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房,耿菊花一直悶悶不樂,腦袋也疼,她知道是為了王改英的事,可是又毫無解決的辦法。晚上在盥洗台洗漱,徐文雅口裏含著牙刷給身旁的耿菊花講道:“我覺得羅納爾多不像外國人吹噓得那麽不得了哎,”自從踢了強冠傑發明的戰鬥足球,徐文雅成了貨真價實的球迷,她說道:“人家後衛認真一盯,就把他凍結了,踢了半天,一個球都進不了。”看到身邊沒反應,她一偏頭,發覺耿菊花癡癡地不知在發什麽愣,她用手肘一撞耿菊花的胳膊道:“問你哪。”


    耿菊花一下醒來道:“啊啊?你說……麽子?”徐文雅認真盯著她道:“有什麽心事?”耿菊花一咬牙道:“今天我的一個同鄉請我吃飯,一頓花了一千三百多,我的娘老子呢,拿到我們山裏,可以買幾十噸化肥了。”“她做什麽工作的?”“不知道呃,打扮得好晃眼呀,才進城大半年,光給家裏就寄了幾萬塊。”


    盥洗台對麵的沙學麗突然插嘴道:“啊,這麽會掙錢,做雞差不多。”耿菊花不解,急忙問道:“雞,麽子雞?”沙學麗道:“這都不知道,就是專門跟別人睡覺的女人,我們那兒都叫她們,雞!”耿菊花手裏的洗臉盆叮噹落地。徐文雅趕緊搖著傻了一樣的她道:“菊花你怎麽了?!”耿菊花回過神,掩飾道:“沒有麽子,我……手滑了。”


    另一旁的鐵紅往這邊伸長頸子加入談話道:“我們街上也有不要臉的女孩去幹那個事,她們覺得,人嘛,好活賴活都是過一輩子,好像敢於做雞,還挺光榮一樣。”徐文雅不屑地道:“光榮?那你問她,我們死了,敢在我們的墳墓上立一塊碑,上麵寫著:‘這裏埋著的一個姑娘,她的青年時代,曾當過一名為人民除害的女子特警隊員’,而她們死了,敢在自己的墓碑上刻著,‘這個姑娘,在她青春最美好的時期,曾當過一隻供人取樂的雞’嗎?她敢嗎?!”


    沙學麗樂得大笑起來道:“諒她們沒有這個狗膽,人家吐在她墳頭上的口水就會把她的墳墓淹垮。而我們的墳墓上,那是什麽景像,都是少先隊員獻來的致敬的鮮花啊!”


    一瞬時,耿菊花的眼睛亮了,心裏的陰霾一掃而光,仿佛有一首激昂的樂曲在血液裏轟鳴震盪,“這才是真的最有臉麵哩。”她獨自喃喃著,端著臉盆離開了盥洗台。


    輪到看電視的夜晚了,男兵女兵吃了晚飯都往裏麵走。沙學麗到得早,占據了中間的好位置,抬來強冠傑平時獨坐的那把舊藤椅,又跑到電視機前把一個男兵擠開道:“我來調。”屏幕上出現一個秀麗的女歌星在mtv中美麗地演唱,女兵一片歡呼,不料沙學麗不留,而是一撳而過。女兵們紛紛提問:“沙學麗你是怎麽回事?”“你不是最愛唱流行歌曲嗎?”


    屏幕上出現了義大利甲級聯賽的鏡頭,男兵們一陣歡呼。沙學麗回頭道:“好不好?”男兵們直著脖子大喊好:“好!”女兵們則喊:“不好!”沙學麗似乎很認真地數了數人數道:“女兵多於男兵,這個,多數應該照顧少數,今晚就看足球。”


    男兵們“轟”地歡呼雀躍,女兵們卻對沙學麗反常的做法百思不得其解。


    隻有鐵紅在人群後麵轉動著眼珠,不聲不響地走到沙學麗身後,一拍她的肩膀悄聲道:“昨晚又做怪夢了吧?”“什麽?”“夢到了強隊長?”沙學麗笑而不答,打了鐵紅肩膀一下,跑出電視室。


    強冠傑正在隊長室看一疊什麽材料,對著喊了報告進來的沙學麗道:“什麽事?”沙學麗道:“隊長,今晚上是義大利足球賽。”強冠傑恍然大悟道:“哈,看我!義大利甲級聯賽,尤文圖斯對卡爾瑪!”但他立即又低頭,埋向材料道:“算了,先讓你們女兵選台,這是教導員後來給我定的規矩。”“今晚我們女兵也看足球,”沙學麗崇敬地望著強冠傑道:“隊長教我們踢戰鬥足球,我們早就喜歡上了足球。”強冠傑抬起頭道:“是嗎?”沙學麗眼裏汪著一湖晶晶瑩瑩的東西,深深地點頭。強冠傑沒注意女兵的神情,隻是高興地將拳頭往桌子上一砸道:“好!”


    他往外走,沙學麗跟著他,一眼瞥到辦公桌上隊長專用的碩大的玻璃茶缸,趕緊提起暖瓶續滿水,樂顛顛地跟著強冠傑跑出去。


    強冠傑跨進電視室,屏幕上卻是一個女歌星在張大嘴巴唱歌,滿屋飄蕩著女歌星甜甜的歌聲,強冠傑不解,回頭望著沙學麗。沙學麗一臉不高興地大聲喊道:“哪個隨便換了頻道,我們女兵說好的要看足球的啊!”鐵紅在人堆裏伸了伸頸,想打趣沙學麗什麽,看見強冠傑嚴肅地盯著屏幕的樣子,立刻收回了剛才的想法。


    沙學麗迅即將頻道撳回足球比賽的場麵,正好是一個進球,強冠傑和全體男兵一陣揮拳跺腳地狼吼:“好哇!!”


    沙學麗愜意地抿嘴笑了。


    從看電視這晚開始,沙學麗的行為風貌大變,鐵紅覺得這個大款兵簡直換了個模樣,原來灑脫無羈,不拘小節,現在卻愛無端沉思,間或展顏自笑。鐵紅猜得透她的心思,玩笑中悄悄警告這是荒唐,然而沙學麗沉湎其中,顧自做自己的白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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