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柯走後司文司武暫代軍權,隻是師出無名,很快被邱光濟軟硬皆施收了回去。邱光濟不懂軍務,蘅清又被黎柯殺了,費了好一番周折才歸攏了軍心、剔除異己,不過我覺得黎柯還留著一手呢,否則邱光濟也不會這麽多年按兵不動。”“咱們之前的人能用的還有多少?”九濡現在手無縛雞之力,他有些吃不準是否還能如先前那樣號令群雄,並不是人人都是喻武。“您不在的那段時間我為了黎柯調動過一部分,都是有求必應,隻是黎柯墜魔以後再沒聯係過了。”那時黎柯還是仙帝,又有帝君遺言,師出有名自然有求必應,可現在黎柯墜魔,九濡舊部又都是曾經參與過上一次仙魔大戰的,即便如今仙魔兩相平靜,也都在心底裏存著對魔族的抵觸。“去探探口風吧,別說我回來了,不求太多,隻要求他們保持中立即可,這是個長久的事,急不得,辛苦你了。山茗這人可信嗎?今日剛幫我解了圍。”九濡剛剛回來,諸事都不了解,幸好還有喻武一直掌控著。“不是壞人,隻是行事有些乖張,魔族不能拿仙界的標準來衡量。”“好,回去吧,原先我跟肥遺約得半月後來接我,回去跟他說不必來接我了,馮平承怎樣了?”之前九濡著急來找黎柯,還沒顧得上見一見馮平承妙意等人。“帝君為他洗髓以後他修為增漲很快,不過您走以後他再不是從前無憂無慮的少年模樣,現在大部分時間還是閉關修煉。齊永康恢複得不錯,妙意時常帶他出去轉轉,隻是都很想念您,妙意前幾日還來找過我,問我要不要給您立個衣冠塚什麽的。”喻武知道他記掛著眾人,又問他:“要我通知他們,讓他們過來嗎?”“不必,魔境不比仙境,來了有損修為,我早晚是要回去的,不急,他們若問起來就說我回來了,倒沒必要瞞著。”這幾個人都是與外界紛爭無關的,自然也不會出去亂說什麽。喻武又與帝君詳細說了之前查到的連澈內人與邱光濟私下聯係的事,連同黎柯如何求死一般什麽都不管不顧得打到邱光濟門上去以致他後來墜了魔都一並說了,九濡聽了久久未曾言語,最後隻歎出一口氣,無奈道:“未曾想竟能對他影響這麽大,是我欠他太多。”喻武不知道該如何勸解,他自己倒是覺得二人相愛又有什麽欠不欠的呢,帝君也是無奈赴死,又是那樣慘烈的死法,若說虧欠,帝君隻虧欠了自己、委屈了自己。可帝君向來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在他心裏眼裏,最重要的是蒼生,然後便是黎柯,甚少有他自己。作話:帝君好慘,不過帝君向來我行我素不在意旁人的眼光,隻做他認為有價值、應該做的事第一卷 第四章 黎柯甚至沒問過九濡他叫什麽名字,每每叫他隻叫一聲“你”,九濡從來都及時回複一聲“在”。自從那晚以後黎柯再沒對九濡動過手,他本來也不是偏愛暴力的人,隻是見了九濡在眼前時總覺得心煩,看不見他又時不時得想起那人冷峻的眉眼和乖順的神態。後來黎柯回想起來,對那瘋狂的一夜也不是全無印象,他記得青年低淺的悲呼,細白皮膚上的點點紅痕和那副身體帶給他的感受。每到這時黎柯便會從心底裏生出一股燥熱的渴望,這渴望卻催生了他更多的煩躁。今日黎柯沒什麽事,一整天都沒出門,他對飲食和睡眠都沒有要求,閑下來更沒什麽事做,自己窩在臥房裏看了一天棋譜。以往他最不耐煩看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覺得不耐煩,現在卻是隻能靠這些東西來打發時間了。黎柯沒叫他,九濡也不敢出現在他麵前,隻躲著他做點雜事,山茗私下裏吩咐過,也沒有真正需要他來做的事,隻是偶爾照應一下黎柯的生活。黎柯一上午沒有動靜,他以為黎柯出去了,領了浣洗好的衣服打算給他放到櫃子裏。推開門才知道黎柯正斜靠在矮榻上擺棋子。九濡還記得黎柯當日給他定的規矩,沒有召喚不得出現在他麵前。魔族等級森嚴,黎柯又是魔族至尊,除了山茗這種,等閑人物見了他都要跪,更別提自己現在一個犯了錯的雜役了。九濡低著頭跪在門口,等著黎柯發落,也怪他自己,沒先偷偷從窗口看一眼就推門進來。黎柯這小院本來就不大,他這臥房也隻是個五六丈寬的小屋,黎柯一抬眼就能看到低頭跪在門口的青年。這人非人非仙非魔,沒有半點護身之力卻悍不畏死得待在他身邊,恢複力倒是驚人,尋常人哪裏能扛得住他一夜的折騰還生受了他一掌仍不死的。偏生他寡言得很,明明是最柔順的態度,卻從未像旁人一樣戰戰兢兢得告過饒,即便有時黎柯偶爾看他不耐煩了罰他出去或站著或跪著,他也就默默地去。他看著那人因為跪地俯首而露出來一截細白的脖頸和若隱若現的鎖骨,眼神縮了縮,突然很想看看他到底能隱忍到什麽程度。“過來。”九濡本以為他怎麽也得讓自己出去跪一天,沒想到竟是讓他過去,正要爬起來走過去,又聽見他淡淡得一句,“誰準你起來了?”自己在心裏暗歎了一口氣,就這麽膝行過去,仍是低頭跪在他棋桌之前。“你師從何處?是仙還是妖?”看他一身氣息清冽幹淨,絕不是魔物,隻是手無縛雞之力卻能在汙濁的魔境生存,黎柯實在拿不準他到底是什麽來源。“奴非仙非妖非人,也不知從何處而來,於修煉上一直沒什麽進益。”這話倒是沒有騙他,九濡的確不知道自己怎麽能應劫卻不死。其實魔境並不適合九濡長待,他每時每刻都被周身彌漫著的魔氣傾軋著,一開始他總覺得每一處皮膚都泛著針紮般的刺痛,倒也不嚴重,現在已經漸漸適應了。“恢複力倒是驚人,傷成那樣才幾天就好了,再過來一些,讓我看看你。”黎柯很少有這樣和顏悅色對他說話的時候,還輕輕拍了拍自己身邊,示意讓九濡過去。九濡覺得自己心跳都亂了一下,眼前的黎柯和之前對他情真意切的黎柯重合在一起,他有一瞬間的恍惚和失神,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剛想站起身越過棋桌就想起來黎柯剛剛說得話,隻得繼續膝行過去跪坐在黎柯身邊。二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九濡已經被曾經無比熟悉的氣息籠罩進去,這讓他從後脊骨開始升起一絲顫栗,並不是因為膽怯,好像是因為渴望或者因為眼前的人已經成為了他最熟悉的陌生人。黎柯看著那人低垂的眉眼,他的睫毛很長,深棕色的衣領下麵是雪白的皮膚,右耳後有一顆若隱若現的小痣。黎柯有個模模糊糊的印象,好像他曾經在一個人的身上見過這樣的痣,還有一朵豔麗的並蒂紅蓮。黎柯不想再忍耐,他猛地伸出手拽住那人垂在身後地黑發將他按在身前的棋桌上,另一隻手撥開他前襟將外袍撕扯下去,果然在那人肋下見到一株血紅的並蒂蓮。那血紅的蓮花刺痛了他雙眼,一直壓在心底的怒氣又張牙舞爪得冒出來,黎柯厲聲喝道:“這朵蓮花是哪裏來的?”即便黎柯不摁著他,九濡也不會反抗,黎柯把什麽都忘了,這蓮花怎麽來的,九濡怎麽說都可以,他微閉了閉眼睛,輕聲說道:“那裏曾經受過傷,後來不知怎麽的就長成這副樣子了。”半真半假的一句話,黎柯也說不出什麽來,隻是這朵蓮花勾起了他缺失記憶中的某一情景,讓他周身都燥熱起來。他將九濡從棋桌上扯起來,仍拽著他的頭發將人摁到自己腿上,“舔。”九濡以前沒做過這個,黎柯舍不得,倒是黎柯以前貪戀帝君動情時失神的樣子,常常給他做。九濡既然決定留下來,自然是設想過現如今的情況的,況且二人之前顛鸞倒鳳不知多少次,也沒什麽可計較的。即便黎柯對他冷情冷眼,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二人靠得越近,他與那神格之間得感應便越強烈,對黎柯的幫助越大。他動作不太熟練,許是不小心弄疼了黎柯,黎柯再壓不住心裏的火氣,提起九濡的頭發一掌將他扇飛出去,原本擺放整齊的棋桌棋子嘩啦啦散了一地。九濡臉上仍帶著剛剛憋氣導致的潮紅,他嗆咳了幾聲,正想再爬回黎柯身邊就被幾步走到他身邊的黎柯提起來甩到床上,“自己脫。”夜裏九濡翻來覆去被黎柯折騰著暈過去兩次,到第三次上實在忍不住輕輕推了他一把,推完便有些後悔,閉著眼等黎柯打他。等了一陣子也沒等到,睜開眼見黎柯雙眼失神得看著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做了這樣的事。九濡嘴角紅腫著,之前為了壓抑慘呼還咬破了嘴唇,修長的十指摳住身下的被褥,手背上都泛著青筋,這幅景象衝擊著黎柯,他破天荒得覺得有些不忍。不過很快,九濡輕輕的那一下推拒又刺痛了他的神經,為什麽要推開他?黎柯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原本隨著情/欲發泄已經慢慢淡了下去的怒意又蒸騰起來,他胡亂扯下一團衣角粗暴得塞進九濡嘴裏,將人翻了個身,再看不到那張低眉順目得臉,覺得心裏舒坦了些。又拽出一根也不知是誰的腰帶將他的手從背後縛住,再次討伐起來…九濡早就聽喻武說過,黎柯自他走了再沒睡過覺,可現在他艱難得側過頭看了一眼側臥在他身邊睡得正好的黎柯,想著也不枉自己被他折騰這一遭,起碼能讓他舒舒服服得睡一會兒。他想抬起手描摹一下黎柯的輪廓,可是雙手還被緊緊得縛在背後掙不脫,隻能用眼睛一遍又一遍地流連,再次感謝天道給他再見到他的機會,雖然現在辛苦了些,不過九濡在意的不是這個,也算不上辛苦了。現在的黎柯醒著的時候總是板著一張臉,看起來便有些凶。但是隻有九濡知道,曾經的黎柯會扯著他的袖子央告他的關注,還會變著法子給他做各種千奇百怪的東西,隻為了逗他笑一笑。那時的黎柯好像是被陽光眷顧著,照在他身上比旁人都多一些。彎一彎嘴角就是夏日山間清涼的風,挑一挑眉毛是陳年甘醇的酒。如今他睡著了,一直緊皺著的眉頭鬆散開來,才能看出一點他原先的瀟灑模樣。九濡剛才被黎柯折騰狠了,現在鬆懈下來便覺得有些支撐不住,可他不敢睡,剛才為了防止自己暈過去再醒不過來還特意偷偷掐了幾次自己虎口處的穴位。這一會兒夜深人靜,黎柯又在他身邊,正是他調和黎柯身上的神格的好時機。如果能解開雙手的束縛,以手指點按他各處穴位效果最好,隻是也不知黎柯怎樣打的結扣,他沒有神力,竟是怎樣都掙不開。九濡艱難得翻轉過身體,側身正對著黎柯,兩人額頭相抵,九濡借著這一點點得接觸在盡量不驚擾黎柯本源意識的前提下慢慢梳理他身上與魔性鬥得已經有些狂躁的神格。與黎柯相處得越久九濡便愈加確定,的確是他留給黎柯的神格出了問題,原先在他自己身上時,他是全身心接受了博愛萬物的神格的,從來沒有與其產生過齟齬。可黎柯眼見他因博愛萬物而死,從潛意識裏就對萬物產生了抵觸,認為九濡選擇了眾生而背棄了自己,而黎柯自己卻又無法因為九濡身上擔著的重責而對其產生怨懟,悲苦和思念傾盆滿覆下來,壓迫得他無知無覺地對萬物滋生出厭棄和不耐。又因為邱光濟有意將惡念引入黎柯體內,致使其入魔之後神智中原有的博愛之心被壓製到最低,神格察覺了這個趨勢,自然奮起反抗。神與魔的思想相互纏鬥、傾軋,攪得黎柯鎮日裏魂不著地,寢食難安。作話:我似不似膽子有點大?不!並不是我膽子大,是黎小狗膽兒肥,帝君太慘療第一卷 第五章 山茗旁敲側擊得問過黎柯數次,問他新來得雜役怎樣,奈何黎柯每次都隻冷冷得衝她“哼”出一聲,從不肯多說。山茗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找上門去詢問,畢竟那人並不是普通雜役,乃是曾經的天下至尊,她一點也不會懷疑,即便九濡如今神力全失,但是隻要他需要,之前追隨過他的人將無召而至。整整一部上古史的戰功不是假的,戰場上拚殺下來的情誼從來也做不得假,她是個天生的魔頭,與神仙們接觸不多,但是僅憑幾次偶然相見,山茗就知道,九濡即便隻站在角落一言不發也能影響全局的人,不是因為他的無邊神力,而是因為他對世間萬物出自本能的博愛和跳出個人情緒之後對萬物理智的對待。她有些不敢想象,曾經那樣一個冷清尊貴的人,世間眾生連在他跟前說一句不敬之語都會覺得是玷汙了他的神祈,怎麽會為了一個人甘願做到這樣的地步。果然,愛情才是世間第一虎狼之物,幸好她不傻,遊戲人間才最自在。山茗趁著黎柯出門,有幾天不回來,想著偷偷去看過九濡。可巧那天前夜九濡被黎柯折騰了一晚上,又耗費不少精力調和他的神格,精疲力竭之下竟沒能在黎柯清醒之前回去。黎柯給他定過規矩,夜裏不能留宿。其實當天早上黎柯一動九濡便醒了,隻是他雙手還在背後縛著,身上也很痛,連從床上爬起來都是困難,隻能默默得等著黎柯發泄因為他不守規矩而產生的怒氣。他發現黎柯雖然入了魔也忘了一些事,但是驕傲自矜得性格並沒有改變,他根本無法接受將自己狂躁、失控的一麵展示給旁人,而身外的人或者事更加不會引起他的煩躁和不耐,隻有麵對自己時,他眼底總會有壓抑不住的怒色暴露出來。也許是本能得對自己背棄他這件事產生得怒氣,在遇到本尊的時候不可控製的爆發出來。黎柯睜開眼看著眼前渾身青紫、雙手被捆在背後已經有些發紫的青年,好像嘴角也有破損。他扶著額頭坐了一會兒,低頭回想著昨夜自己到底做過什麽,竟能將人折騰成這幅樣子。先是因為他乖順得過分得態度而有些生氣,後來又因為他身上的並蒂紅蓮而漲起了情欲。黎柯用眼角掃了一眼隻蓋了一隻被角,一大片雪白的肩背暴露在外的青年肋下,果然,那並蒂蓮處的傷痕最多,好像還有自己情緒失控時動用了法力,燙出來的掌印形狀的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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