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客套的說道:“劉大人偶染風寒,將養些時日便是好的。”


    “我這病……不是好的來頭,駙馬不必……不必安慰,我自知是活……活不過多少時日的,”劉恕勉強的說著:“隻是那《通鑑後記》還……不曾撰寫完成,隻恐……我是見不到此巨著……完本的。”


    “劉大人莫說喪氣話,若沒有你便是那《資治通鑑》亦不能如此快的完成。我朝以此書為最,這《通鑑後記》還是離不了你的。”說了這麽幾句話兒,劉恕的嘴角便流下涎水,司馬光急忙拿手巾幫他擦拭,半開玩笑的說道:“說不準地藏王菩薩還等著看這《通鑑後記》哩,你若是不撰寫完成,菩薩是捨不得收你恁!”


    劉恕乃是宋時的史學大家,尤其是對宋前的五代十國時期最為精通,在《資治通鑑》的編修過程中。劉恕也最受倚重。司馬光每遇到紛雜難治的史實,多由劉恕處理。《資治通鑑》的完成實在是有劉恕地汗馬功勞,自《資治通鑑》完成之後,司馬光把更多的心思用到了治國理政方麵,《通鑑後記》的主要編撰就落了劉恕的身上。然天有不測人有旦夕,劉恕不幸染疾,辭官歸家。朝廷仍賜五品官職和宅院,於是劉恕在家繼續編撰那《通鑑後記》。


    劉恕與司馬光的交情非同一般,除因劉恕精通史學之外,蓋因其誌潔高尚剛廉不撓,大有前朝包拯的遺風。是就是是,非就是非,分的最是清明,為官幾十載仍然是清貧地很,平日裏的居家用度都要靠親朋接濟。….要不是朝廷賞賜,連處宅院也買不起的。這一點深合司馬光“祖宗之法不可廢,重在吏治清廉”的觀點。


    劉恕半躺在椅子上:“司馬……兄莫寬我心的了。自家地身子……自家最是清楚,非是我……怕死,實在是這《通鑑後記》……不曾修完,便是死……亦難瞑目的。”


    李二笑道:“劉大人身上之疾也算不得什麽,眼前就有樁大大的喜事,隻要衝沖喜,想來大人的疾患當可愈的大半。”


    “喜事?甚麽……喜事?”


    “有喜事地麽?哈哈,”司馬光哈哈大笑:“駙馬快說道說道是怎麽樣的喜事。叫劉大人也歡喜歡喜,說不準他一歡喜這病也就好了。”


    李二笑盈盈的說道:“劉大人府上可是有一公子?”


    “有!”


    司馬光笑問:“世美有甚麽喜事?”


    原來劉恕地兒子叫做劉世美,李二笑道:“我今日前來便是要於令郎說和一樁婚事的……”


    司馬光爽朗的笑聲噶然而止,和劉恕麵麵相覷。


    李二看出勢頭不對,急忙打住話頭:“可是有不妥之處?”


    劉恕艱難的張口:“承駙馬的……美意。小兒……小


    司馬光替劉恕說道:“駙馬的心思自然是好的,這大媒人卻是當不得的?”


    “為甚?”李二就納悶兒了。難道劉恕是嫌棄飛刀劉家貧寒?


    “哈哈,駙馬來地忒也晚了些時日,這大媒人的善舉我早就做過了的。世美的親事還是我說和的哩,女家便是富弼富閣老家地孫女,”司馬光哈哈大笑的說道:“年後便要完婚地,駙馬又來提親,當心富閣老不依你的恁。”


    既然那劉世美和五花肉西施是情投意合,又做出了私奔的事情,李二看飛刀劉也是無奈的接受了事實,不如索性提親成全他們。不成想那劉世美竟然是有了婚約的,而且馬上就要成親的。


    “那……司馬大人是何時提的親事?”


    “兩月前的吧,嗯,差不多兩個月了的!”其實司馬光給劉世美提親也有沖喜的意思。


    劉世美這小子忒也不厚道了些,定然是和五花肉西施私奔之後貪圖富閣老的富貴,將五花肉西施棄如敝履。人性吶!醜惡恁!


    李二也不曾想過五花肉西施的名節這些問題,反正五花肉西施是情願跟隨,隻能怪她遇人不淑。李二想的是:既然你劉大公子拋棄了人家五花肉西施,就應該在飛刀劉來找的時候將女兒交給人家。為何要反口否認,把一個沒有見過市麵的鄉村大姑娘拋在汴梁,叫五花肉西施和飛刀劉如何過活?


    按說李二知道了劉世美有了婚約之後就應該一笑作罷,可李二神色間說明還另有隱情不曾道出。司馬光和劉恕都是久經官場之人,最是能察言觀色,司馬光問李二道:“駙馬可是有甚麽隱情要說的麽?”


    李二思慮再三,知道這事情不得不挑明:“兩位大人,此事卻是另有隱情的。”


    於是李二一五一十的把飛刀劉如何找到汴梁,如何在劉府外等候劉世美,劉世美又是如何的否認之事說了個清楚明白。


    劉恕聽罷怒火上撞,氣的臉麵更加的扭曲:“家門不幸……那畜生竟然做出此等傷風……敗俗之事,真真是……”


    司馬光急忙道:“莫急,世美那孩子我是知的,最是循規蹈矩,料想不會做出私奔之事,且先問個清楚再說。”


    劉恕嘴角涎水再次流出,也顧不得擦拭:“若那畜生當真做出那……見不得人的事情來,我……我定叫她與那陽穀女子……成親,以免毀人名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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