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架又向前緩緩移動,女兵一班的女戰士忽然抑止不住地衝出來,圍到朱小娟遺體旁邊,嚎陶大哭起來。耿菊花跪著用膝蓋跟著擔架走,雙手向空中亂抓道:“班長你睜開眼睛,你不能丟下我們,你走了我們怎麽辦啊?”沙學麗哭道:“班長你看一看你打過的沙袋,它們還等待著你的拳頭來打啊。”沙袋無言地掛在吊架上。徐文雅舉著一副磨爛了的護膝,哀聲道:“班長,這都是你送給我們的呀,你自己不穿護膝,你的膝蓋上一直是血痂摞著血痂啊!”鐵紅大哭道:“你平時對我們狠,對我們凶,可你給了我跌打損傷的藥,你包下了耿菊花每個月的全部婦女用品,班長你怎麽忍心走啊!”沙學麗抹一把眼淚,嚎啕道:“我們需要你來凶,你走了,誰再來凶我們,誰再來罵我們啊,班長……”耿菊花差點又要哭暈過去,嘶聲道:“班長你要走……也等到我一起走哇,就是到了陰間,我也想當你的兵啊!”


    強冠傑費力地拉開一班女兵們死死抓住擔架的手,擔架緩緩離開,留下哭倒在地上的一群女兵們。


    下午是總隊召開的追悼大會,地點在總隊大禮堂裏,總隊下屬各單位都派來官兵參加。哀樂低回,氣氛肅穆。女子特警隊的座位上,每個戰士都格外悲傷。


    朱小娟的大幅照片掛在主席台正中央,她還是那麽倔強,不露一絲笑容。


    默哀儀式結束後,主持追悼會的軍官在台上宣布道:“現在請朱小娟的父親,中國人民解放軍某軍區副政委朱海同誌講話。”


    特警隊的女戰士刷地抬起頭,特別是沙學麗她們那一批不知內情的兵,簡直驚奇得傻住了。


    朱小娟的父親一身戎裝,肩扛少將軍銜,頭髮花白,神情剛毅,站起來,目光炯炯地環視一圈台下,然後,聲音低沉地響起:“同誌們,朱小娟走了,我們今天在這裏開追悼會送她,表達我們的哀思。我是朱小娟的父親,但我首先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軍人,朱小娟則是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戰士,我們都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武裝部隊,而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則是我們這兩支部隊的唯一共同的宗旨。我知道,你們武警部隊,養兵千日,用兵千日,廣大幹部戰士,以人民武警愛人民的一腔熱血,天天戰鬥在維護社會穩定的第一線。我們祖國四化建設所取得的偉大成績,可以說,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是你們武警戰士用火熱的青春、美好的理想、寶貴的鮮血以至珍貴的生命所鑄成。”他從昂揚中低沉下來,“小娟走了,作為父親,我很悲痛,可是。”他一下又提高了聲音道:“作為軍人,我倍感驕傲!想一想,同誌們,我們這個有著五千年文明史的民族,如果我們的歷史上總是隻書寫著挨打史,總是隻有秦檜、嚴嵩、慈禧太後和李鴻章,那我們的後代子孫,讀著祖先的歷史時將是多麽悲哀,多麽缺少自信。可幸好,中華民族是一個偉大的民族,我們的歷史中除了那些軟骨頭賣國賊,還有文天祥、嶽飛、林則徐、還有董存瑞、黃繼光和狼牙山五壯士!這才是我們民族的堅強的脊樑,這才使我們的後人一提到我們的先祖、一想到我們的國家,就會一腔崇敬,一腔熱血,一腔自豪!我們五千年的文明史,才敢於自稱是輝煌……朱小娟去了,她走進的就是這頁輝煌,她使比她更小一些的後來者一提起她這個先祖,就將為他們的一代先人感到由衷的驕傲,這,就是我的欣慰。”他大聲疾呼道:“她是你們的戰友,她也是你們應該感到的驕傲!”


    全場寂靜,聽得到每個人的呼吸,可就在這寂靜中,似乎一股隆重莊嚴的音樂大海湧潮一般從天際滾滾而來,霎時間充滿整個時空。眼淚再一次流出沙學麗等女兵的眼眶,可這一次她們感到的,不光是悲痛,還有一種深邃的力量,一種令人熱血沸騰、想慷慨捐軀的欲望。嗬,這是何等正義的衝動,這都是班長的偉大所喚起的崇高啊!


    送走了朱小娟,從星期五開始,女子特警隊的訓練工作如常進行,早上出操時,強冠傑站在肅立的隊伍前麵,突然大吼一聲道:“我們心裏想著誰?”


    全體男女戰士雷霆一樣喊著:“我們想著朱小娟!”“我們都要學習誰?”“我們學習朱小娟!!”


    “好!”強冠傑虎吼一聲道,“現在我宣布隊裏一個決定:女兵一班原副班長張玉琪,調女兵五班任班長,原女兵一班戰士徐文雅,任女兵一班代理班長。發布此決定時,我要向兩位班長講明,肩上的擔子重了,這是光榮,也是責任,當班長,向誰看齊,就要向朱小娟看齊,朱小娟是特警隊所有班長的榜樣,就是要像她那樣敢於嚴格管理,敢於嚴格訓練,這樣才能帶出合格的戰士,這樣才不辜負軍隊的重託和上級的信任。明白沒有?”


    徐文雅和原副班長挺胸高喊:“明白!”強冠傑道:“沙學麗!”沙學而一挺胸脯:“到!”“宣布你任女兵一班副班長,協助代理班長搞好班裏工作。”


    沙學麗耳裏一陣轟鳴,血液陡然衝到腦中,她感到意外,但這更是一種信任,她胸脯挺得更高,抑止住不讓聲音更加發顫地答道:“是!”強冠傑道:“決定宣布完畢。訓練開始,各班帶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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