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裏的土偶跟木偶鬥嘴


    這時,東周想種水稻,西周不放水,東周為此而煩惱。蘇秦知道後,便想施展自己才華,拜訪東周公說:“請讓我去西周說服放水,可以嗎?”東周公便請蘇秦前去。蘇秦拜見西周公說:“您的主意打錯了!如果不放水,就會使東周改種穀子。您如果想坑害他們,不如給他們放水,破壞他們的穀子種植。放了水,東周一定又改種水稻,種上水稻就再給他們停水,這樣就可以使東周的百姓完全依賴於西周而聽命於您了。”西周公笑著說:“這主意不錯。”於是就命人放水。僅僅幾句話,蘇秦就兩頭討好,得到了雙方賞金。


    蘇秦略露鋒芒,但周赧王左右大臣瞧不起蘇秦的出身,紛紛譏笑他,在周赧王麵前說他的壞話。蘇秦在館舍一住年餘,也不得重用,便憤憤回家。


    蘇秦不顧家人再次反對,將家中產業盡數變賣,換得黃金十鎰。他讓人為自己做了一伴黑色貂裘,又買下車馬、雇上僕人,到趙國拜訪平原君趙勝,趙勝將其留為門客。可蘇秦不甘心做一名下等的門客,就去趙國司寇李兌那兒,想謀個差事。


    蘇秦遊說李兌道:“洛陽蘇秦,頂著飛揚的塵土,冒著寒冷的霜雪,來到您的門下,希望與您談談天下大事。”李兌瞧不起他,冷冷地說:“先生說鬼的事情,我倒可以聽一聽。若拿人事來遊說,我就不必知道了。”蘇秦答道:“我本來是拿鬼故事來見您的,不是拿人的事。”李兌點了點頭,蘇秦隨口編道:“我來趙國邯鄲的時候,天色已晚,城門已經關閉,連個草蓆都沒找到,隻好借宿在人家的田地裏。旁邊有一個祠,半夜的時候,祠裏的土偶跟木偶鬥嘴說:‘你趕不上我,比我差遠了。假如我遇到暴風雨,被毀壞了,就又回到土裏。而你不是樹根,隻是樹枝。當你遇上暴風雨,你就會被漂到河裏,向東流入大海,飄浮遊蕩沒有安身立命之處。’我私下認為,這土偶占上風。”見蘇秦果然講了一個鬼故事,李兌不由開心笑了笑。蘇秦乘機說道:“以前您逼死了趙主父,現在的您正危如累卵,不如土偶,也不如木偶。您聽我的計謀就能生存,不聽我的計謀就得死亡。”李兌見蘇秦揭他的傷疤,便說道:“你先到客舍住下吧,明天再來見我。”蘇秦告辭出去。


    李兌對家臣李福道:“這蘇秦機靈善辯,但卻危言聳聽,我該怎樣對待他?”李福嫉妒蘇秦之才,便說:“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像他這樣的人,您應該遠離。明天您見他時,隻要牢牢堵住兩隻耳朵,不聽他的話就可以了。”


    反覆研讀《鬼穀子》、《陰符》


    第二天,蘇秦又來拜見李兌,談了一整天才離去。家臣李福出來送蘇秦,蘇秦不解地問李福:“昨天我談得粗略,司寇卻動了心;今天我談得詳細,司寇卻不動心,這為什麽呢?”李福說:“您的計謀宏大高遠,我家司寇是不能採用的,因此我請他牢牢堵住兩隻耳朵,不去聽你的一句話。既然如此,您還是遠走高飛吧。”


    蘇秦無奈,隻好離開趙國,到別國去謀求高位。蘇秦沿途探訪各地的山川地形與風土人情,將天下的形勢利害詳盡記載下來。蘇秦到了韓、魏、秦等國,沒有一國重用他。黃金已經用完,身上所穿貂裘也已破舊。他無計可施,隻得將車馬、僕人賣掉,作為回鄉路費,自己擔著行李徒步回家。


    母親見他這副狼狽相,責怪他說:“我們周人的習俗,是治理產業,努力從事農商,追求那點小盈利。如今你丟掉正業而去幹耍嘴皮子的事,以致窮困潦倒,不也應該如此嗎!”蘇秦聽了母親的訓斥,心中十分慚愧。妻子正在織布,見蘇秦回來,竟不下機相見。蘇秦饑渴難耐,向嫂子要口飯吃,嫂子說家中無柴,不肯為他做飯。見此光景,蘇秦不覺落淚,心中嘆道:“一身貧賤,母親不把我當兒子,妻子不把我當丈夫,嫂子不把我當小叔,這都是我的過錯啊!”


    異常傷感的蘇秦閉門不出,在家專心讀書,心中嘆道:“鬼穀子名傳天下,其弟子個個不凡,我之所以出遊坎坷,怪我領會不透呀。”便反覆研讀。此時,蘇秦又得一部薑太公創解的《陰符》,上有大勝克敵符、破軍殺將符、降城得邑符、卻敵報遠符、誓眾堅守符、請糧益兵符、敗軍亡將符、失利亡士符八篇,蘇秦不禁欣喜道:“我聽說,薑太公率軍出征,被叛兵包圍。危急之下,薑太公令信使突圍,回朝搬兵。他怕信使遺忘機密,又怕周文王不認識信使,耽誤軍機大事,就將自己珍愛的魚竿折成數節,每節長短不一,各代表一件軍機,令信使牢記,不得外傳。信使幾經周折回到朝中,周武王令左右將幾節魚竿合在一起,親自檢驗,確認是薑太公的心愛之物,於是親率大軍來救,解了薑太公之危。事後,薑太公拿著那幾節使他化險為夷、轉危為安的魚竿,妙思如泉湧,創解《陰符》。這《陰符》有縱橫之精妙、行軍之要訣。當今天下,周室衰微,諸侯爭強,七雄並立,逐鹿中原,正是英雄施展才華的好時機。隻要熟讀這部著作,學得其中精髓,自會從中受益。”於是視為至寶,伏案鑽研,晝夜不息。夜晚為防倦睡,頭懸樑、錐刺股。他讀通《陰符》,盡得書中要義,然後將它和自己掌握的各國形勢揣摩對比,一年之後,獲得真諦,天下分合興亡大勢已瞭然於胸。蘇秦激動地說:“我蘇秦有如此學識,用它來遊說各國掌權人,出入朝堂,取得卿相之位實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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