖騎士,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平民被無故封為貴族的事情出現。哪怕我們會因為英勇的作戰和顯赫的戰功冊封騎士頭銜,那也是不世襲的呀。”


    是的,根據陸楠所知,平民想要變成貴族跨越階級,隻有冊封騎士這一個辦法,還是不世襲的。其他的貴族頭銜,哪怕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男爵,也有正經的家譜傳承,教會認可,世襲領地,不是隨便就能憑空創造出來的。帝國的曆史上隻有因為犯事被剝奪頭銜變成庶民的貴族,還從來沒有哪個平民變成貴族的先例。陸楠完全可以預見,要是她敢把平民加封頭銜變成貴族,即便是一個沒有領土沒有實權的空銜,也會立刻招致所有貴族的一致反對,搞不好王位都要丟掉。


    陸楠不想自尋死路,不會幹這樣的傻事。


    見弗蘭德斯公爵好像不是很相信,陸楠繼續說道:“我也不想說些假話來欺騙您,公爵。您應該知道,目前在王宮裏擔任侍從的很多人,雖然確實出身高貴,但要論做事的能力……嗬嗬。”


    弗蘭德斯公爵臉皮再厚也不禁老臉一紅,他明白女王的未盡之意,那些靠著家族勢力在王宮擔任職務的人,很多不僅連字都不認識,平時也是遊手好閑,隻知道吃喝玩樂,指望他們老老實實的做事情完全不可能。


    “我不介意花錢養著他們,隻要他們別給我惹出什麽亂子。但起碼也要有能真的派上用場的可用之人吧。我承認裏麵還是有那麽幾個可以勉強用一下的人選,但是根本不能滿足我日常的使用。說起來還都是些跑腿傳話打雜的小事,您覺得那些自以為是的貴族少爺們能乖乖的做好這種他們完全看不上的工作嗎。所以我隻好自掏腰包找幾個身份不高貴聽話又能幹的隨從,公爵,您覺得這個要求很過分?”


    不光是弗蘭德斯公爵,不少家裏有年輕子弟在王宮任職的貴族都被陸楠說得滿臉通紅。他們自己的孩子是個什麽德行,難道他們還不清楚嗎。女王沒有一氣之下把這些人都趕出王宮已經很給他們臉麵了。


    “而且一般的平民這麽可能會識字,我估計真的有勇氣來參加招募的都是些家道敗落的富家子弟或者因為被剝奪頭銜淪為平民的前貴族,您也知道現在識字還懂事理的人多麽的難得,有機會把他們招募到我這裏做個管事不好嗎,免得活活浪費掉了。”


    陸楠又心不在焉的補充了一句,弗蘭德斯公爵無話可說,隻要確認陸楠沒有打算給平民加封頭銜就行,於是他默默的鞠了個躬,閉嘴退下。


    這麽折騰了一陣時間也過去了不少,很多人覺得差不多就該結束了。今天這場召見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比起新頒布的幾條不痛不癢的政令,反而是女王和教會之間微妙的關係更讓這些貴族臣們心中感想複雜。他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趕緊回家,不光要把這些事情告訴家人親友,還要召集自己的幕僚詳細討論一番接下來有可能的發展,決定自己如何應對。


    陸楠又怎麽會看不明白這些大臣貴族們心中的小盤算呢,她示意司儀官再次敲擊手杖,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後,才慢吞吞一字一句清晰的說:“我知道很多人心中都很疑惑,為什麽我和教會的關係好像變得很冷淡。不僅如此,之前我親自趕赴教廷後,對那裏發生的事情也什麽都沒說,相信諸位早就產生了懷疑,認為我在教會的事務中插了一腳,才換來了遲遲無法舉行正式的皇帝加冕儀式。以及,教皇的親筆信件。”


    一縷冷笑浮現在了陸楠的唇邊,她用清冽響亮的聲音質問著所有人:“你們害怕了,不是嗎。你們害怕因為我的關係得罪了教會,更害怕教會會打著製裁的旗號來對帝國開戰。你們之中的很多人是不是想著,隻要讓我趕緊去對著教會下跪痛哭求饒,就可以輕鬆化解這份威脅。或者你們中的不少人還偷偷摸摸的盤算著,幹脆把我交出去當做祭品來撫平教會的怒火……我說的對嗎,諸位。”


    本以為一切都過去,女王的怒火早已消散,卻毫無預兆的被這樣幹脆犀利的質問,不少人都被嚇得臉色發白。幸好這不是東方,否則估計早就跪了一片大叫吾皇息怒了。但即便如此,幾乎所有人都不敢挺直腰,垂下頭做出了最謙卑的姿態,就怕招致女王的雷霆怒火。


    陸楠沒有動,她還是坐在王座上,甚至還發出了冰冷的笑聲。


    “要是我的祖父還活著,看見你們這幅畏畏縮縮的丟人模樣,恐怕要再一次被氣死。什麽時候帝國居然要看著教會的臉色做事了。我可以清楚明白的告訴你們,隻要我還活著,就輪不到教會來指手畫腳。我,克洛泰絲,才是帝國唯一的主宰者,你們的皇帝。”


    緩和了一下口氣,但陸楠的態度依然堅決,猶如鋼鐵般不可摧毀。


    “我敬畏天主,讚美天主,願意為了捍衛天主的榮光耗盡最後一滴血,沒有人能隨便質疑我對天主的信仰和虔誠,要是誰敢用這個罪名來指責我,那就是侮辱了歌蘭家族,侮辱了整個帝國,侮辱了當初為了捍衛整個西方世界戰死在與異教徒戰爭中無數英靈的鮮血和亡魂!”


    “啊,是的,您說得沒錯!”


    其他人沒說話,但是富瓦伯爵卻忍不住喊出了聲,揮舞著拳頭附和,“我們才是打敗異教徒侵襲的人,我們保衛了整個教會和其他王國!”


    “沒錯,我們才是真正的天主捍衛者,任何人都看到了,要是沒有帝國幾十年裏無數次苦苦的抵抗,還輪得到教會像現在這樣猖狂嗎。這幾十年裏教會到底又有過什麽貢獻?它有什麽底氣以天主的代言人自居?它不僅貪婪的搜刮我們的錢財和土地,還一次又一次傲慢的企圖淩駕在帝國貴族之上,難道天主會這樣對待他英勇的戰士嗎?”


    不少貴族被陸楠的語言煽動,加之想起平時被教會刁難和盤剝的不滿,不由得紛紛附和,特別是以富瓦伯爵為首常年被教會使喚著作戰的幾個貴族,更是發出了充滿怒氣的怒吼。


    “而現在,教會終於連帝國的皇帝都不放在眼裏了,口口聲聲要我臣服——我為什麽要對教會臣服?難道教會是我的君王嗎?我可以無條件的對天主叩拜下跪一萬次,但我為什麽要對教會俯首稱臣!”


    “是的!”


    “沒錯!”


    “憑什麽!”


    王座下的很多人亂糟糟的吼著,沒人喜歡被壓在頭上,更沒人喜歡把嘴裏的好處硬生生吐出來讓給教會。特別是最近幾年因為連續的征伐失敗,教會不得不更加大力的盤剝掠奪,搞得很多領主貴族怨聲載道。陸楠的質問激起了他們心中壓抑的憤怒,覺得陸楠說得非常有道理,憑什麽身為帝國貴族卻要對教會低頭?教會又不是天主本人!


    陸楠還趁機火上澆油,作為一個演講經驗豐富還得過好幾次大賽冠軍的人,她實在是太懂如何通過語氣和情緒來感染眾人,調動他們的情緒了。


    “最可笑的是,如今甚至連我皇帝的身份也要由教皇來認可才能生效。有誰還記得,當年為了獲得我祖父查理的庇護,教皇帶著他的主教團,不遠萬裏死傷無數來到我們的王都,隻為了親手為他帶上皇冠。那時候他們苦苦哀求,顯得那麽的卑微和渺小。可是才過去了多少年,他們就已經不把帝國放在眼裏,還妄想把帝國的皇帝呼來喚去,當做他們私人的奴隸。這樣的侮辱,我身為女人都覺得無法容忍,你們這些男人難道就可以輕鬆的接受嗎?”


    “不!我們不能接受!”


    在場的貴族們裏雖然已經沒有幾個親自經曆過當年激烈的戰火,但是多多少少聽自己的祖父父親充滿驕傲的提起過,帝國的榮耀,帝國的所向無敵,身為帝國貴族是多麽的榮耀。這樣的體驗誰不想要。而這樣曾經輝煌的帝國,竟然已經淪落到被教會如此輕視,男人們都無法忍受的發出了憤怒的喊叫。


    陸楠又接著甩出了一個更大的猛料。


    “教皇天天指責這個不虔誠那個不虔誠,其實他自己才是最不虔誠的一個。你們可還記得,已經有多少年教皇都沒有在公眾場合露麵了?雖然他說自己身體不適,可我正好親眼看見了,他之所以不敢露麵的原因是患上了麻風,身體幾乎都快爛光了!”


    這下完全是炸了鍋般的喧嘩起來,陸楠卻不為所動,她又沒有說假話。


    “教皇不是自稱最聖潔最虔誠嗎,那為什麽卻偏偏患上了這種不潔肮髒的詛咒之病?沒錯,那是天主降下的懲罰!那是天主對教會多年來肆意妄為的裁決!我可以對著任何人毫無畏懼的宣布,身為帝國的君主,身為最正統最虔誠的天主捍衛者後裔,我不會屈服在這樣一個墮落敗壞的教會之下,而我皇帝的身份更不需要他們來假惺惺的承認,這是對我,對歌蘭家族,甚至對所有虔誠天主教徒的侮辱。”


    高舉雙手,陸楠站了起來,麵對那一張張激動興奮扭曲的臉龐,她大聲宣布道:“我就是皇帝,無需任何人承認,我將親手帶上象征帝國權力的皇冠!”


    作者有話要說:


    想聲明一下,雖然寫個了這種性格的女主,沒有給野心家洗白的意思啊。


    不論男女不分中外,一切玩弄權術野心勃勃禍害老百姓的陰謀家都是垃圾。


    女主雖然是個對權力充滿了欲望的人,太沒底線的事情她不會去做啦。野心和殘暴不是必須兼容。所以本文不會出現女主濫殺無辜為了彰顯自己的黑深殘禍害無辜吃瓜群眾的劇情,大家可以放心觀看。


    呃,當然對付政敵和背叛者她肯定會很惡毒啦……


    第151章


    無論真心假意,至少目前大廳裏的氣氛被炒得非常熱烈,沒有男人願意承認自己是個膽小鬼,更沒有哪個貴族會願意背上對帝國不忠誠的罪名,於是他們一個比一個更加努力的表現著自己的憤慨跟激動,少數幾個親教會派的人畏於現在的總體氛圍,不得不跟著一起振臂高呼。一時間倒也有了點眾誌成城團結心的景象。


    而被無數人呼喊著萬歲的陸楠看著那一張張因為激動而漲紅變形的臉,恍惚間感覺自己像是什麽邪教頭子。她雖然滿意於自己演講的技能沒有退化,同時因為權力帶來的暈眩還在輕微的衝擊著她的理性,但是心底某個角落她依然保持著一份冷靜。她很清楚,這些貴族即便是被語言所蠱惑好像都很支持自己,但是一旦他們冷靜下來,還是會因為利益和膽怯舉棋不定,很有可能背叛自己。所以在等待他們漸漸安靜一些後,陸楠便繼續說道:“從教廷回來之後我就很擔心教皇會因為自己得病之事泄露而找借口對付我,所以早就已經讓安茹公爵帶著命令往東方邊境防線出發,相信就在這一兩天就會帶著我們的聖騎士阿弗裏跟輪換的軍團回到王都——”


    此言一出,陸楠敏銳的察覺不少人臉上的表情變得僵硬,笑容瞬間消失,除此之外的另外一些人則是更加的興高采烈。其實對於帝國長期將主力軍團放置在邊境隻為了抵禦庫曼人的進攻,很多大臣和貴族都心懷不滿。在這個強者為尊的時代,他們渴望的是不斷去征服掠奪,從異教徒手中得到更多的土地,擴張帝國的版圖。他們覺得在庫曼人實力衰減的當下,根本用不著駐紮那麽多的部隊。作為帝國戰鬥力最精銳的軍團,應該被用來進行擴張戰爭,而不是浪費在無聊的防守中。這方麵他們倒是和陸楠有著相同的抱怨——抵抗庫曼人又不是帝國獨自的事情,憑什麽要帝國出錢又出力,教會跟其他國家仿佛置身事外一樣。特別是幾位素來以強硬作風著稱的貴族,聞言更是情不自禁的鼓掌叫好起來。


    “早就該這麽做了!”


    “這真是英明的決斷!”


    最為開心的則是富瓦伯爵,身為軍務大臣,雖然政治方麵他一直秉承著圓滑的作風,從來不公開偏向某一方勢力,甚至在陸楠麵前他都左右搖擺,不肯給出一個確切的答複。但是,此刻他興奮得滿臉通紅,還對陸楠露出了一個無比真摯的笑臉。看樣子要不是礙於場合,他甚至還想過來狠狠拍拍陸楠肩膀什麽的。陸楠先是有些詫異,隨即她想起了這位伯爵的出身,看來那份令人討厭的圓滑沒有被他代入戰鬥之中,這位祖上是海盜出身的伯爵,一心渴望著作戰和廝殺吧。要不然他也不會無休無止的豢養獵犬,把無處消耗的精力發泄在狩獵之中了。


    弗蘭德斯伯爵倒是少數還保持著冷靜的人,聽到陸楠的話後,他猶豫的看了她好幾次,最後隻是欲言又止。陸楠明白他的憂慮,這個老謀深算的家夥對帝國還是秉承著一份忠誠之心。身為樞密院的首席大臣,他能得到的消息跟情報隻會比陸楠更多,所以他不會像大多數人那樣輕視庫曼,覺得他們是一群能輕易打敗的野蠻異教徒。也許他想奉勸陸楠不要因為一時之氣而影響全局,隨意變動邊境的駐軍也許會帶來非常可怕的後果。但是在這種情緒高漲的環境下,弗蘭德斯公爵很識時務的選擇了沉默,沒有冒失的站出來發表反對的言論。


    陸楠覺得觀察得差不多了,再次舉起雙手,示意所有人安靜,她用激昂卻不失沉穩的口氣說道:“諸君,我無意主動挑起戰爭,更何況我一直都把所有信奉天主的人當做兄弟。但身為帝國的君主,我也不能容忍任何人借著天主的名義肆意挑釁。我可以以自己的靈魂與家族名譽起誓,絕對不會做首先動手的那個人。天主曾經說過,要以寬容憐憫的愛來對待敵人,而我從來沒有把教會當做敵人。如果僅僅隻是一名叫做克洛泰絲的女子,我會毫不猶豫的對教會屈服,但既然我的身上背負著帝國的傳承和榮耀,這就決定了我沒有其他的選擇。願天上的主看顧著我與我的國家子民,讓我們為了信仰與和平虔誠的祈禱,祈禱著一切都會變好,阿門。”


    說完這段話後陸楠鄭重的對著在場所有人行了個禮,隨後她便在一片掌聲和歡呼聲中悠然離開。大多數貴族和大臣都沒有急著離開,而是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展開了激烈的討論。而弗蘭德斯公爵和香檳公爵卻找了個機會悄悄的溜出了大廳,從走廊拐過轉角,就看見陸楠帶著幾個侍從護衛正在那裏等著他們。


    “富瓦伯爵呢?”


    見到他們兩個陸楠好不驚訝,隨口問道。


    “他正和一群強硬派聊得興高采烈,我看他一時半會是不會冷靜了。”


    弗蘭德斯公爵沒好氣的回答道。


    “算了,反正叫上他也沒什麽用,一會兒記得派人去告之上勃良第公爵一聲,他雖然已經基本淡出宮廷,發生了這種事還是應該讓他知道。”


    陸楠叮囑弗蘭德斯公爵,他卻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不需要浪費那時間了,陛下,我相信那位可敬的公爵絕對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隻要還沒有正式入土,他怎麽會放棄對王宮的一切打探呢。”


    “好吧。”


    陸楠隻是以防萬一,上勃良第公爵的身體已經衰弱到了極致,不是故意演戲演出來的了。陸楠既然跟他達成了協議,她也不想去打擾這位奄奄一息的老人。也許上勃良第公爵曾經是一位站在風口浪尖任意把握一切的舵手,但在這件事上陸楠覺得他發揮不了太大作用。關鍵還是看樞密院的其他幾個大臣。


    “別站在這裏,到我的房間再說。”


    一行人匆匆的上樓來到了陸楠的書房,屏退隨從叫他們好好守在門外不準任何人接近後,弗蘭德斯公爵終於露出了焦躁的表情。


    “為什麽不事先告訴我們一聲,陛下?這麽嚴重的事情,您知道剛才您說了些什麽嗎?您就差沒有直言要和教皇公開對著幹了。現在可不是什麽好時機啊陛下,就算是教會因為一係列失敗的作戰和內鬥導致勢力大減,一旦真的要打起來,光是在立場上我們就處於絕對的劣勢,我真的很擔心到時候您的兩位叔叔首先反過來狠狠咬上一口,以此來討好教會換取有可能的皇位繼承權。”


    “冷靜,冷靜點好嗎,公爵。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陸楠見弗蘭德斯公爵猶如一頭困獸在書房走來走去,隻好出言安慰,但顯而易見好像沒什麽用。


    “您也知道目前帝國的處境,國庫裏沒錢,王都和邊境的守軍所剩無幾,關鍵在於您還不是正式的皇帝,恐怕大多數的貴族都不會服從您的命令。好吧,就算是邊境的軍團對您忠心耿耿,您能把他們全部調回來防備教會嗎?萬一庫曼人趁機入侵怎麽辦?到時候您難道把希望都寄托在我和那邊那個隻會傻笑的蠢貨身上嗎?”


    “嘿,公爵,注意您的言辭。”被弗蘭德斯公爵指著的香檳公爵不高興的喊道,“我自認沒有得罪過您吧。”


    要不是看著弗蘭德斯公爵是真的急了,陸楠甚至還有點想笑,她用拳頭抵住嘴唇咳嗽了一聲,強行壓下了笑意,才嚴肅的說:“您覺得我會不知道這些事情嗎,公爵。上帝保佑,我可沒有想過要這麽早就跟教會對上,莫非您還以為我是故意在大廳裏演出那一場戲不成?要是不那麽說的話,我相信很快就會有關於我不尊重教會的流言傳出,那時候才是真的毫無辯解的餘地。既然教會想用這種低級的手段來逼迫我讓步,那還不如占據先機。”


    見弗蘭德斯公爵張口欲言,陸楠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從頭到尾我可都沒有說過任何對天主不恭敬的話,再說教會什麽時候開始又能代表天主本身了。哼,最近幾年裏教會到底幹了些什麽事情,人們又不是瞎子沒看見,他們也好意思裝模作樣的來指責我。沒錯,教皇確實至高無上,但是要想把一個褻神不敬的罪名扣在我的頭上,恐怕不是隻靠區區謠言就行的,我非常好奇,他們打算用什麽證據來製裁我。”


    “抱歉,陛下,我想問一下,您說教皇患上了麻風病是真的嗎?”


    香檳公爵插嘴問道。


    “當然是真的,要不是因為這樣我還不敢輕易的跟教會對著幹呢。嗬嗬,真是好笑,我倒是想看看教會怎麽解釋這件事,既然是神的代言人,又怎麽可能患上麻風這種肮髒的疾病。公爵,就憑這一點,我能找出十萬個理由來攻擊教會。難道隻有教會可以隨便散布謠言來弄壞我的名聲,而我還不能反擊了?”


    “這件事您大可以交給我去辦,保證讓您滿意。”


    香檳公爵彬彬有禮的說,陸楠點了點頭。


    “但這也不是解決的辦法啊,陛下,也許教會會看見您強硬的態度選擇讓步,但也有可能他們會采取更加強硬的手段來逼迫您。無論如何,在話語權方麵教會始終占據著天然的上風。我還從來沒見過誰敢像您這樣跟教會對著幹,明明隻需要稍微忍耐一下就能解決的事情……”


    弗蘭德斯公爵抱怨著,陸楠卻拉下了臉:“那您又怎麽解釋我的祖父查理呢?他給過教會一個好臉嗎?他在無數場合都公開嘲笑教會,還當眾用鞭子打掉了教皇的帽子,教會敢指責他一個字嗎?相反,他們倒是努力討好著祖父,還給他塑像立傳,甚至加封他為聖人。由此可見,教會也不是像他們宣稱的那樣高貴聖潔。”


    “但您也知道,那是過去的事情,現在的帝國已經和過去不一樣——”


    陸楠不禁冷笑了起來,嘲諷的說:“沒錯,就是有不少人都抱著您這種想法,所以帝國才會在教會麵前越來越沒有尊嚴。我無意侮辱您,公爵,但是有時候一個人跪習慣了,恐怕就忘記了站立是什麽滋味。一再的退讓,最後隻會換來教會的任意趨勢。我們是高貴的帝國貴族,不是教會的狗。”


    弗蘭德斯公爵被她說得一張臉又紅又青,隻能低頭鞠躬,陸楠不想太過咄咄逼人,緩和了語氣安慰道:“當然,我明白您是一位對帝國忠心無比的貴族,您考慮的也是萬一和教會對立會帶來的不好影響,以及發生戰爭的可能性,我的態度太惡劣了,非常抱歉,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弗蘭德斯公爵的臉色變得好了一點,咳嗽一聲,清清嗓子後問道:“既然您顯得如此的自信,看來您已經考慮到了後果和應該做出的安排吧。”


    陸楠點了點頭,她也不是單純靠著一腔怒火隨便開噴的,雖然她還是覺得教會沒那個膽子,但萬一他們真的暈了頭率領軍隊打過來製裁自己呢?其他的不說,至少教皇要是發出正式的征討文書,其他的國家領主可能會心存猶豫暫且觀望,她的兩個叔叔倒是非常有可能的加入教會軍,借此來謀取她的王座。不過幸虧她提前已經把阿弗裏跟一部分軍團調回了王都,相信可以有一定的威懾力。其次香檳公爵那裏還有一萬多招募來的雇傭軍,派出去抵擋一下還是沒問題的。最後嘛,當然就是陸楠跟庫曼蘇丹私下通信打算搞停戰協議了。隻要達成協議,陸楠就可以毫無顧忌的把大部分軍團抽調回來,瞬間就能把那些烏七雜八的聯合軍打成渣渣。


    雖然陸楠對具體東方軍團的戰鬥力沒有什麽了解,但是看阿弗裏本人就知道,他領導的軍團,難道還會是什麽不能打的菜雞嗎。教會才經曆過內鬥戰鬥力大減,而其他領主國王僅僅隻看他們連抵禦庫曼人都推三阻四,陸楠不覺得他們會乖乖的出錢出力來支持教會。不過也需要考慮一下萬一有誰抱著趁火打劫的念頭來落井下石。陸楠見識過教會的作風,她更不會覺得教會可以殺伐果斷,幹淨利落。就算是神父掌握了教會的大權吧,就衝教會內部派係林立矛盾負責的現狀,教皇自己都沒辦法政令通達,何況神父這個不能站到台麵的陰謀家。要是教會內部迅速達成一致,毫無異議的決定集結軍隊來攻打帝國,陸楠還要反過來對教會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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