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有道理。”竇雪忽閃著一雙眼配合道,瞧見岑野走近,忙識趣兒地跑到楊擎那。


    岑野將保溫杯打開,先是嚐了口溫度,確定沒那麽燙後才遞給竹北:“累嗎?”


    竹北搖搖頭,喝了幾口,瞥見楊擎他們仨正背對著他們玩遊戲,將小腦袋靠在了岑野肩上。


    “不累,可還是想靠著你。”她眨眨眼,小聲說。


    岑野無聲笑了,把竹北攬進懷裏,另隻手抬起遮住她的眼簾,低哄:“沒事兒,他們看不到。”


    竹北臉有點紅,知道岑野指的是他們看見也會假裝沒看見,但還是忍不住偷偷瞄了眼楊擎他們,這才紅著耳朵誠實地往岑野頸窩裏又蹭了蹭,深呼吸嗅了一口岑野身上熟悉的清冽氣息。


    楊擎身子有點僵:“那什麽,再玩十分鍾的?”


    “玩十五分鍾吧。”竇雪同樣不敢回頭,怕驚擾竹北和岑野。


    李浩然最傻:“十五分鍾?!咱們是來求姻緣,啊呸,求轉運的,不是來在菩薩眼底玩遊戲的。”


    說著就要站起,沒想到屁股還沒離地兒呢,就被楊擎和竇雪一左一右死死按在了地上。


    “五分鍾!菩薩這會兒還沒上班,你上去了也白搭。”楊擎信口開河的本事是日益精進。


    李浩然狐疑地看看楊擎,又看看拚命點頭附和的竇雪,品出了那麽一絲不一樣的味道:“我怎麽覺得,楊擎這小騙子說什麽豆包都信,你倆該不會有一腿吧?!”


    “你丫才和別人有一腿!天天滿腦子都想的什麽。”楊擎心虛地瞥眼同樣眼神閃躲的竇雪,照著李浩然的頭就是一鐵砂掌,“讓你來轉運不是讓你來瞎猜姻緣的!”


    李浩然眼疾手快躲開:“沒有就沒有唄,我就隨口一說,看把你嚇的。”


    他眯眼瞧著明顯開始坐立不安的楊擎他倆,嘿嘿一笑:“不是說玩遊戲嗎,來來來,快問快答,楊擎你先來,豆包你別吭聲。”


    楊擎皺了下眉:“什麽快問快答?”


    “就是聽到問題後立刻給出答案,作答時間不能超過一秒。”李浩然說完眼睛骨碌碌一轉,沒給楊擎留絲毫反應時間。


    “蘋果還是香蕉?”“香蕉。”


    “周傑倫還是陳奕迅?”“周傑倫。”


    “五月天還是蘇打綠?”“五月天。”


    “一見鍾情還是日久生情?”“什麽玩意兒?”


    “讓你說就說,少廢話。”“呃,日久生情吧。”


    “古力娜紮還是迪麗熱巴?”“呃,這倆是誰?”


    李浩然也懵逼了,茫然地看了眼同樣茫然的楊擎,翻著手機直接進入下一道題:“奶黃包還是豆沙包?”“豆沙包。”


    “夏雪還是竇雪?”“竇雪。”


    話一出口,楊擎就恨不得給自己嘴巴貼上一膠帶,暗罵自己不爭氣:怎麽革命意誌這麽薄弱?!區區一個快問快答就出賣了他的心,以後他還怎麽在豆包麵前冒充貼心好朋友!


    李浩然看著啞口無言的楊擎,笑得那叫一個得意,又瞅瞅滿臉通紅的竇雪,賤兮兮問:“豆包,快問快答你來不?”


    竇雪慌忙擺手:“不、不了,咱們該走了。”


    “嘿嘿,走嘍,求姻緣去嘍。”李浩然詐出了一個小秘密,心裏別提多開心了,哼著小曲跟在岑野他們後麵去拜佛,走著走著,他卻突然意識到了哪裏不太對勁兒:我靠,合著五個人裏有兩對小情侶,就他一個單身狗需要求姻緣啊!


    嗚......而且他還不能求姻緣,要用十年單身來換取自己心儀的通知書,嗚嗚嗚,更難受了。


    拜完出來,走的是與來時不同的小徑,階梯高而陡峭,岑野緊緊牽著竹北的手,怕她摔倒。


    楊擎看著明顯走得也有點不穩當的竇雪,撓撓頭,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把書包帶子放長,遞給竇雪:“來,拽著,小心點別摔著了。”


    竇雪害羞接過,臉上紅成了火燒雲。


    李浩然看到有人牽手有人扶的成雙入對的畫麵,風中淩亂,隻好裹緊瑟瑟發抖的自己——他來的哪是轉運之旅啊,特麽的分明是電燈泡誕生記!


    嗚,菩薩能看在他這麽可憐的份上,賜他一想要的通知書不?要求不高,清北複交隨便哪家都可以。


    清北複交:不,我們不可以。


    回去時時間尚早,楊擎不想回學校,攛掇著大家一起去金灣吃個飯再走,岑野看眼竹北,婉拒:“你們先吃,我回趟宿舍。”


    “行。”楊擎隨口道,“野哥,你帶宿舍鑰匙了嗎?”


    岑野點點頭。


    金灣離學校兩站地,岑野和竹北久等公交不來,索性沿著小路慢悠悠地走,也不著急,步伐是難得地閑散。


    有凋零的樹葉從幾近光禿的樹上落下,打著旋兒,踩在腳下時哢嚓作響。


    竹北踩了幾片後,轉過頭看向岑野,輕聲說:“你說,許下的願望會實現嗎?”


    她像是自言自語,沒等岑野回答,已經先給自己了一個肯定的答案:“會實現的。”


    岑野無聲地笑了下,點點頭,語氣認真:“嗯。”


    “而且我怕菩薩說我貪心,我就隻許了一個願望。”竹北眨也不眨地看著岑野,一雙靈動的眼多了些許不易察覺的恐慌。


    岑野溫柔地摸著她頭,一字一頓說:“不管你許了什麽,都會實現。”


    他怎麽可能不知道竹北內心深處怕被人拋棄的恐慌,他深愛著竹北,也願意無底線地縱容著她,也許她這輩子都無法從之前的陰影走出,可隻要他愛著她,就夠了。


    竹北輕輕鬆了口氣,她攥緊岑野的手,仰起頭看他:“那你呢?”


    岑野溫柔地說:“我也隻許了一個。”


    竹北從他濃墨般的眼睛深處找到自己的身影,仿佛猜到了岑野的答案,顫著聲音問:“什麽願望?”


    “你好好的。”


    短短四個字,竹北淚如雨下。


    她知道自己不該哭,她也知道這幾個月自己一直在麻煩岑野,她以前是多麽自信驕傲的小仙女啊,可就是這幾個月的她,患得患失脾氣暴躁,頹廢得像全世界都欠她的,成為了她自己以前最討厭的那種人。


    但就是她深愛著的岑野,所有人眼裏都冷漠疏離的岑野,什麽都沒說,無聲地縱容著她的壞脾氣,陪她鬧陪她瘋,用一顆軟到不可思議的心包裹著她的傷。


    岑野溫柔地擦去竹北的眼淚,心底是滿滿的心疼又有點兒無措,到最後,隻好指著路邊偶爾經過的行人,輕哄:“你這樣哭,他們會以為我欺負你了。”


    “那你以後會欺負我嗎?”竹北破涕為笑。


    “不會。”岑野擁她入懷,在她頭上輕輕摸了摸,“有菩薩作證。”


    竹北眨著一雙水霧氤氳的眼,俏皮地笑:“菩薩說願望太多啦,她忙不過來。”


    岑野一挑眉:“但菩薩會優先實現你的願望,隻要我們好好的,我就不會欺負你。”


    “你怎麽知道我許的這個願望?”竹北脫口而出,一雙眼大睜著看向岑野,眼底還有流淌的水霧。


    岑野無聲笑了下,沒解釋,聽到竹北又仰著小腦袋問他:“其實我開始以為你會和我許一樣的願望。”


    “沒有。”岑野定定地看著她,語氣溫柔卻認真,“能做到的事情,就沒有許願的必要了。”


    竹北一怔。


    他在說他會一直愛著她啊,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許下倆人會一直好好在一起的願望,他心裏隻有讓他放心不下的自己,所以才會從頭到尾隻想著她。


    竹北被岑野這句話又弄哭了。


    岑野束手無策,又不知道該如何哄竹北,隻好給她戴上帽子,然後借著雙手和帽沿的掩護,在她唇角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別哭,你再哭下去,我除了吻你,就沒別的辦法了。”


    竹北成功地止住了眼淚,紅著眼睛和耳朵輕輕瞪了岑野一眼,深呼吸,嗅了口凜冬清新的空氣。


    淺色的陽光從枝丫間落下,在少女重新恢複靈動的眼眸中落下他們相擁的身影,她知道,自己真的該好好放下了。


    後來的小半年怎麽過的呢,好像很甜,甜到竹北又恢複了之前的俏皮開朗,甜到她想起家裏的事情時,可以淡然處之地麵對。


    她依然住校,依然沒改口,依然在為數不多的假期裏隻回津陽,但她已經不再排斥趙美心和季南和她的聯係,心裏也不會起再多波瀾。


    時光如指間沙漏,走得飛快。


    夏天已經很近了,竹北踩著橘色的夕陽下樓去找岑野,經過樓下的小賣部時,看到門上貼著一張紙——“距離高考還有七天。”


    壓力無處不在,就連風都是燥熱的,逼得人喘不過氣。


    竹北淡淡瞥了一眼後就收回,一張臉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平靜。


    岑野已經在宿舍樓下等她,身側放著兩隻箱子。


    因為過幾天就要搬走,竹北打算提前收拾一部分行李,結果發現自己住了大半年宿舍,東西越攢越多,之前帶的一個行李箱完全不夠用,隻好找岑野借了隻空箱子。


    竹北看到他手裏提著的一隻白色小行李箱,驚奇地“咦”了一聲:“這個箱子好眼熟哇。”


    岑野沒想到竹北竟然還記得,輕輕抿了下嘴,怕她多想,含混不清地解釋:“之前在我房間裏放著。”


    竹北蹙著眉回憶了一會兒,突然一拍腦袋:“我想起來了,公主裙!”


    “公主裙還在裏麵嗎?”她眨著一雙眼問岑野。


    岑野摸了摸鼻子:“不在。”


    “那它在哪兒?”竹北這會兒全都記起來了,心底的好奇心又跟貓爪子似的撓呀撓,“你一直沒告訴我裏麵裝的到底什麽呢。”


    岑野停了一瞬,實話實說:“在宿舍。”


    竹北“唔”了一聲,沉思片刻後又支著頭小聲說:“你們男生宿舍是不是現在管得不嚴?”


    她一雙眼俏皮地看著岑野,想讓他帶她去宿舍的心思全都寫在了眼睛裏。


    岑野剛想說出口的拒絕瞬間咽回了喉嚨,一想到竹北早晚會知道,沒再拒絕,帶她回宿舍。


    走廊裏空蕩蕩的,幾乎沒什麽人,夕陽透過窗戶照進宿舍,在地板上留下空曠的身影。


    竹北一眼就認出了哪個是岑野的床。


    “難怪你能給我兩個箱子用,東西也太少了吧。”竹北看著岑野幹淨得一塵不染的床和桌子,第一萬次感慨自己真不像女生,緊接著,正要問岑野東西在哪兒,愣住了。


    岑野床邊放著一隻收納箱,風格一如既往的整潔幹淨,卻又和他格格不入。


    竹北走上前,一個接一個地拿出,眼睛像被人打了淚腺,開始止不住地發酸——雪人式樣的掛件,粉嫩的公主裙,可愛的文具盒,全都是她過去曾經和岑野講過的,她前十七年的記憶裏發生過的趣事,或者是想得到的某件禮物。


    最後一份是一張相冊,打開後,裏麵全都是她——認真學習的她,參加運動會的她,在雪夜裏嬉鬧的她,那麽多她自己都沒注意過的瞬間,被岑野記錄下來,定格在了這本相冊裏。


    裏麵隻有一張她和岑野的合照,也許根本算不得合照,隻是她和岑野視頻時被他截屏存下的,背後寫著一句話。


    “遇見你的那天,月色很美。”


    這是岑野曾經為她準備的一歲到十七歲的禮物,卻因為她突如其來的家庭變故,再也沒能送給她。


    竹北抬眸,在開始變得模糊的水霧中看到岑野溫柔的目光,她逼回眼淚,回抱住岑野,小聲說:“我可以提前要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嗎?”


    岑野點點頭,極其輕柔地擦去竹北臉上的淚痕。


    她踮起腳,貼近岑野耳邊,軟軟地,把自己的心願一點點說給岑野:“我想和你一起在未名湖畔,光明正大地牽手、擁抱、談戀愛。說好了,北大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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