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夢式,夏亦末的臉色沉了下來,“你知不知道現在還是有人在找他,企圖私下僱傭他。”


    “教授當初不是把所有名單都銷毀了麽。而且聽說你們當時的安全屋遭到暗殺者侵襲,克隆體在那個時候就把他封藏投入了海底。若不是因為那片海域的傳言,我也不會想到是他。”


    “恐怕就是因為那時的傳言吧。既然能夠把你引來,知道夢式存在的人也不少,聯想到他也是可能。在教授所有的人體武器中,夢式的存在一直都是最高機密,至於究竟有多少人知道,不是說一份名單就能銷毀痕跡的。”


    第七十五章 華麗絕響7


    彌荒走出客廳的時候看到小易和小天用複雜的眼神看著他。首先嚐試走到他麵前的是小天,她一臉觀察者的警惕和審慎。


    觀察者之間的交流不需要語言,但彌荒依然開了口,因為夏亦末希望他們能夠學會用語言交流,學會用平常人的方式生活,而不是研究所的壓抑。“我知道你們不是故意的。如果以後小末選擇留在這裏,我希望你們可以友好的對待她。你們不是敵人。”


    “可是她不屬於這裏。”小天的話,斬釘截鐵。彌荒微微一怔,她也是觀察者,她和所有觀察者一樣,看透人心,活在透明裏需要更大的勇氣。沉末不喜歡這裏,是他勉強她來的這他自然知道,他也能看透她的心思隻不過他刻意忽略了,這幾年裏他努力的忽略許多東西,而且離開強化液久了,他的體能迅速的衰退,這應該就是強化液的副作用,尤其他強化的不是他的真正潛能。很多時候他會突然很累,累得不能呼吸,他以為自己要死了卻在睜大眼睛的下一刻恢復了力氣,他會常常想如果自己能在睡夢中永遠不醒來,或許是對他最大的快樂,是上天對他的仁慈。


    “你不應該死,你應該做更多的事情,跟姐姐一樣。”小天的聲音穿過他的腦海,彌荒猛的一激靈,在普通人的世界中生活的久了,他已經放下了防禦,現在再次麵對觀察者有種無所遁形的恐慌。


    “你是一個很好的觀察者。如果研究所還在運營中……”


    “研究所已經沒有了。他們曾經打算把我送到一家國際法庭名下的監獄中去,那裏關押的都是政治犯,都是一些老謀深算的陰謀家和暴利商,他們的天賦高於我,如果他們也在童年的時候接受研究所的培育,結果會很可怕。這也正是它關閉的真正原因吧。”


    麵對著小天,彌荒有一絲無言以對的尷尬,他無法像對沉末那樣侃侃而談,雖然她也是個孩子一樣的年齡,但一個觀察者的成長太過殘酷,他們是透過看到別人內心世界的黑暗而成長起來的,這樣的人恐怕永遠都看不見光明。


    “不需要同情我。活下來的觀察者沒有多少個。得知研究所被關閉後許多購買商都殺了高價租買的觀察者人體武器,出於害怕,唯恐觀察者得知的秘密太多暴露了自己的陰暗,所有人都無法麵對自己內心的那麵鏡子卻讓觀察者成為祭品。”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小易就默默的站在他們身邊。彌荒看得出他對自己還是不放心,深怕他傷了小天,但是他信任小天,一個執行者的內心有時候很單純,單純的就像一部機器完全按照既定的程序執行沒有多餘的思考權利。


    “沒錯。對執行者,難道研究所不是更加殘酷麽?”


    “是的……”彌荒不由得點了點頭,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這個小女孩的頭髮,她通透的幾近殘酷,但是他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被強化的身體本能警告他有危險,他不知道危險來自哪裏,隻能茫然的望著杵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小易,他想不到還有什麽人會攻擊他。


    但是,他錯了。


    院子外粗壯的樹根連根被風颳倒,轟然倒下,樹幹從中間斷裂,令人猝不及防。彌荒下意識的雙手護住自己的頭部蹲下身來等他抬起頭看到樹幹斷裂倒下的方向倒抽一口冷氣飛身撲了出去。晚了!他在心底哀嚎一聲。待回過頭看著二樓房間的窗戶,眼底隻剩下一抹悲涼。


    小易滿手滿臉是血的架開雜亂的樹枝尋找小天的身影,但彌荒心底清楚,都是徒勞。小天活著的概率太低,太低,沉末不會給她機會。他從來沒有想到,沉末是暗殺者中難能珍貴的風控。


    所有的人聽到異響奔到院子裏來,他們並不詫異大樹的突然倒塌,這樣的力量對於他們來說並不陌生,他們隻為自己的夥伴感到悲傷,小天是他們的夥伴,沉末不是。


    幾個執行者幫著小易搬開樹幹以後鮮血淋漓的小天一動不動的躺在樹枝亂葉堆裏,她的脖子詭異的扭曲著,每個人靜靜的走向她,搬開她周圍的樹枝,靠近她,卻不觸碰她。突然每個人都看向屋子,劃一的讓開了一條路。夏亦末目瞪口呆的走了出來,她走到小天麵前,走到跪在地上滿身是血卻手握成拳頭撐著地麵的小易麵前,執行者們看著她,眼睛裏沒有憤怒沒有情緒,他們在等待她的命令,一個命令,他們可以立刻殺死那個肇事的兇手,沉末。


    “你說過,她還不是一個暗殺者。她沒有暗殺的能力。”


    夏亦末的話不知道是對著誰說。沒有一個人出聲,沒有人回答她。


    “你說過……”夏亦末停了下來,她看到小易抬起了頭望著他,眼底沒有悲傷沒有情緒,一如授命的執行者,但是他在等待她的命令。執行者還是習慣於遵守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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