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導員動了感情:“我們當兵不是不要母親,而是更愛母親,愛普天下所有的母親。你應該回去。”徐文雅忍著淚道:“我心裏矛盾啊,我想向老班長學習,丟棄一切個人小我,可我又做不到,我過去的思想境界是不能給媽媽爭光的,我是在辜負即將走完人生道路的媽媽呀。老班長是為了整個民族的大我,而我隻想著家族的臉麵,實際上就是隻想著自己的臉麵,我……我愧對對我百般信賴的媽媽啊!”她哽咽住了。


    “挺起胸,抬起頭,”教導員拍著徐文雅的肩膀道,“你能有這種認識,說明你已經具備了為民族、為整個中華建功立業的思想,你應該回去,你就以這種風貌出現在媽媽麵前,你媽媽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


    告別教導員,徐文雅剛走到營房台階前,羅小烈在夜色中追到她身邊,他從沙學麗出得到徐文雅母親病危的消息,已在這裏等了一會兒了。自從與徐文雅擺正了戰友關係,他與徐文雅的單獨接觸沒有了,但心裏對徐文雅更尊敬,更熱愛。現在麵對徐文雅,他沒有一點怩怩,開口就道:“你得趕緊回去看媽媽,而且要坐飛機,隻有坐飛機才趕得上。”


    徐文雅心裏非常感激羅小烈的惦記,但關於坐飛機,她卻猶豫著無法答應,“這個,”她麵露難色道,“還是坐火車吧。”羅小烈一伸手攔住欲離開的她,說道:“為什麽?”旋即自己一下醒悟了,徐文雅肯定是缺錢,他說道:“你別慌,明天中午我來找你!”


    羅小烈的如意算盤是從做小生意的弟弟那裏為徐文雅借2000元現金,可是卻落了空,不安分的弟弟正處於尷尬階段,早就是寅吃卯糧,八方欠債了。羅小烈第二天中午埋頭站在徐文雅麵前,慚愧得無言以對。


    徐文雅反倒安慰他道:“你不要責備自己,不然我會更難過。坐火車走也是一樣。但我從心裏感謝你。”羅小烈抬起頭,與徐文雅那雙充滿真誠的眼睛對視著,“那你,”他深情地說,“一路多保重。”徐文雅深深地點點頭,走回宿舍。


    一群女兵圍著她,看她收拾一個小小的旅行包。耿菊花突然捧出一大塑膠袋東西道:“班長你把這個帶著。”這是一大袋麵包,“火車上餓著。”徐文雅驚異地道:“你哪兒來這麽?”耿菊花靦腆地道:“我……我在門外小吃店買的。我沒多的錢,班長你別笑我。”徐文雅使勁抱一下耿菊花,抑止住熱淚,拍著她的肩道:“謝謝,好戰友!”鐵紅也遞上來一袋水果:“班長,給。”其他女兵有的給她送巧克力,有的給她拿話梅,七嘴八舌道:“班長,你拿著。”“班長,你在車上吃……”


    正窮於應付,沙學麗衝進來,一腦門兒汗珠道:“徐——呃班長,我給民航售票處打了電話,我給你訂飛機票了!”徐文雅呆呆地看著沙學麗,已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就在此刻,一個男聲在外麵提醒般地咳嗽了一下,女兵們轉頭一看,隊長強冠傑走進來了。徐文雅趕緊大喊一聲:“立正!”戰士們原地肅立。


    “稍息。”強冠傑溫和地走到徐文雅麵前,遞給她一張飛機票,說道:“飛機票已有了。”徐文雅呆了,沙學麗也呆了。徐文雅顫聲地說:“隊長……”強冠傑轉身離開。徐文雅激動地追著又大喊:“隊長!”強冠傑在門口停住,但沒回頭,說道:“代我們特警隊全體男兵女兵,好好看看媽媽。”一閃身出門不見了。


    徐文雅傻乎乎地看著空空的門,沙學麗道:“那我的錢就給你買回來的飛機票。”徐文雅收回目光,看著眼前的戰友,嘴顫抖著,那股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不爭氣地靜靜流下臉頰。


    一架波音飛機直衝九月高爽明麗的藍天。


    飛機艙內,徐文雅坐在前艙第16排的e座位置,她左邊鄰近通道的d座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在摺疊桌上玩一個智力魔方;右邊挨舷窗的f座是一個中年男人,白淨的臉,濃眉薄唇,嘴角的線條很堅毅,但似乎因為從商常年在外奔波,十分疲憊,飛機離港不久,他就打起了呼嚕,右手還緊緊抓著放在膝上的一隻行動電話。


    徐文雅看著小女孩總是轉不出畫麵,說道:“來,阿姨教你玩。”女孩驚奇地看著徐文雅道:“阿姨你怎麽這麽黑?”徐文雅摸摸臉道:“阿姨愛曬太陽。”“我聽我媽媽講,曬多了太陽容易長皮膚癌呢。”徐文雅笑了,“你媽媽是對的,”她說道,“但一點太陽也不曬,也要得軟骨病。”


    “是嗎?”


    兩位空姐推著飲料車來到她們身邊,其中嘴角長著一顆美人痣的空姐問道:“請問要什麽?”小女孩道:“我要咖啡。”徐文雅道:“喲,你會喝咖啡。”小女孩道:“我年輕時候,就會喝咖啡。”徐文雅又笑了:“你現在也不大啊。”然後回答空姐的詢問道:“要茶。”


    空姐給了她茶,問最裏麵的中年男人道:“先生你?”男人睜開眼睛道:“不不,都不要。”雙手下意識地把膝上的手機抓緊。徐文雅詫異地看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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