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時分,關東軍的增援部隊終於趕到。迎著朝陽,望著遍地的屍體,吉野聯隊長麵沉似水,一言不發。攥著望遠鏡的手,不停地顫抖……


    “閣下,這些帝國勇士全部戰死了,”青木嘶啞著聲音痛苦地說道,“他們是為了帝國的事業,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是誰幹的?是不是那個陳大膽?”吉野雙眼燃燒著復仇的火焰。


    “很有可能……這一帶除了他應該不會再有其他軍隊。從戰場的激烈程度來看,很像是陳卅的手筆。”


    “很像?你指什麽?”


    “據我們的情報顯示,陳卅的部隊擅長肉搏戰。這些帝國勇士基本上都是在肉搏中陣亡的……”


    “說下去。”


    “哈依!另外,我們的士兵從山溝裏找到一隻鞋,很像是陳卅部隊所穿的棉鞋。中國人管它叫做‘靰鞡’鞋。”


    “你能夠肯定這一切都是陳卅幹的嗎?”


    “對不起閣下,根據現有的情況,我隻能回答這些。請恕我冒昧,不知您為什麽會對這個支那土匪這麽感興趣呢?”


    “你來看,”吉野一指地上的屍體,“如果真是陳卅,那我們以後就要小心了。據我所知,陳卅的部隊沒有多少士兵,可他們卻能消滅了我的先頭部隊。如果有一天,他一旦羽翼豐滿,那必定會是我們前進的障礙。”


    “是的閣下,我們一定會密切注意此人。”


    “但願如此吧!”吉野手撫著被戰火熏得焦黑的太陽旗,臉色變得很難看。


    吉野聯隊在白石村駐紮下來,綏中等地的日軍經過頻繁調動後,也悄然無聲安靜了下來。一觸即發的戰火慢慢平息了,像熟睡的嬰兒,像冬日裏柔和的火苗。


    “小鬼子又想幹什麽?”宋玉昆盯著地圖苦苦思索,越想越沒有頭緒。


    “老宋,我看你還是歇歇吧!咱們有陳大膽在,想了也是白想。”韓柏一麵奮筆疾書一麵不鹹不淡地說道。


    陳卅免去宋玉昆等人的“無妄之災”,可是他並沒有免去韓柏的“工作總結匯報”。這還不算,一些不會寫字的戰士,也在陳卅的授意下找到了韓柏。現如今,擺在韓柏麵前的“總結報告書”已達上百份之多。


    “老韓,我覺得你話裏有話,你到底想要說什麽?”宋玉昆抬頭問道。


    “說什麽?”韓柏苦笑了一聲,放下手中的筆,伸著懶腰說道,“還用我說什麽,這不都明擺著嗎?如今的救國軍已經成了他的私人武裝。我看不用多久,他就會成為熱河地麵上最大的軍閥。”


    “老韓,你說這話要有根據,影響團結的話可不能亂說。”


    “亂說?”韓柏搖搖頭,“你是太實在了,怎麽就不想一想在救國軍裏,那些幹部戰士都聽誰的?是聽你老宋還是聽老郭?咱們想提高戰士的文化素質,可是你瞧瞧這才幾天?他陳大膽就公然下套使絆子。為什麽呢?說白了不就是不允許別人挑戰他的權威嗎?咱們的本意倒不錯,原本以為這支部隊能夠走上革命的康莊大道。可是都過去幾個月了,您看有什麽進展嗎?照此發展下去,咱們這些黨員都會成了他的附庸。”


    “老韓哪!我看你是過於心急了。不錯,陳大膽的確有著這樣那樣的毛病,但這並不代表他是一個無可救藥的軍閥。相反,我對他還是比較樂觀的,至少他表示過對組織的好感。大敵當前,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團結,隻有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對象,才有可能…….”


    “才有可能完成黨交給我們的任務對不對?”韓柏笑著問道,“可是27年的汪精衛,在他發動反革命政變之前,好像也表示過對我黨的好感吧?”


    “你呀!”宋玉昆無奈地搖著頭,“陳大膽和汪精衛能是一類人嗎?”


    韓柏沒有回答,他撚著筆桿想著心事。沒過多久,他突然低聲問道:“對了老宋,齊書記的信你看過了嗎?”他似乎有意無意在暗示著什麽,“別的蘇區已經開展了……”


    “老韓!”宋玉昆果斷製止了他的話題,“齊書記的意見我會考慮的,隻要是為了黨的利益,犧牲我個人也在所不惜。不過……”他麵色有些為難。沉思了片刻,他突然轉過身來認真地問道,“老韓,部隊內黨員的發展工作進行得怎麽樣了?”


    “還算可以,”韓柏揉著太陽穴說道,“已經發展了二十多個黨外積極分子,不過這些人裏,能影響大局的並不多。”


    “有就總比沒有強,看來我們還要抓緊一些。陳卅的工作就由我去做,鄭東貴那裏的……”


    “你就交給老郭,我認為他比我更合適……”楊雨突然插嘴說道。她的神色有些忸怩,至少在韓柏和宋玉昆看來就是如此。


    “怎麽啦小楊?鄭東貴又和你說啥瘋話啦?”宋玉昆笑著問道。


    “他很……怎麽說呢?”楊雨低頭想了想,“反正我不喜歡和他在一起。”


    “那可不行,這是組織上交給你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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