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輕雲的聲音陶陽下意識用黑袍裹緊了自己,就像是陡然見到陽光的吸血鬼,下一秒就會灰飛煙滅一樣。


    劉輕雲和陶陽合過霸王別姬,站在台上的陶陽舉手投足間都是自信,他是角兒啊!


    可是現在的陶陽背也弓了,眼神渾濁,聲音嘶啞,臉上老人斑都出現了。


    剛才從臥室走到客廳的短短一段路,陶陽卻走的極其緩慢,他是真的老了。


    “雲雲別看我。”陶陽背對著劉輕雲不敢看她,他想發狠生氣的讓劉輕雲滾,可是他舍不得。


    他舍不得讓她受一點委屈,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小丫頭啊!


    “噗!”劉輕雲情緒波動太大又吐了一口血出來,她已經猜到答案了,可是她卻連說出口的勇氣都沒有。


    “雲雲!”陶陽聽到動靜轉身去看,劉輕雲已經半跪在地上,麵前是一灘刺眼的鮮紅。


    很快有透明的水珠滴落在血跡上,稀釋著那灘紅色。


    陶陽顧不上自己,手忙腳亂的抽出紙巾給她擦著眼淚,“你別哭,是不是我嚇到你了。”


    劉輕雲一把抓住他的手,淚眼婆娑的抬頭看他,“你獻祭了對不對!”


    陶陽眼神躲閃的不敢看她。


    “幾次?”如果隻有一次陶陽不可能蒼老成這樣。


    “一次。”


    “我問你幾次!”劉輕雲嘶吼的逼問他。


    “……三次。”


    劉輕雲絕望的閉上雙眼,黑巫的續命獻祭法陣,三次要扣掉九十年壽命。


    “你是不是瘋了!”劉輕雲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往下滑落,“你這麽做值得嗎。”


    那可是整整九十年!劉輕雲恨得捶地痛哭,陶陽的一輩子就這麽搭進去了!


    人生不過區區百年,他拋下一切獻祭自己的生命就是為了給她續那壓根續不上的命。


    “別捶。”陶陽握住她的手,地板那麽硬,雲雲最怕疼了,“不是為了你,你別有壓力。”


    劉輕雲抱住他的脖子哭的泣不成聲,“你是不是傻,都跟你說沒用了,你還把自己搞成這個鬼樣子!”


    她欠陶陽的這輩子都要還不清了!


    “我不想讓你死。”陶陽輕拍著她的後背緩緩開口,“我想讓你留在這個世界上。”


    我愛你,無論你愛不愛我,我對你的愛至死不渝。


    劉輕雲很想給他一拳,但是顧忌他現在的身體受不住。她相信愛情的存在,安娜很愛錢旭,甘願去緬甸給他做間諜勾引慕寒。


    龍隊很愛裴玨,隱忍十年都不願意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林景芝很愛丁慫慫,當她和丁慫慫都需要同一顆且唯一一顆藥救命的時候,林景芝讓給了丁慫慫。


    可是她從不覺得愛情會降臨在自己身上,因為她太理智也太冷漠了,在她看來愛情不過是身體內部的苯基乙胺、多巴胺、內啡肽分泌的結果罷了。


    但他們洶湧且不加掩飾的愛意到底是灼痛了劉輕雲的心。


    “太蠢了。”劉輕雲伏在陶陽肩上低聲說道,“你們都太蠢了。”


    為了一個注定留不下的短命鬼,甘願付出這麽多。


    “你不懂。”陶陽靜靜的等她哭完,“你還沒開竅。”


    劉輕雲理論知識豐富,但是她還沒有親身體驗過愛情。


    “我看過別人的愛,沒一個像你們這麽可怕的。”劉輕雲見過平淡,見過激烈,但是第一次見識他們的轟轟烈烈。


    把陶陽扶到沙發上坐著,“你現在這樣以後可登不了台了。”甚至也活不了多久了。


    人的壽命最多120歲,陶陽頂多還有幾年的活頭了。


    “沒關係,你不嫌棄的話咱們生不同衾死同穴。”陶陽的聲音透著一股平和,隻要她在,怎麽著都成。


    “你想的美!”劉輕雲嫌棄的拍開他伸過來的手,轉身去拉上窗簾,“我這麽頂級優秀漂亮的人,注定是要孤獨的。”


    “我跟在你後麵也行啊。”陶陽也不惱,貪婪的看著她的身影。


    很久沒見了吧!她好像又瘦了,每天都不好好吃飯,就知道用營養液打發自己。


    確認房間裏沒有任何監控設備和可以窺視的地方後,劉輕雲在陶陽麵前,從空間裏拿出了關九海給她帶來的聖杯。


    陶陽驚訝極了,這是……傳說中的隨身空間?還是最新科技研發出來的儲物設備?


    “我也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劉輕雲看著重新凝聚出來的聖水喃喃道,但是死馬當活馬醫吧。希望傳說中的聖杯真的能讓普通人起死回生。


    陶陽接過劉輕雲遞來的吸管,“這麽大一碗水,不會都讓我喝了吧。”


    劉輕雲空間裏的時間是比外麵快的,所以聖杯裏早就不是小小的一杯水了。


    “你最好祈禱有用,不然你就隻能看著我和別人死同穴。”劉輕雲眼睛腫著惡狠狠的威脅他,她才不會跟傻子死同穴呢!


    影響她下輩子的智商。


    雖然她可能也沒有下輩子了。


    陶陽無奈的笑了,莫名有種慈祥感。他不認識聖杯,但是不影響他聽劉輕雲的話,隻是一杯水而已。


    就算是毒藥,隻要劉輕雲開口了他也會喝的。


    “陶陽先生,你完了。”劉輕雲看他沒有絲毫懷疑的模樣突然出聲,滿是惋惜的看著他。


    陶陽看了她一眼,將杯子裏的水完全的喝幹淨才問,“怎麽了?”


    “愛情是穿腸毒藥啊。”你就這麽一頭栽進去,並且還把自己的後路堵得死死的,心甘情願的困在裏麵。


    “突然這麽哲學。”陶陽從她的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倒影,還是那副垂垂老矣的模樣,“我是不是很醜。”


    劉輕雲噎住,沒想到陶陽會這麽在乎自己的外貌,“你愛我是因為我的臉嗎?”


    “不是。”陶陽篤定的回答,因為是她,所以愛她。


    “我也不會因為一具皮囊影響對你的看法。”劉輕雲撫上他的臉,聖水沒有效果,看來傳說隻是傳說而已,“陶陽先生,旅途美好,你不該為了我提前結束人生的旅程。”


    劉輕雲希望所有人都能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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