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湊到安茹公爵身邊附身對著他耳語了幾句,安茹公爵聞言露出了厭惡的表情,對陸楠說:“行了,這不是您該管的事情,我們走吧。”


    陸楠不是傻子,立刻就從安茹公爵的神情中察覺到了真相,冷笑著說:“您也不用遮遮掩掩,我猜出來了,大概那個小女孩被人侮辱了吧。”


    安茹公爵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大概是想起了前麵馬車上陸楠的質問。陸楠接著問:“所以呢,他們要對她做什麽?”


    安茹公爵不吭聲,陸楠直視著那個護衛,護衛結結巴巴的回答:“他們說要按照規矩用石頭砸死她……”


    陸楠聞言大怒,差點罵出來,但她還是忍住了,對著安茹公爵一抬下巴:“去把那個女孩帶回來。”


    如果陸楠是個平民,心裏再憤怒,她還不至於為了一份公義和憐憫去單挑一群憤怒的村民。但她現在可是貴族,貴族對一般民眾基本就是上帝一樣的存在,完全不必擔心村民會不滿或者拒絕。所以安茹公爵雖然顯得很不高興,但他最終還是叫來護衛,用一個錢袋換來了女孩,完全沒有任何波折。那些村民還喜笑顏開,一個個開心得跟過節一樣。


    “行了,趕緊進去吧。”


    見這種行為已經引來了諸多打量,陸楠急忙朝著旅館裏麵走去。那個小女孩則是一臉茫然的被護衛粗暴的推著前行,臉上還掛著淚水,像是難以置信自己居然逃脫了死亡。


    “謝謝您!謝謝您!善良的好心老爺!願天主保佑您!願天主保佑您啊啊啊啊!”


    背後傳來女人摻雜著欣喜和感激的叫聲,可能就是那個中年女人吧。陸楠沒有回頭,但她忽然覺得很難受。看來她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無情。安茹公爵似乎也大為觸動,所以他一反常態居然什麽都沒說,還吩咐隨從去給小女孩找衣服和食物,好好安置她。


    “……您還真是個好心人呢,殿下。”


    神父一直跟在她的身邊,直到進了旅店的大廳,他才用輕柔的聲音這麽說了一句。陸楠心中一驚,糟了個糕,剛才她的言行是不是不太符合文靜靦腆的設定,神父該不是懷疑什麽了吧。但是,她又忽然覺得懷疑就懷疑好了,沒了神父,總還能找到其他代替的對象,最多不過多費點力氣。陸楠一點都不後悔自己多管閑事的救了那個小女孩。她也是個女人,在力所能及的條件下,為什麽不去幫助一下那些同為女性的可憐人。


    “唉,女人啊。”


    在心裏對自己嘲諷的說了一句,陸楠抬起頭,都有點懶得和神父演戲了:“那個小姑娘多麽可憐,我相信自己即使不說話,您也會出手救她的對不對,神父先生。”


    神父啞然失笑,陸楠覺得自己各種給他強行添加人設也是心累。


    “我以為一般來說,女士們都會很討厭那種人,覺得肮髒不潔。”


    大廳裏亂糟糟的,安茹公爵正在一邊看著侍從們和旅店老板交涉分配房間,神父又是壓低了聲音,所以倒也不怕被人聽到他這種一點都不仁慈善良的發言。但是,陸楠覺得哪怕被人聽到了也不會覺得多麽奇怪。別以為這個時代貴族們私生活混亂所以就不講究什麽貞潔操守了,至少一般人對待那些所謂不貞潔和淫蕩的女人,態度行為跟陸楠熟知的封建糟粕差不多。隻不過他們不搞什麽浸豬籠沉塘,而多半是用石頭活活砸死。陸楠之前曾經從侍女們口中聽到過一些,沒想到自己還有親自撞見的一天。


    她真的覺得無比的荒唐和可笑,正兒八經的蕩婦都在宮廷裏麵無比逍遙快活,那些在民間遭受私刑的女子,多半都是些不幸被男人玷汙的可憐人。教會的聖經裏分明說道:“你們中間誰是沒有罪的,誰就可以先拿石頭打她。”這時候他們又沒一個人想起上帝的教誨了。


    陸楠用茫然無措的眼神看著他,喃喃的說:“主不是要定人的罪,而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神父,您是想說我做錯了嗎。”


    她覺得現在的神父雖然看起來好像和平時沒什麽不一樣,但有點奇怪,起碼他居然輕微的崩了自己的人設,看來剛才的那一幕對他還是造成了一定的影響。陸楠不知道他吃不吃聖母這一套,但據說黑暗冷漠型都很喜歡聖母,她就幹脆趁機給自己刷點聖母光圈吧。反正刷一刷又不吃虧上當。


    神父隻是保持微笑,陸楠也沒指望這樣就可以打動他的心觸及靈魂,她瞟了一眼那個縮在角落裏的小姑娘,覺得自己可以利用她秀一波,就算是救下她性命的回報吧。


    之後因為房間已經被安排好,陸楠就不得不和神父分開了,安茹公爵把她安置在了樓上最靠裏麵的房間裏,外麵還弄了一堆護衛守著。這樣嚴密的保護,陸楠覺得她想要晚上去找神父和主教單獨談個心都不方便。


    主教一行人的房間在他們的對麵,隔著一條回廊。陸楠看見神父還沒有進房間,站在門口和幾個教士打扮的人說著什麽,眼珠一轉,故意大聲的對還在下麵的護衛叫道:“讓那個可憐的孩子到我房間裏過夜吧,我不想看著她睡在馬廄的稻草裏麵。”


    護衛為難的說:“但是……她……是個不潔之人……這個……”


    陸楠生氣的說:“什麽不潔,以後請不要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話。”


    她說著偷偷瞟了一眼對麵,神父雖然沒有轉身,但是現在不少人都被她驚動看著這邊,神父未免有點刻意了。於是陸楠對著那個小女孩招招手,用最溫柔和藹的語氣說:“來吧,孩子,看你一身都是傷,到我這裏來,我給你看看。”


    小女孩猶豫著不敢動,陸楠幹脆走下樓梯,不顧她肮髒的手還有那股酸臭味兒,硬是拉住她:“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來吧,這裏太冷了,而且你一定很餓,我這裏有好吃的食物哦。”


    雖然在現代看來這隻是好心的善舉,但是在當時那種環境下,陸楠的行為在其他貴族眼中跟有病差不多。那時候的貴婦人小姐們可沒有什麽通過搞慈善刷名聲的覺悟,對於這種髒兮兮傻乎乎的底層平民,她們絕對不會親自去拉對方的手,更別說給予善意了。


    而且剛才那麽一鬧,大家都知道小女孩是被男人搞過的二手貨,有幾個滿臉油光的中年男人正挺著巨大的肚子一邊打量這邊一邊猥瑣的笑著,陸楠清楚的聽見他們嘴裏說著非常下流的話。


    確實是個讓人惡心的世界,可惜哪怕是在一千多年後,這種被害人有罪的思想也沒有徹底消除。


    看著瑟縮的小女孩,陸楠的聲音裏多了一點真誠:“別怕,有我在,你以後永遠都不必害怕了。”


    就算不為了試探神父,陸楠也決心好好對待這個孩子。反正對她來說養活一個小姑娘又不是什麽麻煩的事情。雖然她很清楚的知道,還有無數比她更可憐的人,她不可能一個個都去救下來。但最起碼,救一個是一個。


    “看來繼承王位之後還是要盡快搞一搞基礎建設,多多賺錢改善一下老百姓的生活才行啊。”


    牽著小女孩滿是老繭的粗糙小手,陸楠憂心忡忡的想。


    第115章


    注意到對麵的神父已經進了房間,陸楠不想繼續呆在外麵承受那些竊竊私語和不懷好意的注視。其實她本人無所謂,但考慮到手裏拉著的可憐孩子,陸楠不想讓她再去麵對這些滿滿的惡意。於是陸楠拉著小女孩進了房間,並且轉身把門關上。


    雖然隻是個普通的旅館,而且裏麵的布置不可能像王宮那麽奢華,但是經曆了不少後,陸楠覺得也還不錯了,至少基本的家具都有,床上的床單大致還算幹淨。看來是因為過往的旅客大多都是去那不勒斯度假貴族的關係,老板還是很注意整潔的。


    按照記憶陸楠去找了一下,果然在簡陋的方桌上找到了事先準備好裝著熱水的瓶子還有估計是毛巾的粗麻布。陸楠便招呼那個小女孩過來,打算先給她清潔一下身上的血跡和泥土,清理傷口。


    雖然看小說和電視,裏麵主角們遇到的鄉下姑娘一個個都機靈得不得了,嘴巴超級會說一套一套的,可是實際上,真正的鄉下姑娘絕對沒這麽能言善辯,特別是這種知識被壟斷,大多數人都目不識丁的年代。說出來也許會覺得很荒謬,陸楠在之前的經曆裏得知這裏的村民們居然連基本的年月日概念都不存在,隻是靠著氣候和重大節日來大致分辨時節,簡直覺得不可思議。看時曆表這種小事情,居然也是隻有教會才能掌握的高級技能,陸楠當時覺得這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吧。


    所以麵對陸楠寒暄似的幾句問話,小女孩隻是木呆呆的,用呆滯而惶恐的目光怯怯的看著她,縮著身子,非常想把自己縮成一團。當陸楠找出一件自己的幹淨衣服想給她換上的時候,她嚇得瘋狂搖頭,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問她叫什麽名字,幾歲了,到底遭遇過什麽,她一個問題都不打算回答……或者說,她好像就沒理解陸楠是什麽意思,隻會瑟瑟發抖,像一隻被驟然抓到燈光下的小動物,除了癡癡的發愣,再也做不出其他反應。


    陸楠不免有些泄氣,但她知道這不能怪小女孩,這裏大部分底層的平民就是這樣,呆頭呆腦,見到領主老爺就嚇得丟了魂似的,連句話都擠不出來。陸楠自己沒有什麽和這些平民接觸的經曆,隻是偶爾聽香檳公爵和宮廷裏其他一些貴族的談笑,他們都愚昧無知,貧乏得令人可笑,最大的理想就是填飽肚子或者娶老婆生孩子。而他們所說的平民還是指那些住在王都裏麵的人,比起麵前這種真正的鄉下人,恐怕有見識得多吧。


    雖然並不是為了得到感謝和回報才救下小女孩,但對方這種反應還是多多少少讓陸楠有點提不起勁兒。隻不過看著那瘦得可怕的小小身軀上慘不忍睹的各種傷痕,陸楠還是耐著性子為她一點點弄幹淨,並且不顧她的哭泣給她換上了一件幹淨的衣服。幸好這些傷口雖然很多,卻大多都是皮外傷,不至於威脅性命。其實陸楠還挺擔心會不會傷口感染導致發炎,可現在她也隻能為小女孩祈禱了。


    “看來還得快點把酒精給弄出來,起碼這個真的很有必要。”


    想到這個年代可怕的死亡率,而且陸楠不清楚到底曆史上那場導致整個歐洲死得屍橫遍野的黑死病狂潮是什麽時候,她決心等到了王都搞定繼承王位的事情後,一定要趕緊的把酒精搞定。別的不說,她以後如果沒有意外,可是要生孩子的啊。不好好消毒的話……陸楠打了個寒顫,趕緊把那些不好的念頭暫時拋在腦後。


    幫小女孩收拾完了傷口,陸楠又要了一盆熱水,簡單的給自己清洗了一下。看著外麵明月高懸,時候也不早了。桌上還擺著安茹公爵送來的食物,陸楠隨便的吃了點水果,便示意縮在牆角的小女孩過來吃。見她隻是瞪著眼睛跟傻子一樣,陸楠不耐煩的端起麵包和水塞進她懷裏,用命令的口氣嗬斥道:“給我吃。”


    不知道到底是被她嚇到了還是真的無法抵禦饑餓,小女孩終於還是吃了起來,她毫無吃相可言,像是八百年沒吃過東西一樣拚命把食物往嘴裏送,兩個腮幫子都被高高撐起,還是貪婪的死命狂塞。無數食物的殘渣掉到衣服上她也不顧上擦,發出了很粗魯的響亮吧唧嘴的聲音。陸楠見她都被噎得翻白眼了,忍不住提醒道:“喝水啊,別老塞麵包。”


    她喝水的樣子讓陸楠不忍直視的閉上了眼,她終於理解為什麽貴族們都看不起這些鄉下人了。理性上她明白不該歧視,畢竟他們根本沒有另外的選擇,環境就那樣,怎麽可能養出什麽舉止優雅談吐聰慧的天才。但是,感情上……真的太傷眼睛了,陸楠確實有點受不了。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嗎。”


    沉重的歎了口氣,陸楠忽然想到了這句話,她小聲的用母語自言自語,從沒感受過肩負的擔子有那麽沉重。不管出於什麽理由和目的,作為一國之主甚至未來的帝國皇帝,她都必須將這些老百姓的肚子喂飽,最低程度的保證他們都有衣服穿,有房子住。這倒不是出於什麽悲天憐人的聖者情懷,陸楠僅僅隻是覺得,做人必須對工作負責。如果說她享受到的一切都是作為女王和皇帝的回報,那麽起碼她要對得起這份工資吧。


    陸楠向來都以自己的職業操守而自豪,這也是她為什麽可以年級輕輕就能在競爭激烈人才輩出的國際大公司脫穎而出的根本原因。她經常告誡下屬,不管願不願意,交付到手上的工作就得認真對待,想要出人頭地,首先就得做好本職工作,別去整天琢磨那些歪門邪道。可惜願意聽從她勸告的人並不多,大多數初入社會的年輕人根本耐不住性子好好工作,而是妄想靠拉關係走後門甚至搞py交易上位。陸楠倒不是那種天真的人,覺得沒有特權階級,大家都可以公平競爭。但是,至少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沒有特權,不靠著更加的努力和認真,還能靠什麽呢。


    忽然想起了好像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陸楠有點惆悵的走到窗戶邊上,抬頭看著那輪又大又圓的月亮。說起來,沒有光汙染的時代,天上的星星還有月亮清晰可見,仿佛近在咫尺。她看著那恒古不變的月亮,心想著不知道此時,在遙遠的另一個時空另一個時代,月光是不是也正靜靜的照耀著她的親人和朋友呢。


    她一直覺得自己不是個掛念親情友情的人,活了快三十年,根本沒有什麽交心的密友,和雙親的關係也隻能說不好不壞。可是這一刻,她卻無比的思念著他們。在這個時代,她永遠都隻是孤獨的,因為她不可能告訴任何人,自己真正的秘密。


    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她一時的愁緒,陸楠有些詫異的轉身,心想這麽晚了還有誰來找她。不過考慮到外麵有重重把守,她倒不擔心會麵對刺殺什麽的。看了一眼依舊縮在牆角的小女孩,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經睡著了,懷裏還緊緊抱著那塊沒吃完的麵包。陸楠沒好氣的抓起一塊毛毯蓋在她身上,走到門邊,從門縫裏窺探了一下敲門的人是誰。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陸楠趕緊的打開了門,還來不及說話,就被來人捂住嘴擠進房間,並且反手關上了門。


    “噓,小聲些,殿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暫時騙開您的守衛溜進來的呢。”


    神父用一根手指抵在唇上,笑容可掬的說。


    陸楠努力的推開他的手,臉上雖然做出一副又驚又羞的表情,心裏卻在吐槽:嗯,看不出你很熟練嘛小夥子,到底實踐過多少回了?


    還發愁怎麽去找他呢,結果他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隻不過這大半夜的跑來敲單身女子的房門,想也不是來和她聊天看月亮的。陸楠按著胸口,小聲的說:“您……您是有什麽事情嗎。”


    神父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縮在角落裏的小女孩,雖然她身上蓋著毯子,但從她的臉還有頭發還是可以輕易看出得到了妥善的清潔和處理。他以一種有點浮誇的語氣說:“沒想到您居然還真是那麽的好心,我還以為您隻是一時興起呢,殿下。”


    陸楠頓時察覺出他的神情有些不對勁,像是受過什麽刺激,平日裏那些被很好掩飾住的本性正躍躍欲試的從他的皮膚和骨髓裏掙紮著滲透而出,像是一朵吐著毒氣的花朵。說來有些可笑,其實陸楠並不太把這個青年太當回事,按照真實年紀,他可比陸楠小了差不多一輪。所以不管他表現得如何,陸楠總是有些年長者的寬裕,自覺遊刃有餘。可是現在的青年,他比平時更加壓抑的表情還有那種讓人聽著就不安的柔和聲調,讓陸楠感到了一點恐懼。


    沒辦法,再怎麽心性堅強,女人在身體素質和武力方麵始終不敵男性。陸楠有些警惕的摸住了藏在裙子裏那把從不離身的拆信刀。雖然她不覺得神父敢在這個地方對自己做什麽,但小心點總是沒錯的。她已經決定,隻要神父有什麽危及她安全的異動,她絕對第一時間放聲大叫。


    “您在害怕嗎,殿下。”


    神父站在原地沒有動,用一種溫柔到毛骨悚然的語調輕聲的問,臉上流露出一種陸楠看不懂的複雜表情。


    腦子裏飛快的轉動著諸多念頭,陸楠往後退了一步,故作惶恐的回答道:“您……您現在的樣子讓我感到很不安,神父先生。我不想誤會您……可、可是……您的舉動未免太不恰當了。在我叫人之前,還是請您出去吧。”


    考慮到自己在他麵前的人設,陸楠當然不可能順勢來個勾引什麽的,她隻能希望自己的這一番說辭可以符合一位文靜溫柔公主的形象了。


    “啊,很抱歉嚇到了您,請原諒我,尊敬的公主。”神父卻一點都沒有離開的意思,還趁機逼近了幾步,“隻是,既然您是那麽的善良,那麽的和藹,連麵對一個被眾人唾棄的不潔之人都可以如此的溫柔,想必您也可以拯救一個不管是靈魂還是身體都肮髒得足以下地獄的罪惡之人吧。”


    陸楠費了好大力氣才沒有熊吉臉的反問一句:“你說啥?”


    哇,真是沒想到會遇到這種厚顏無恥之人,什麽強盜邏輯。就算她是個真正的聖母,也沒有理由去無條件拯救他啊,更別說看他那意思,拯救什麽的……被他推倒才是真的吧!


    “我不懂您是什麽意思,求您了,不要過來,我真的要叫人了。”


    瑟瑟發抖的抱著床柱,陸楠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毫無疑問,這隻會給予對麵的青年更大的鼓勵。要不是想搞清楚神父到底在玩什麽花招,陸楠才沒有精神陪他演戲,早就扯開嗓門叫人來把他五花大綁了。


    想想要是就這麽把他抓起來綁到羅馬裏奧主教麵前……啊,那場麵太美不敢看。


    月光下,神父年輕的臉龐上交織著痛苦,焦慮,以及渴望,他的肩膀在微微發抖,像是承受著無法忍受的巨大痛苦。他像個無助的孩子似的緊抓住自己胸口的衣襟,眼中分明有淚水在閃閃發亮。即使在這樣的場景下,他的聲音依舊柔美清冽,動聽得讓人覺得拒絕他簡直是一件非常內疚的事情。


    “請您別用這樣的表情看著我,殿下……在您的注視下我覺得自己簡直就快要因為痛苦和悲哀而死去。請原諒我吧,我是個肮髒不潔的人,一直以來都苦苦的用假麵偽裝著自己,但我的靈魂早已汙穢不堪,日日夜夜在地獄裏煎熬。雖然我是個無法被寬恕的罪人,但我依舊渴望著光明和救贖。”


    陸楠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隻能保持弱小無助可憐的表情,依舊抱著床頭柱子,並且偷偷看了一眼牆角的小女孩,很擔心她萬一被鬧醒了怎麽辦。


    就在她閃神的一瞬間,神父就忽然撲了上來,一把按住她將她推倒在了床上,倒是沒有做其他什麽,隻是緊緊抱著她,將臉埋在她的脖子處,用哭泣般的聲音祈求著:“請您也將您的仁慈施舍一些給我吧,公主。請您用您的笑容和溫柔拯救我!我需要您,需要您的寬恕,隻要您願意給予我哪怕一絲的憐憫,我就是您最忠實的仆人和信徒!”


    陸楠:“……”


    這太戲劇了,她有點想笑怎麽辦。


    對不起,用肮髒的思想理解一下的話,神父意思是不是隻要她肯給他睡,以後他們就可以愉快的py,並且建立牢不可破的聯盟?呃,倒也不是不行,陸楠並不是很在乎身體啊貞操什麽的,但是……神父的過去還沒搞清楚,萬一這貨身上帶著什麽奇怪的病,被他傳染了怎麽辦?陸楠可是牢牢記得,在她的時代,自己私生活不檢點導致患上艾滋後到處濫交報複社會的案例大有人在。


    想到這裏,陸楠果斷的抓住他的頭發強迫他往後一仰,隨後自己眼含淚水的說:“神父先生,您想做什麽?沒想到您是這樣的人,我看錯您了!”


    第116章


    毫無防備的被陸楠抓住頭發,而且用力還不小,神父居然沒有流露出吃痛的神情,也是叫人敬佩。他幽幽的看著陸楠,無限失落的說:“您果然還是會拒絕我嗎,早該想到的,像我這種罪孽深重的人怎麽可能得到真正的寬恕。”


    要是年輕個十五六歲,陸楠覺得大概現在自己會覺得內疚一下,可是實際年齡已經奔三的她,隻想對著這個年輕人來一場邏輯和道德的講課。他罪孽深不深重跟自己原不原諒沒有任何聯係,畢竟他還沒來得及對她犯下任何罪行,而且陸楠沒有權力代替任何被害者原諒他。當然了,他要是敢對陸楠幹點什麽不道德的事情,陸楠不介意分分鍾教他做人。看他這嫻熟的推倒技巧和甩鍋能力,以前不知道對多少無知少女下過毒手。可惜,陸楠從來不是那種會被道德綁架的類型,而且她也不會因為男人幾滴不值錢的眼淚和看似痛苦的表情而產生任何憐愛。


    就算是性別歧視好了,她對男人這種東西充滿了不信任,所以不吝於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們的任何言行。陸楠不是什麽女權主義者,她就隻是單純的……討厭那些高高在上除了性別毫無任何優勢卻欺壓女性的男人而已。如果今天晚上遇到的那一行人帶著的是個少年,陸楠覺得自己多半不會出手相救。她對於狗咬狗這種戲碼喜聞樂見。她知道自己的心理可能多半有點問題,但陸楠完全不想去改正,她不是心理醫生也大概知道自己這種心態到底是怎麽形成的。以前在現代社會她不得不忍著,到了這裏之後,她感覺終於可以徹底放飛了。


    而眼下神父的行為毫無疑問也算在了仗著武力欺壓女性的罪惡裏,隻不過考慮到未來對付教會的長久大計,還有不想浪費一路上自己辛苦的表演,陸楠強行壓製著滿心的不耐煩罷了。


    她再次用力的推了神父一下,神父沒有抵抗的順從滑落到一邊,隻是用哀傷的眼神看著她。陸楠整理了一下有點淩亂的衣服,心裏冷笑著想,果然,到底還是顧慮著她的身份不敢強來。倘若她隻是個一般的小貴族,隻怕是早就被他得手了吧。


    感歎了一番身份的好處,陸楠還是得繼續把這場狗血大戲演下去,她端正表情,用柔和的口氣問:“到底發生了什麽,您……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我覺得現在的您根本不像是我認識的那位神父先生。請告訴我吧,神父,雖然我覺得您剛才的行為實在是太過荒謬,但是看在朋友的份上,我願意傾聽您的煩惱,並且竭盡全力的幫助您。”


    ……這種說法應該很符合一位端莊守禮又溫柔善良的公主設定吧。雖然陸楠覺得正常女人此刻最該幹的事情是暴起打爛這個家夥的狗頭。


    哪怕是神父聽到這話也不禁稍微的愣了一下,他像是受到極大震撼一般的捂著臉,雙肩顫抖,好像是在為自己的行為懺悔哭泣。不過陸楠倒是覺得,也許他正在借著這個時機揣測自己到底是真的聖母還是僅僅太蠢。老實說陸楠也覺得自己的回答挺蠢的……她能怎麽辦,她也很絕望啊!


    他嗚咽著斷斷續續的說:“啊,您還是這麽的善良,我覺得簡直無顏麵對,對不起,請您忘了這一切,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吧。”


    說著他就掙紮著從床上爬下來,跌跌撞撞的要離開,陸楠倒是很想坐著不動看他如何繼續尬演,不過還是不要皮了。她便很配合的一把抓住他的衣擺,真情實感的說:“我又怎麽可能看著您深陷在痛苦裏卻隻是視而不見呢,神父先生。雖然不是想要炫耀身份,但您應該知道我即將成為下一任洛林的女王,手中有著一些小小的權力。我想,不管是什麽麻煩,我應當都有能力為您解決。您大可以將煩惱告訴我,而不必擔憂任何事情。”


    神父果然遲疑的停下了腳步,像是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陸楠抓著他的衣擺,抽空看了下小女孩,她正睡得鼾聲大作,估計就算是打雷也不會驚醒。至於門外的守衛陸楠不是很擔心會被他們聽到,一來他們兩人都刻意的壓低了聲音沒有大喊大叫。二來,雖然夜已經很深,外麵卻還是很嘈雜,說話聲腳步聲還有高笑怒罵的聲音,成了最好的掩護。


    “請告訴我吧,神父先生,我是真的很想幫助您。”


    陸楠懇切的繼續勸說。


    盯著神父的後背,陸楠總覺得他今晚的行動顯得很不自然,按理說他應該不是這種性急的類型。而且陸楠也不覺得自己的表演真的就能完全的騙到他。如果神父的過去真的如同那個什麽伯爵所說,那他察言觀色的本領一定非常厲害,否則哪裏還能活到和主教搭上線。其實在那次事件後,陸楠隱隱約約就有點感覺到神父好像在有意無意的疏遠自己,可能他還是起了一定的疑心,不想再和自己接近了。那麽他忽然來這麽一下子就讓人難以理解,隻是出於本意想勾搭她的話,神父肯定還有更多更好的手段。如果是覺得時間不夠,他大可以借著主教出麵,像上一次那樣找個借口到陸楠的宮廷來當個牧師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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