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李滬生可真夠慘的,左肩留著鐵列克提的彈洞;胳膊和腿部還存留著未取出的彈片(醫生說影響不大),頭上原來纏繃帶的地方——後腦勺負傷時蹭去的一層皮,頭髮還沒有完全長出,現在貼的是膠布;右邊太陽穴上,因為頭疼,貼的一塊膏藥----看上去就是戰場打仗退下來的敗兵痞子;頭上扛一頂單軍帽,跟當年從青海基地跑出來的趙忠誠差不多;軍不軍民不民,又像是個那年頭跑單幫流民、外出務工流氓----身上穿了露露給織的大毛衣,是禦冬的重著裝;全部行李就是隨身帶的一個小挎包;除了這一趟單程車票,就沒有錢,在開封車站買了兩個5分錢的小米麵窩窩頭,嚼了很長時間,滿口生津,竟不覺得饑渴;佝著腰,像條狗一樣鑽在人腿下,蜷進硬座車廂座位底下,像條棕毛犬----一直到西安車站,才從座位底下鑽出來,換上了硬臥車,躺在底層臥鋪上-----


    -


    此刻,萬籟俱寂


    思路中斷 星空璀璨


    沒有慈父的世界裏


    我多產著苦難


    熱烈的渴望


    崇高的情愛!


    -


    “日記像看過的啊----”他的手在日記上呼啦了兩頁,一股血腥味還在撲來----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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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到了對麵臥鋪上像是無意失落的一個紅盾形的皮製標記內衣章,是誰!?不禁一愣!


    -


    他想起兩年前自己乘坐西去列車遺失日記的那一天,也是在對麵臥鋪上發現了一個盾形記號,隻是當時沒有在意----此刻,列車已過寶雞,入夜了,硬臥車廂即將熄燈----


    李滬生輕輕合上日記本,趨近列車車廂窗子----因為他注意到車廂兩頭已經堵上了一些神秘的生人,以他偵察員的直覺——來者不善----自己被跟蹤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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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從挎包裏取出一根五爪神龍鉤,這時候,在他對麵的窗玻璃上映出一張臉,他原以為是自己的臉反光,忽然看到一個人隔著玻璃向自己招手,是在車廂外麵!一定是幻覺了,他定定神,果然,那個窗子上的臉不見了。


    “啪。”一聲輕響,列車員熄燈了,硬臥車廂一片漆黑。


    -


    李滬生輕輕打開窗子,向窗外伸出頭去,把五爪神龍鉤由空中向車體另一麵拋去,很快感到了應力。他扯了扯,張力很結實,攥著繩子,把兩條腿伸出窗外,幾乎同時地,人已輕鬆出車,懸盪在運動的車外,用力一攀,人已經躍上了車頂----腳下窗子裏傳來了喊聲:“他已經跑了----看!窗子打開了----” 車廂裏一陣慌亂,有人把頭伸出了窗----


    李滬生趴在車頂收繩子,發現五爪神龍鉤在車頂另一端抓住的地方,有很沉的拉力,並且在把自己往那邊拖----他明白了——那邊也有一個人,在利用繩子想攀上來----什麽人?他爬到車頂邊緣往下看,一個留著短平頭的藍衣人!那人攥著繩子往下墜,李滬生被拽著往前趨了一步,形勢非常危急:那個人要麽是想借繩子墜地,離開火車;要麽是想把自己拖下去,置自己於死地!李滬生頭腦裏劇烈鬥爭了兩秒鍾,把繩子往腰間一纏,淩空一滾,往這邊車廂邊沿墜下去,隻覺得自己身子下墜,對麵那個人升起來了。


    李滬生兩腳往窗棱上一蹬,人已借力飛上了車頂,再看那人,這時也已經上了車頂。李滬生丟了繩子,上前一把攥住那人前胸,領口上看到了一個藍盾形的記號,心中大驚。那人目光萎靡,臉上留著血痕,脖子上還有刀傷。李滬生突然從那人眼中看到一種熟悉的光芒——這不是兩年前從自己臥鋪車廂拿走日記的新疆籍軍人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那人困難地睜開眼,向前方指指:“快走,這裏危險----”事態不容忖思,他匍伏在車頂上,抬頭,看到後方車廂頂上站著一個大漢,紅盾!


    李滬生一驚,趕快收了繩子,扭頭看,身後遠遠的機車頭部也像是站著一個人,他定定神,沒有人——自己正身處兩個對決的槍口之間!那個受傷的藍盾已掙紮爬起來了,手裏舉著一支槍,向自己擺手,李滬生手腳並用,趕快趨向車頂一側,緊緊扒在車皮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遠方正是一個隧洞,火車正在減速,“叭”,藍盾向後方打了一槍。李滬生渾身顫抖----那邊紅盾也還了一槍----


    李滬生圓眼緊瞅著隧洞----


    -


    李滬生看看接近洞口,突然站起來,飛快地把五爪神龍鉤拋向山崖上的一棵樹,緊接著,淩空騰起,人已脫離了火車!子彈還在向自己飛來,隨著人搖擺,很快踩著了山崖上的一塊岩石。火車已經帶著兩個槍戰的人,隆隆鑽進了隧洞。李滬生腳下不穩,那岩石在鬆散的沙石上生得並不牢固,李滬生剛才用力的慣性,樹已經開始搖動,腳下的岩石不太大,開始脫落,他再次懸吊在空中。天色已黑,遠處又駛來一列火車,燈光中,車頭發現了掉在洞口的石頭,減慢了速度。李滬生看著腳下一節節駛過的空車廂,牙一咬,用力一拽繩子,連著頭上的碎石,“稀裏嘩啦”,一下子落進了一節敞口貨車車廂。


    車廂裏堆著一些貨物,是什麽?李滬生眼冒金星,懵了半天,慢慢坐正起來,摸自己小腿,抽出管型刀,紮進一個麻袋,抽出來,白生生的,指頭拈了一點放進嘴裏,甜的!白糖!李滬生抓了一把塞進嘴裏,嗯,不錯,站起身來,一下子看到車尾一節車廂也站起來一個人,肩上還露著槍尖----趕快伏下身來。這是一趟運輸軍用物資的列車!還有監押的民兵----他鑽進麻袋堆裏,蜷著身子,躺下。為什麽用裸車皮?肯定路途不遠,不是到大西北的,我在下一站換車----他想著,眼睛就迷糊起來了。列車出了洞向北一折,拐上了一條支線----等李滬生醒來,天已大亮,火車不知停靠在哪一站,車廂板外麵的吆喝聲把他吵醒,車廂板打開了,上來許多民工來扛貨物,李滬生趕忙扛起一包白糖,混在民工裏下了車。白糖是扛著放在一台汽車上的,兩包一扛,車廂空了,民工被集合起來,裝上了另一輛汽車,李滬生無奈,跟著民工上了車。這裏群山圍繞,氣氛詭秘----“圍牆、鐵絲網----”工事隱蔽,有很多偽裝物,建築低矮,都塗上了偽裝色,地麵人員不多,有車輛開進開出,內部有山洞——李滬生判斷這裏可能是我軍核基地。很快地,民工被拉到食堂吃了一頓飯,就被帶到工地砸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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