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洵是計劃了要做什麽事,就馬上要著手去做的人,他在網上查了半天最近的新盤情況,又看了看二手房的情況,做好標記打印出來後,就和周凝開車出去看了看,看了幾個地方,周凝都不太滿意。


    周洵對住的房子,其實並沒有周凝那種深厚的感情,隻要能住,周洵覺得就可以了。


    小時候家裏條件不是特別好的時候,一家人也住在一套很小的房子裏,房子甚至連衛生間都沒有,要到走廊的盡頭去上衛生間,之後社會發展,他家從筒子樓裏搬到了一套二居室裏,但房子也實在不大,他那時候甚至要和妹妹住在一間房裏,隻是中間拉了一個小簾子而已,後來家裏又搬進了一個三居室,總算和妹妹分開住了,不過家裏又多了保姆嬸嬸,家裏永遠是擁擠的,後來他父親有些錢了買了個別墅,但在他的意識裏,那也不過是一個大一些的住處而已,不過他倒能因此理解他媽的囤房思想,總要有很多房子才有安全感似的。


    但他自己從本科開始就愛住學校了,博士畢業後也沒有在家裏住太久就搬了出去,之後又搬過三次家,直到和周凝定下來,他的生活才算是定下來了。


    他是哪裏都可以住的,所以他和周凝的家,一切以周凝的喜好定就行了,要一直看到周凝喜歡為止。


    看房也挺累的,周洵好不容易有這麽一天休假,都花在看房子上了,不過這麽和周凝在外麵走走,也不錯。


    周洵不想讓周凝回家做飯辛苦,就向他強烈安利學校旁邊不遠的一家菌湯鍋,“剛開不久,之前和鍾師兄去吃過,還不錯,我們去吃吧。”


    周凝點頭應了:“好。”


    此時時間還早,店裏沒什麽人,兩人坐了靠裏麵角落的一桌,挨著空調,以能暖和一點。


    服務員小妹過來遞菜單,因是對著兩個氣質溫和的大帥哥,心情自然也要好幾分,她笑著向兩人介紹了幾種湯底,又把菜單遞給周洵。


    周洵將菜單給坐在自己對麵的周凝看,又說:“凝凝,你看看吃什麽好?”


    周凝脫了外套,裏麵是灰色的毛衣,襯得膚白唇紅,特別耐看,周洵撐著下巴盯著他看,把要吃什麽都忘到了腦後去。


    周凝點了土雞湯底,又點了幾種菌類,然後問周洵:“還要不要肉?”


    周洵:“應該夠了,這家鍋底的雞肉就很多,到時候真不夠再點。”


    周凝就將菜單還給了服務員,對方接過後笑著問:“你們兩個是雙胞胎兄弟嗎?”


    兩人愣了一下,其實這不是今天第一次聽到這種問題,兩人之前去看房子的時候,也被人問過兩回了。


    周洵笑問:“我們倆真的長那麽像?”


    周洵眼睛純淨有神,笑起來就給人春山碧湖陽光普照波光粼粼的感覺,讓人心生好感,服務員紅著臉說:“難道不是?”


    周凝不喜歡她盯著周洵,便說:“去幫我們下單吧。”


    對方看兩人不回答,就知道不是的,趕緊走開了。


    周洵非常歡喜地對周凝笑著小聲說:“肯定是夫妻相。”


    周凝也笑了。


    其實仔細看,兩人是差別很大的,但乍看之下,的確是很相像,大約是在一起生活,氣質也越來越像了吧。


    鍋底端了上來,煮開之後又倒下菌類熬上,香味撲鼻,服務員說可以吃了之後,周洵給周凝舀了湯先喝上,說:“看房子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我們之後再看看其他的。”


    周凝為他夾了兩塊雞肉,說:“我想著要不就看看你們學校周圍的二手房,你自從到學校,哪天晚上不是比在醫院裏時還回得晚,這樣住學校周圍也好,以免你要開很長時間車,而且我看學校裏的附屬設施也不錯,可以去體育館裏打球,還可以用操場和圖書館,平時散散步也比外麵好多了,你覺得呢?”


    周洵聽他這麽一說,也覺得這不錯,而且距離醫院近,隻是這樣的話,就距離周凝的公司遠了,他說:“學校周圍的房子的確有這些好處,隻是,這樣你上班就太遠了。”


    周凝道:“早上反而是出城沒有進城堵,還算好的。而且工作室可能也要搬家,到時候我再在公司周圍找一個適合做工作室的地方。”


    周洵想了想,便道:“那就找家中介看看學校周圍的二手房吧,我也找人問問周圍哪裏的房子好一些。”


    兩人正討論得起勁兒,周洵突然瞄到鍾蠡和葉一恒也進店裏來了,鍾蠡本來是什麽都覺得好吃的那種不挑剔的單身漢,畢竟是單身漢,有得吃就不錯了,還挑剔什麽呀。但自從見天地看到周洵帶美食上班做午餐,他跟著吃了不少回,漸漸就覺得無論是學校食堂還是叫的外賣,都不怎麽樣了,不時就要和周洵在周邊發掘美食才行。


    周洵不想讓人來打擾他和周凝,所以馬上轉開了視線,假裝沒看到鍾蠡,也希望鍾蠡不要看到他,不過這種好事一向難以發生,鍾蠡已經看到他了,馬上叫他:“周洵,你也來這裏吃呀?”


    周洵無奈地站起身來,“鍾師兄,你和一恒也過來吃飯嗎?”


    鍾蠡蹙眉瞥了身邊的弟子一眼,回答道:“是啊,昨晚酒喝得有點多,今天胃不是很舒服,吃菌湯鍋不錯。”


    以前食堂的菜或者一個麵包就能打發一頓的鍾蠡,也知道要養胃養身了。


    周洵客氣道:“要不一起吃吧?我們的已經煮好了,這個煮得還挺慢,你們也就不用再煮了。”


    鍾蠡馬上應下了:“行。”


    葉一恒麵無表情地對著周洵點了下頭,問候道:“小師叔。”


    周洵總覺得他一點也不想看到自己,他對著他微微笑了一下,就對周凝道:“凝凝,你過來我這邊,讓鍾師兄他們坐一起吧。”


    這是四人座的卡座,他看鍾蠡要來和自己坐一起,那葉一恒就隻能去和周凝坐一起了,周洵覺得葉一恒脾氣不怎麽樣,實在不想讓周凝去接受他的壞脾氣,馬上就讓周凝和自己坐了。


    鍾蠡這時候才看向周凝,笑著對他頷首,周凝回了他一笑,又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他和葉一恒兩眼,拿著自己的外套走到了周洵身邊去,周洵把他的碗筷都搬到了自己這邊,又讓服務生再給鍾蠡和葉一恒拿兩套新的,這才對鍾蠡他們介紹身邊的周凝,“周凝。”


    他滿眼含笑,看著周凝介紹他的名字,那模樣,就像個傻白甜大貓,然後才又介紹了鍾蠡和葉一恒,周凝和他們握了一下手,鍾蠡聽他也姓周,名字和周洵完全是一脈傳承,就問:“你是周洵的堂兄弟嗎?”


    他知道周洵隻有一個親妹妹,沒有親兄弟。


    周洵說:“不是,他是我爸媽的幹兒子,我的幹弟弟。”


    鍾蠡說:“你們倒是長得挺像的。”


    周洵不好意思說是夫妻相,隻是笑了笑,葉一恒坐在鍾蠡旁邊為他舀了一碗湯,說:“明明不太像。”


    鍾蠡爭執道:“怎麽不像了?”


    葉一恒說:“小師叔是連鬢胡,隻是體毛少而且他每天都刮胡子,所以看不太出來,周凝很顯然不是,胡子是y染色體遺傳,兩人在這一點上不像,說明不是堂兄弟,而且小師叔發色偏淺,周凝是純黑色,這一點也不一樣。”


    周凝實在想不到葉一恒會這麽回答,在他尚且來不及想更多時,鍾蠡已經問道:“發色是幾個基因決定的啊?”


    “與決定黑色素量的基因和褐黑素量的基因決定,不過兩種基因都還有很多其他等位基因,而且除這兩對研究得稍微清楚一些的外,還有其他沒有研究清楚的基因決定,是多基因決定的。”周洵回答說。


    葉一恒點頭,“嗯,是這樣的。”


    周凝:“……”為什麽話題一下子就轉移到這個上麵了,完全不想和他們說話了。


    四個人又點了一些菜,鍾蠡問周洵今天去實驗室了嗎,周洵說:“我們今天放假,我去看房子去了。”


    鍾蠡一下子來了興趣,他知道周洵還沒有買房,一直在城郊租房子住。他自己也沒買房,錢倒是有,但是沒有時間去看房,也沒時間裝修,他至今還住學校給老師提供的教師公寓,而且教師公寓很方便,他就沒有買房的緊迫感。


    他父母倒是催過他幾回讓他買房,但父母都很忙,實在無法幫他打理這些事,所以最後依然是耽擱下來了。


    他有個親兄長,是個非常不靠譜的人,他之前在澳洲留學時和當地人結婚生了四個孩子,一個女兒,一個兒子,一對兒子雙胞胎,四個孩子,以鍾蠡這個不喜歡小孩兒的人看來,那簡直太恐怕了,他兄長一度帶著老婆和四個孩子回國來工作,後來發現根本養不活這麽大一家人,即使有父母補貼都過不下去了,沒辦法,繼續回了澳洲,讓政府幫忙養孩子,才勉強過下去。即使勉強過下去,日子也實在不怎麽樣,他父母看不下去了,在退休後就過去幫忙看孩子去了,直到如今也沒有回來。


    所以,鍾蠡過著把實驗室當家的日子,也沒人管一下,也沒人心疼一下。


    鍾蠡興致勃勃地說:“你看了哪裏的房,好不好?要不你也幫我看看,我就在你家對麵或者樓上買一套算了。”


    周洵才不想和他住一塊兒,當即道:“還沒有看好,我們準備買二手房,二手房要遇上在一起的兩套一起賣的可能性很小。”


    “我們?”鍾蠡又不蠢,當即掃了周凝一眼。


    周凝看周洵一說話就露餡,就接話道:“我在幫他看房,我對這個比較在行。”


    鍾蠡問:“你是做這一塊兒工作的嗎?”


    周凝說:“我以前做廣告的,也幫房產商做過廣告,算是有些了解吧。”


    “現在是做什麽呢?”鍾蠡問。


    周凝:“……”


    周凝看他打破沙鍋問到底,隻好回答:“現在在做食品。”


    “呀,是廚師嗎?你是不是和周洵住一塊兒,周洵每天都帶好多吃的。”鍾蠡讚歎地說:“真的很好吃。”


    周凝笑道:“算是吧。”


    鍾蠡熱情地說:“哎呀,我搭著周洵吃了你不少東西呢,真是幸會幸會。”


    葉一恒默默地吃著菜,不時給鍾蠡夾一點,一會兒又默默給服務生招手,又點了幾個肉菜,還叫了一份鬆茸炒飯,默默給另外三人都舀了一碗,才舀了自己的吃。


    周凝心想他真是好細心,而且每每在鍾蠡偏一下腦袋的時候就知道他要做什麽,無論是拿勺子還是遞紙巾還是舀湯或者夾菜,都自然又流暢,簡直像是鍾蠡肚子裏的蛔蟲似的知道他在想什麽。


    吃完飯,周凝要去結賬,才知道葉一恒已經付錢了,周洵說:“呀,一恒,我們怎麽好意思讓你請,多少錢,一定要給你。”


    葉一恒說:“以前總吃你和鍾老師的,這次你們就不要客氣了。”


    周洵無奈,對鍾蠡說:“你說說你的徒弟吧,這樣讓我們怎麽混。”


    鍾蠡歎了口氣,道:“算了吧。反正吃了你那麽多東西。”


    總算分道揚鑣,周洵開車帶著周凝回家,周凝說:“你有沒有覺得小葉子對鍾師兄很奇怪?”


    周凝總聽周洵背地裏叫葉一恒小葉子,他便也這麽叫了,周洵說:“有什麽奇怪?他太強勢了對不對?反而他像老師了一樣。”


    周凝歎道:“我不是指這個,我是說……哎,今天吃飯,你沒看到嗎,鍾師兄隻是隨便偏下頭,或者動一下手,他就知道鍾師兄是要舀湯還是要紙巾還是想加辣椒……這個,簡直是像知道他的每一種想法一樣。”


    周洵反而不覺得奇怪,說:“這個不是很正常的嘛,醫生在手術台上合作的時候,都是這樣的。而且做實驗在一個安全櫃操作,有合作的時候,時間稍稍長一點,也會有這種默契度。為什麽醫院裏師徒關係比較牢靠,大約也有這種手把手帶的關係,容易想到一塊去,便也容易生出知己感。”


    周凝無奈了,隻好明說:“我是說葉一恒對鍾師兄,很像寵愛他的小情人。”


    周洵差點把車開到馬路牙子上去,好在是控製住了。


    再談吃飽飯慢慢往實驗室走的葉一恒和鍾蠡,鍾蠡已經沒有了剛才和周洵周凝之間的談笑風生,而是有氣無力地樣子,他很想和葉一恒說些什麽,但又覺得說什麽都很無力,隻好沉默著往前走。


    葉一恒說正事的時候滔滔不絕,平常話很少,這時候卻突然打破了沉默,道:“你沒發現小師叔和周凝的問題嗎?”


    “什麽問題?兩人住一起嗎?”鍾蠡隻不過是一心撲在學術上而已,又不是真的不喑世事。


    葉一恒說:“對。你說小師叔和周凝,誰是誰的老婆。”


    鍾蠡瞬間站住了腳,側身指著自己大逆不道的弟子道:“好了,別在我麵前說這些了。”


    葉一恒果真不說了,隻是看著他,眼裏有一絲自得的笑意,鍾蠡以前隻是覺得自己的大弟子是個悶聲幹事的研究型人才而已,之後不得不承認,他的大弟子簡直是個惡魔,他真是有病啊!而且還不能拿他怎麽辦。


    鍾蠡很討厭他這種毫無師徒倫常觀念的挑釁又霸道的神情,真讓他煩,但他拿他沒辦法,隻好快步往研究大樓走,葉一恒便也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說:“你想買房,我住那裏的房子,建材用料很好,戶型也不錯,而且能保證安全,我替你辦手續,怎麽樣?”


    鍾蠡悶頭快步往前走,不想理他,他去葉一恒的住處過兩次,第一次是去拿材料,第二次是昨晚喝醉了被他強行帶去的,真是煩透了。


    葉一恒住在距離學校不遠的軍區大院裏,那是新修好的樓,也不知道葉一恒到底有什麽背景,跑那裏麵去住,居然還能買到裏麵的房,但鍾蠡才不想住那裏麵去。


    被自己的學生性騷擾,鍾蠡覺得估計不會有幾人遇到這種事,他真是有苦說不出,要是是學生遇到導師性騷擾,那還可以不管不顧地曝光他,讓他被學校處分,但他這種事,真是丟人死了,而且他又不可能把葉一恒開除學籍讓他走,不說他找不到合理理由,就是有合理理由,現在葉一恒是他實驗室的頂梁柱,他和學校簽了五年合約,也不能把頂梁柱趕走。


    葉一恒看他不理自己,隻好叫他:“鍾蠡……喂,你不理我了?你要我說的那個房子嗎?”


    鍾蠡實在無奈,隻好回頭沒好氣地說:“不要,沒錢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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