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惠王聞聽世子魏申自盡、龐涓及魏武卒戰敗滅亡,不由想到了龐涓與孫臏的恩恩怨怨,失聲痛哭道:“龐涓害人、害己、害國呀!今後魏國必處處受欺。”


    戰爭就是冷酷無情,有敗就有勝。齊軍大獲全勝,凱旋而歸。齊威王大喜,大擺宴席犒勞眾將校,並親手為田忌、田嬰、孫臏等人把盞敬酒。從此,齊威王對田忌、孫臏更加寵信,把軍權全部交付二人。


    不妨無中生有,弄假成真


    且說人是不斷變化的,鄒忌剛做相國時,一心為齊國著想,齊國政風正本清源,風順氣暢,等鄒忌在高位上時間久了,個人思想就發生了些許變化。這鄒忌見田忌、孫臏功勞卓著、倍受齊威王寵信,便擔心將來兩人會取代自己之位,私下與門客杜赫商議,想要奪田忌、孫臏之寵。杜赫說:“此事不難,不妨無中生有,弄假成真。”鄒忌便派杜赫前去實施。


    夜晚,杜赫假作田忌的隨從,帶著十枚齊國刀幣,去叩卜師淶家門,說道:“我奉田忌將軍之命,想請你占卜。”卜師淶將他請入屋內,問道:“將軍為何占卜?”杜赫說:“我家將軍是大王的宗族,軍權在握,威震天下。現在想謀求大事,請你占卜一下,看看是否吉祥。”卜師淶大驚說:“這是犯上弒君的事,在下不敢參與。”杜赫囑咐他說:“先生既不肯占卜,就請將此事忘了,不要泄露給別人。”杜赫剛出卜師淶家門,鄒忌就派人將卜師淶抓獲,逼他說出為“叛臣”田忌占卜之事。卜師淶說:“雖然有人來過我的家,但在下確實未給他占卜。”鄒忌當即入朝,將“田忌占卜之事”報告齊威王,又將卜師淶擒來作證。


    齊威王果然心中起疑,天天派人到田忌府中刺探動靜。田忌聞聽齊威王疑己,惟恐被殺,慌忙從齊國逃奔到楚國。


    孫臏見恩人田忌逃奔,便請辭軍師之職。齊威王一再挽留,孫臏卻執意要去。孫臏將自己著述《孫臏兵法》獻給齊威王,齊威王翻開一看,共有《擒龐涓》等十五篇,字字珠璣,篇篇精髓,不覺大喜。孫臏奏道:“臣以殘疾之身,蒙受大王厚愛重用,現在臣對上已經報答了大王隆恩,對下已洗雪了個人仇怨,心願已足。臣所用的兵法戰策都已記載在這部書中,大王將臣留下也無用處,請大王賜臣一片閑地,讓臣苟延殘年。”齊威王留他不得,隻好將石閭山封賜給他。


    孫臏在山中住了一年,一日忽然不見。恰在此時,鬼穀子也離開鬼穀。有人說,孫臏已和恩師鬼穀子一起去東海得道成仙了。鬼穀子的弟子根據平日鬼穀子言論,整理成了《鬼穀子》一書。


    田忌、孫臏都已離去,齊國相國鄒忌還是不放心,他不再擔心孫臏,而是擔心田忌憑藉楚國勢力再返齊國。杜赫對鄒忌說:“我願為您把田忌留在楚國。”第二天,杜赫便往楚國趕去。


    海、大、魚


    杜赫到了楚國,對楚威王說:“當今七國逞強,如果楚國得到齊國相助,必會雄霸天下。我有一個法子,可讓楚國得到齊國的幫助。”楚威王問:“何法?”杜赫說:“齊國相國鄒忌擔心田忌返回齊國,如果大王您封給田忌一塊地方,那麽田忌就不會返回齊國了,如此的話,鄒忌一定會和楚國友好。從另一方麵說,田忌是個逃亡在外的人,他如果得到了封地,一定會感激大王您。即使將來他能返回齊國,也一定會使齊國和楚國通好。這就是利用田忌、鄒忌二人之間的矛盾,做出有利於楚國的舉動。”楚威王聽從杜赫之見,封給了田忌一塊土地。


    這田忌在楚國封地上,心中還是不樂。他憶起當年的功業,看到如今的處境,鬱悶而死。


    悠悠歲月無數事,三言兩語幾筆過。且說齊國戰勝強大魏國,各國諸侯無不心驚,韓、趙二君尤其感激齊國援救之恩,親自前來朝賀。齊威王想與韓、趙兩國聯兵伐魏,魏惠王十分害怕,連忙派人向齊國朝賀歸附。齊威王約請韓、趙、魏三君在博望城會盟,三國不敢不從。此後,齊威王驕傲自滿,自高自大,忘記淳於髡“酒極則亂,樂極生悲,萬事盡然”的勸戒,開始沉溺酒色。他令人在城中修築雪宮,又開郊外土地四十裏作為獵場,終日歌飲射獵。他寵信稷下學宮鄒衍等文人說客,重用王歡等奸佞小人,日日從事清議空談,荒廢政務。相國鄒忌擠走了田忌、孫臏後,便又開始一心為國。他對齊威王充滿憂慮,多次對齊威王進行勸諫,齊威王不聽,鄒忌託病交還了相印。齊威王封公子田嬰為相國。這一年,田嬰率軍滅掉薛國,齊威王將田嬰封於薛地。


    田嬰準備在薛地修築城防。因為容易引起齊威王猜忌,不少門客前來勸阻。田嬰十分生氣,便吩咐家臣不得再讓勸阻門客進入。門客齊貌辨請求謁見田嬰,他向家臣保證說:“我隻說三個字就走,要是多一個字,願意領受烹殺之刑。”田嬰於是接見他。齊貌辨快步走到他跟前說:“海、大、魚。”然後轉身就走。田嬰大惑不解,連忙問:“先生還有要說的話嗎?”齊貌辨說:“我可不敢拿性命當兒戲!”田嬰說:“不礙事,先生請講!”齊貌辨這才答道:“公子您沒聽說過海裏的大魚嗎?魚網釣鉤對它無能為力,但一旦得意忘形,離開了大海,那麽螻蟻也能隨意擺布它。拿此相比,齊國也就如公子的‘海’,如果公子你永遠在齊國安全,那麽在薛地修築城防有什麽用呢?而公子你如果失去了齊國,即使將薛地城牆築得跟天一樣高,又有什麽用呢?”田嬰稱讚道:“你說的對。”於是停止在薛地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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