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哪!給兄弟一個麵子,咱們能不能再換一個人?”郭仲良用著幾近乞求的口吻哀求道,“這個馬蜂窩咱可捅不起呀!”


    “不抓他還能抓誰?你看看這北平城,除了他還有誰最有分量最容易抓?”


    “沒有了……”


    “那就不就成了嗎?不抓他咱們還能有啥指望?別說了,就是他!”陳卅那說一不二的毛病又犯了。


    “唉!”郭仲良徹底放棄了最後的幻想。和陳卅相處的時日已經不短,陳卅的脾氣他是了如指掌,一旦陳卅打定主意那就是八十一頭牛都拉不回來。“我的命可真苦啊!攤上這麽個幫助對象……”郭仲良欲哭無淚。


    “當家的,”鳳凰在身後笑著問道,“那於世超不是你老丈人嗎?怎麽你連老丈人都敢綁票啊?”


    “這個……嗬嗬!你胡說個啥?沒有的事兒!”陳卅被問得突然,回答得也比較尷尬。


    “沒有?哼哼!”鳳凰身上的醋味極濃,“都向人家姑娘求過婚了,你還裝什麽大瓣蒜?”


    “誰……誰告訴你的?這個……啊?這個……這是沒有的事情,你別聽外人胡咧咧。”


    “我這是胡說嗎?”鳳凰冷笑道,“據說燕京大學裏,好像沒有人不知道這件事情吧?”


    “謠言,一定是謠言!這個,那根本就是沒影兒的事情,當不得真……”


    “既然是謠傳,那你結巴什麽?”


    “結巴?我結巴了嗎?”陳卅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態,“你看我結巴了嗎?你哪隻耳朵聽見我結巴了?我那是傷口還沒好利索,話說一快就有點疼。”


    “當麵就敢說瞎話,哼哼!你們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鳳凰扭過頭去不理他。


    “老丈人?”郭仲良驚呆了,暗道,“於世超身下隻有一個掌上明珠,他那個寶貝女兒會瞧得上陳大膽嗎?我怎麽聽說她喜歡的是老韓啊?這……這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不過……鳳凰也不會無的放矢,估計這多多少少也不是空穴來風。如果真是那樣可就熱鬧了。嗬嗬!姑爺綁架老丈人,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嗬嗬……”


    “你笑個啥?”陳卅瞪著無意中流露出壞笑的郭仲良。


    “沒啥,沒啥!你就當我有病行不行?”郭仲良拱拱手算作賠禮道歉。不過,另一件煩心事又悄然湧上心頭,“我該怎麽向組織上匯報這次行動呢?”郭仲良愁得想跳護城河。


    於世超大意了,在家做寓公的他根本沒料到會有人打他主意。可是事實勝於雄辯,晚飯後正在讀報紙的他被破門而入的聲音嚇了一跳,未待他反應過來,這些人先淨利落製服了他的保鏢,隨後,黑洞洞的槍口直接頂在他的額頭上。


    “你們要幹什麽?”於世超是位見過大世麵的人物,麵對如此困境,他依然能保持著良好的風度。


    陳卅撥開人群走到於世超麵前,笑嘻嘻地問道:“如果我沒猜錯,您就是於老先生吧?”


    “是的,老朽正是於介浦。請問您是哪一位?”於世超冷冷問道。


    陳卅正想裝出點斯文,一旁卻有人先開了口:“陳大膽!好你個陳大膽!你……你可真行啊!找上門來啦?”於慧被鳳凰扭著脖子從閨房裏“請”將出來,一邊走,還一邊氣急敗壞地指著陳卅。


    “慧兒!咱於家的家訓你難道忘記了嗎?爹平素是怎麽教導你的?待字閨中應該如何舉手投足,如何言行說話,難道這些你都忘記了嗎?”於世超不怒自威,其大義凜然的錚錚風骨,令陳卅暗自慚愧。


    “爹……”於慧委委屈屈撅著小嘴,氣得眼淚簌簌不止。


    於世超向陳卅一拱手,不卑不亢地說道:“不知壯士深夜到訪有何貴幹?老朽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壯士海涵?”


    “得罪倒是沒有……”


    “那就是有事求助老朽嘍?”


    “厲害!”陳卅一挑大拇指,贊道,“不愧是老前輩,匆忙之間就把我的來意揣摩得一清二楚,厲害!”


    “慚愧,慚愧!”於世超微微一笑,手撚長髯說道,“壯士入室後,目不斜視直奔介浦,說明你根本不是為財為物,而是為了老朽。說吧!你到底為何事而來?”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想讓您送我一程,把我送回熱河。”陳卅端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視,與於世超對峙在一起。


    “您是……”於世超正待詢問,於慧大聲喊道:“他就是那個陳卅,就是前幾天被您誇成是民族精英熱血男兒的陳卅,陳大膽!”


    “噢?”於世超愣了一下,從茶幾下摸出老花鏡,對準陳卅仔細打量了一番。


    郭仲良羞愧地低下頭,他覺得自己已經淪落到和強盜差不多的地步,實在是無顏以見江東父老。可是陳卅呢?臉不紅心不跳,向於慧很有禮貌地點點頭,算是對於大小姐“睿智”的稱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硝煙散盡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褪色的子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褪色的子彈並收藏硝煙散盡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