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見麵道辛苦,倒像是江湖中人。”王九龍本來想指責她為什麽不守在陳曄床邊,可是見到她,那滿身的疲憊和孤寂,沒有人會再舍得說她一句。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哪裏不是江湖呢?劉輕雲算的心煩意亂的,她的心今天靜不下來。索性把本子收進包裏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關九海繞到她身後,給她按著穴位,“你當自己是鐵打的嗎?整天連軸轉。”


    劉輕雲也不躲,睜眼自下而上看了他一眼又閉上了眼睛,“你怎麽知道我連軸轉。”


    “你的臉色比死了三天的鬼都白。”關九海撇嘴,按著穴位的手微微用力,帶起一股溫熱,劉輕雲的神色忍不住放鬆下來。


    “研究已經進入關鍵階段,馬虎不得。”馬上就要做完了,劉輕雲經常廢寢忘食的泡在實驗室。


    這一個半月是她吃泡麵最多的時候,如果不是兔子老板的青菜和每天一粒的人參丸,她的身體可能真撐不住。


    不過就算撐住也沒什麽,總歸是要死的。


    “那今天怎麽來了。”孟鶴堂和周九良從門外進來,陶陽演出去了,守著陳曄的差事他們就輪流來了。


    周九良看著和記憶中判若兩人的小丫頭,忍不住抬手撫平她總是不自覺蹙起的眉峰,“都在想辦法,九齡家裏有不少靈丹妙藥,總有能用上的。”


    喂是喂了不少了,但是都沒什麽效果。


    “曄哥今天會醒,我來看看。”劉輕雲推算的時間誤差不會超過24小時。


    她總要親眼看看才放心。


    許是相信劉輕雲,德雲社的人陸陸續續來了不少。


    李鶴東看著自己與自己對弈的劉輕雲,絲毫不見著急的樣子就忍不住生氣,“你還有心思下棋?”


    “難不成哭喪嗎?”劉輕雲也不惱,自顧自的下著21路圍棋。


    那種沒用的事她三歲就不做了,眼淚連讓她逃課都做不到。


    “東子,少說兩句,雲雲心裏也不好受。”欒雲平喝止了李鶴東,坐到劉輕雲對麵,“要不要我陪你一局。”


    “不用。”這一局,劉輕雲隻能自己走,


    田力推了一排新時裝過來,還有一些男士洗漱用品,目光頻頻向床上的人看去。


    四爺今天真的會醒嗎?


    劉輕雲倒是不介意李鶴東的態度,無非是世俗的眼光來看。她一個女子,在這種大事前,為什麽不流兩滴眼淚應景。


    偏見。


    秦霄賢坐在劉輕雲旁邊,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才能安慰到劉輕雲。仔細看看,她又好像沒被任何人影響到。


    不管是床上的陳曄還是剛才對她出言不遜的李鶴東,都不曾在她心裏留下一絲痕跡。


    “衫衫吃點東西吧,你一天沒吃東西了。”秦霄賢把桌子上的麵包推了過去,目露擔憂。


    這樣的劉輕雲,像是一尊精致的瓷娃娃,沒有自己的感情和情緒一般。


    陳曄的意識很混沌,能聽清周圍的聲音,就是一時間聽不太懂,需要反應很長時間。


    他聽到了小五和司寇楚丞的對峙,還聽到了劉輕雲甩出去的那一巴掌。反應過來後他隻有一個想法,劉筱亭這個廢物!怎麽能讓小五自己動手!


    她力氣那麽小,沒打疼那個死狐狸,反倒是打疼了自己。


    對於劉輕雲猜到的一切,他也不驚訝。這就是小五,如果連局勢都判斷不出來,何必還要回陳家。


    回去也是送菜的命。


    強者無關性別,小五就是強者。


    陳曄終於衝破黑暗睜開了雙眼,私人醫院的病房並不是一片雪白。生機勃勃的嫩黃色和窗外夕陽映進來的光晃了陳曄的眼,讓他忍不住落下兩滴眼淚。


    “曄子!”陶陽又驚又喜,他沒看錯,剛才陳曄真的睜眼了!


    “曄哥真醒了?”王九龍第二個圍上來,心裏除了驚喜隻剩下對劉輕雲的敬佩。


    欒哥把他們喊來的時候,本以為是給小丫頭捧場,沒想陳曄真是今天醒啊!


    劉輕雲倚靠在窗邊沒有動,沒有打擾他們這兄弟情深的一幕。明明內心已經因為四哥的清醒而波濤洶湧,驚濤駭浪,麵上卻仍不動聲色不露分毫。


    不動如山,也是一門管理課。


    陳曄的看了一圈,最終看到了角落裏藏在陰影裏的劉輕雲。那眼神看的他心裏直突突。


    這眼神他太熟悉了,就是家主那個老混蛋的眼神,好像什麽都不放在眼裏一樣。


    “小、小雲……”陳曄內心不住的祈禱,祈禱劉輕雲千萬別想起來。


    好不容易把陳家的殼子敲的差不多了,他昏迷幾天怎麽又給套回去了呢!


    劉輕雲的動作乃至神情都是一板一眼,抬手作揖深深鞠躬,“四哥。”


    這一下,就連劉筱亭都懵了。


    什麽情況?小雲不是最喜歡陳曄了嗎?現在看怎麽感覺兩人不熟的樣子。


    “竹子你別嚇我!”陳曄慌了,掙紮著自己坐起來。


    好在這一個半月他的身體被劉輕雲調養的不錯,沒有肌肉退化的症狀。如果不是缺了一條腿,他現在就能出去跑個十公裏拉練。


    劉輕雲衝他笑笑,就連嘴角的笑都像是用尺子量過一樣完美,“四哥,我很好。”


    “不不不!我錯了!我不該碰這些東西。”


    “我也不該跟二哥一起去找亞特蒂斯的麻煩。”


    “我……我……我也不該仗著你不會生我氣就把你往二哥身邊推。”陳曄的眼淚忍不住落下,“你別嚇我,這不是你!你快醒醒!”


    “四哥,你剛醒,情緒不宜太過激動。”劉輕雲不為所動,隻是照本宣科的說著一些注意事項。


    陳曄像是被抽去了渾身的力氣,連忙拉過一旁搞不清狀況的劉筱亭,“你看看他,他是你小叔啊!你是劉輕雲你忘了嗎?”


    不要變回去,不要變成那個提線木偶一樣的你。


    劉輕雲又恢複了之前的乖巧,像是剛才麵對陳曄一樣作揖,將近三個月以來第一次叫了一聲,“小叔。”


    給劉筱亭嚇了一個哆嗦,這丫頭怎麽了?她她她她到底還是不是小丫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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