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哪!我找了個剃頭師傅給你拾掇拾掇。”郭仲良熱情招呼剃頭師傅落座。


    “你們先出去。”陳卅將鳳凰等人屏退。


    “老陳哪!你喜歡什麽髮型盡管向這位許師傅吩咐。”郭仲良又解釋道,“現在不比在鄉下,出門在外,你總要講究個體麵不是?”


    “老郭,我啥時候說過要剃頭了?”陳卅微笑著問道。


    “我擅自做主,擅自做主行不行?”郭仲良躺在沙發上,自言自語說道,“媽呀!這一上午跑得,累死我了。”


    “行啦老郭!有啥事你就明說,犯不著拐彎抹角對不?都是自家弟兄,你給我來這套幹啥?”陳卅揮手製止剃頭師傅取工具,意味深長地說道。


    “老陳哪!你啥意思?我咋就沒聽明白呢?”郭仲良變了臉色,他不由自主和剃頭師傅對視了一眼。剃頭師傅“呼”地站起身。


    “我說老郭呀!”陳卅笑了笑,“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當我是三歲孩子,想蒙就蒙?從你來到咱們救國軍那天起,我就懷疑你的身份。你自己說說,像你這種念過軍校的高材生,不在正規軍呆著,跑到我這座小廟裏來幹啥?如果沒有點啥目的,你覺得這合理嗎?”


    “這個……”郭仲良的冷汗“唰”地一下子冒出來。迅速坐直身子,他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光,死死瞧著陳卅。


    他原本就懷疑陳卅是否對自己產生了疑心,可是陳卅的作風一貫是“嘻嘻哈哈”沒個正經樣子,這種為人處世的態度,往往會降低別人對他的戒心。時間一長,就連郭仲良也漸漸習慣、鬆懈了,根本不在乎他是否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可是陳卅不同,盡管他不拘小節,但是他畢竟是一軍之長,他必須要保證自己部隊平安穩定地發展壯大。所以,他對身邊一切可疑人物都要留意,都要小心。


    陳卅突然提出這個問題,不能不說是打了郭仲良一個措手不及。


    “老陳哪!”事已至此,郭仲良隻好硬著頭皮解釋道,“你誤會了,我們……我們都不是什麽壞人。”


    “我沒說你們是壞人,不然,你們一個個能活到今天嗎?”陳卅向郭仲良身邊一指,對剃頭師傅說道,“你也坐下,坐下聽我說,看你站著我心裏不舒服。”待二人坐好後,陳卅繼續說道:“本來,我隻是懷疑,還沒有什麽證據……”


    “可是後來韓柏一來,你就什麽都明白了是嗎?”郭仲良苦笑道。


    “不錯!”陳卅點點頭,“韓柏是什麽人恐怕就不用我解釋了,北平到處貼滿了緝拿他的布告,我就是不想知道都不行。”


    “可你到底是怎麽確定我身份的?”


    “嗬嗬!這就怪你自己不小心了,”陳卅欠欠屁股,“你忽視了湯二瘭子。不錯!這湯二瘭子的確比較嘴饞,你用一大堆零食穩住他原本也算是個不錯的主意。可是你忘了一點:在救國軍裏,湯二瘭子和誰最要好呢?他趁你不注意,就把一多半的好吃好喝的全給我送過來了。兄弟嘛!瘭子有點好東西他怎麽可能不向著我呢?不過……當我看到這些東西就覺得奇怪。六必居的小菜兒,全聚德的烤鴨子……這些東西你不送給旁人,為啥單單隻送給湯二瘭子?好像你平時對他也沒這麽好過吧?盡管你口口聲聲對鳳凰解釋說,你是怕他出去丟人。不過據我所知,瘭子跟著鳳凰挺舒服的,他還沒打算出去轉轉。你這麽做一定會有你的目的,一定是想穩住瘭子不讓他發現些什麽,我沒說錯吧?”


    郭仲良沮喪地瞧著身邊的剃頭師傅,半天無語。


    “我這個人的好奇心比旁人要重,要是搞不清你到底是什麽路數,恐怕我會睡不著覺。所以,我就命令瘭子跟蹤你……嗬嗬!郭副參謀長,‘你可是文化人啊?這文化人咋能動粗,是不?咱有理說理,掄胳膊動腿的讓人家笑話不是?’嗬嗬…….”


    “啊?”郭仲良驚呆了,自己和姐夫吵架時所說的話,陳卅居然也知道。“這個,這個……”郭仲良飛速地盤算,“難道我家裏出了內奸?能是誰呢?是姐夫?不可能啊?他怎麽會……難道是我姐?不會吧!我姐怎麽可能……那還有誰呢?難道是小瑞芳?嗨!我在這兒瞎琢磨什麽哪?她才幾個月啊?話都不會說……”


    陳卅這一手可真絕,弄得郭仲良冷汗直冒,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小郭啊!既然如此,咱們就敞開天窗說亮話吧!不錯,我們是國民政府千方百計要抓捕的共產黨。不知陳軍長打算怎麽處置我們?是想拿我們邀功請賞呢?還是想把我們都給……”剃頭師傅抬起手做了個“砍頭”姿勢。


    陳卅微微一笑沒吭聲。


    “既然陳軍長不想把我們如何,那我們就好好談談吧!”許師傅先來了個自我介紹,“我叫許德珩,對外身份是《燕京時報》的主編,實際上,我是中共北平市委的副書記。”


    “許書記,您……”郭仲良想打斷他。


    “小郭,”許書記笑道,“既然陳軍長這麽大方,咱們要是顯得小家子氣,恐怕對朋友有點不夠實心誠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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