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陰晴、月有圓缺,終於到了燕該勝、齊該敗的時候了。燕昭王見齊閔王東征西討、驅走田文、肆行狂暴,又見燕國風調雨順、兵強馬壯、士氣旺盛,便召樂毅問道:“寡人背負齊國讎恨,已經二十八年了!常怕有一天不在人世了,來不及親手殺掉齊王,以報國恥,為此整夜痛心疾首。現在齊王驕橫殘暴,內外離心,這是上天要滅掉它的好時機呀!寡人要發動全國兵力,與齊國決一死戰,你覺得怎樣?”樂毅答道:“齊國地大人多,我們不可獨自進攻。大王如果要討伐齊國,就要和天下諸侯共同圖謀。如今燕國的近鄰,沒有比與趙國更親密的,大王應該先會合趙國攻齊,這樣韓國也一定能跟隨。魏國被齊所欺,並且孟嚐君在魏國,正恨齊王無道,應該也會支持。有了這些諸侯支持,我們燕國就可以攻打齊國了。”燕昭王拍手道好,即派樂毅持符節去說趙國。


    趙國本是與燕聯合對齊,如今厭惡齊閔王稱帝,趙惠文王當即答應伐齊。此時恰有秦國使節在趙國,樂毅又向他說明伐齊原因,秦國使節回國報告。秦昭襄王見齊國稱東帝引起眾怒,便廢去西帝稱號,不再使用。秦宣太後見齊國攻滅宋國、其勢過大,也想打打齊國威風,以使自己獨自尊大,另外燕昭王是自己女婿,便派使節出使燕國,主動要求參加伐齊。燕國劇辛前去勸說魏國、韓國,果然如同樂毅所料,全都同意參戰。


    “青雲衣兮白霓裳,舉長矢兮射天狼;


    登崑崙兮四望,心飛揚兮浩蕩。”


    燕昭王派出全部精銳兵馬,拜樂毅為將軍。出征前,燕軍一起歌唱《九歌》中激昂一篇,以此激勵士氣。《九歌》原為遠古歌曲,楚國屈原進行了擴寫,可惜楚軍不唱,燕軍來唱。燕軍出發後,秦將白起、趙將廉頗、韓將暴鳶、魏將晉鄙,也各自帶領一支兵馬,如期趕到。樂毅指揮五國兵馬,浩浩蕩蕩,一齊殺奔齊國。


    魯仲連是一隻飛兔


    齊國富庶,齊人好辯。在齊都臨淄稷下學宮院內,生長著旺盛的竹子,青翠欲滴,在微風的吹拂下,細長的竹葉相互交錯,發出“沙沙”的聲響。學宮大廳內,學者們辨論不休。齊國有名辯士、具有“一日服千人”之稱的田巴還在高談闊論,這時,一位三十多歲的壯漢打斷了他的話。田巴定睛一看,原來是魯仲連。田巴知道魯仲連能言善辯,在十二歲時便有“千裏駒”之稱。田巴拱了拱手說:“請先生賜教。”魯仲連也拱了拱手對田巴說:“現在燕、秦、趙、韓、魏五國兵馬殺向齊國,如同銳利的劍架在頸上、射來的利箭快到眼前,這是刻不容緩的時刻,允許你現在遲疑空談嗎?當前齊國危險極了,可謂亡在旦夕。田巴先生,你說此時此刻我們該怎麽辦?如果你不能應付這些危急的大事,那你的誇誇其談就好像貓頭鷹的叫聲,招人憎恨。田巴先生,您還是趕快收起這套空泛議論吧!”田巴聽了,滿臉通紅,無言對答,嘆了口氣說:“魯仲連是一隻飛兔,豈隻是千裏駒呀!”便不再辯談,急忙與魯仲連以及稷下學宮眾家學者一齊趕到齊國王宮,請求齊閔王速速出兵迎敵。


    齊閔王雖然無道,但強兵來犯,卻不敢怠慢,親率大軍,領將軍韓聶在濟水西邊迎戰。無奈五國聯軍太強,尤其樂毅身先士卒,將士無不奮勇爭先,直殺得齊軍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韓聶也被樂毅之弟樂乘殺死,齊閔王大敗,逃回齊都臨淄。


    齊閔王一麵派人向楚國求救,答應割讓淮北土地;一麵調集兵馬,登城防守。秦、魏、韓、趙四國兵馬,乘勝分路攻占各地城池,樂毅則帶兵長驅直入,勢如破竹,直逼臨淄城下。


    此時的臨淄城驚恐萬分,稷下學宮也沒有了辨論聲,眾人個個不知所措,隻有臨淄城內的蘇秦閑庭信步、鎮定自若。臨淄畢竟不乏賢才,有明眼齊國官吏看出蘇秦是燕國間諜,便嘀咕道:“如果蘇秦不來齊國,齊國就不會滅宋,也就不會招來危機重重,另外,齊王也不會稱東帝,招致眾叛親離,引來五國聯合伐齊。現今燕軍兵臨城下,齊人全部恐懼,隻有蘇秦內心欣喜,這肯定是蘇秦暗中私通燕國,充當間諜無疑。”旁邊齊人聽此一說,頓覺有理,便怒罵蘇秦無義,虧對齊國。該當蘇秦遇難,眾人正義憤填膺時刻,蘇秦隻身來到此處,齊人中一人氣憤不過,用匕首刺入蘇秦腹中。蘇秦雙手按住匕首,急急跑到齊閔王麵前。齊閔王大驚,立即下令擒賊,眾人早已跑得無影無蹤。


    蘇秦慢慢閉上眼睛


    蘇秦知道齊國一旦調查,齊閔王便知道賊人行兇緣故,當務之急不如蒙住齊閔王,以報復兇手。蘇秦強打精神,對齊閔王說:“臣馬上就要死了,請大王您在鬧市把臣五馬分屍示眾,同時說:‘蘇秦為了燕國在齊國謀亂,所以處死。’大王這樣做,刺殺臣的兇手一定可以抓到。”說完,蘇秦拔出匕首,血流滿地。蘇秦心裏道:“燕王呀,我蘇秦對燕國,孝敬似曾參,守信如尾生,我對得起燕國呀。”蘇秦慢慢閉上眼睛。


    齊閔王依照蘇秦遺言,派人一一去做。刺殺蘇秦兇手連同當時議論之人,果真都跑了出來,到齊閔王麵前,討個獎賞。大敵當前,齊閔王顧不上審問,立即將他們全部殺掉。


    齊閔王一人糊塗,臨淄城眾人皆醒。見齊閔王好壞不分,城內軍民無心守城。萬般無奈之下,齊閔王便和世子田法章及大夫夷維、公孫田賈等文武官員數十人,偷偷打開北門逃離臨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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