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王奉光這位大貴的女兒,後來進了劉詢的後宮,成了一位捷好,許後、霍後相繼辭世之後,她又成了現在的王皇後。雖然貴為皇後,但劉詢隻是把她當作太子的養母,對於這種微妙的地位,王皇後是心如明鏡的。因此,她很清楚,自己的職責所在,並不是奉獻給劉詢以床第之歡,後宮裏美女如雲,其中不乏精諳房中之術者,她不必為此而操心勞神費力氣。她的任務,就是把太子撫養好,不要出任何差池。對於這一點,王皇後是盡職盡責的,即使是太子劉夷長大成人,搬到東宮另立了門戶,王皇後也不敢大意,手下的耳報神們往返穿梭於東宮與掖庭之間,太子那邊放個屁,皇後這裏就能聽見響,情報就這麽準!


    如今見皇帝問起太子的近況,王皇後立刻如數家珍地進行了詳細的匯報,從司馬良娣的病故,到太子劉奭的鬱鬱寡歡、萎靡不振,無一遺漏。


    甚至,連劉奭因為聽信了司馬慧臨終遺言而遷怒於董良娣等一幫姬妾,從此很長一段時間實行禁欲主義的事情,王皇後也說了出來,以此證明她這個養母的烙守職責。


    “怎麽,太子他當真為了一個良娣而堅守空房,不近女色了?”


    “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東宮那些妮子們個個怨聲載道呢!”


    劉詢搖搖頭,對兒子的愚昧大大地不以為然:


    “皇族不比百姓,哪來那麽多小兒女的癡情!”


    王皇後聯想起自己的境遇,自己被立為皇後以來,又幾曾蒙受過皇帝的雨露滋潤?她的心田已經幹涸了,但這種春怨,無論如何是不能直截了當地向皇帝訴說的。隻能迂迴作戰,旁敲側擊:


    “臣妾倒並不以為如此,皇上您對許皇後不也是這樣一往情深麽?臣妾這麽多年了,也不是感覺不出您對許皇後的這種兒女癡情………”


    劉詢聽出王皇後的哀怨之音,他龍睛微乜,看了看麵前這個已屆中年的女人:


    “這倒是朕的粗心了,朕忘了你也一樣需要朕恩澤……”


    王皇後的粉靨一下子紅到了脖頸,她喃喃而語:


    “臣妾不敢,臣妾自知形穢,不敢奢望陛下聖寵,隻是想說,太子在不忘故情這一點上,倒實在與陛下如出一轍呢!”


    女人羞紅了臉,是最美麗的時刻,即使她的形容多麽醜陋,在這一刻也足以打動任何男人的心。何況,能夠被列為後宮之首的女人,原本就有著八九分姿色呢?


    劉詢感到一般衝動油然而生,他意識到自己原先對這個女人的冷落是怎樣的一個失誤,他決定要彌補這個損失,條件當然是王皇後在太子這件事上為他出上一個好點子。


    “身為皇後,首當母儀天下,在這一點上,朕以為卿是十分稱職的,卿端莊謹慎,倒的確是天下人妻人母的典範呢!”


    王皇後大概這輩子是第一次受到皇帝這樣的表彰,她的粉麵更加紅潤了,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充塞了她幸福的心房。


    為了不辜負“母儀天下”這四個字的褒獎,她決定把這些天來腦力勞動的成果無私奉獻給劉詢:


    “臣妾以為,太子之所不忘司馬良梯,兒女癡情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原因,更主要的還是司馬良娣死後東宮沒有一個能夠領袖群芳的出色人物。司馬良娣那妮子,臣妾見過,的確是我見猶憐的一個尤物,東宮那些庸脂俗粉,沒有一個比得上她的。她的死,給太子的心靈造成了一塊空白,我們要做的,就是設法填補這塊空白………”


    “你的意思是說,為太子選一個勝過司馬慧的女孩子,轉移他的感情?”


    “皇上聖明,男人的心是最容易變的。喜新厭舊,可說是天下男人的通病,更何況太子所念念不忘的舊情,早已香魂飄緲,隻要有合適的人選橫空出世,臣妾敢擔保,太子很快就會移情別戀………”


    “唔,卿言之有理,好,就責成卿落實此事,事成之後,朕會重謝你的!”


    這“重謝”兩個字,劉詢說得極富暗示色彩,一下子勾起了王皇後的幸福憧憬,她幾乎要馬不停蹄地回到後宮,開始實施為太子物色佳偶的計劃去了。


    可是劉詢還是不太放心,他叫住了正欲離去的王皇後:


    “這件事不要驚動民間,以免引起百官的非議,畢竟他還隻是個太子,沒有必要像皇帝選妃那樣興師動眾,我看,就從你身邊挑幾個好人家出身的宮女,模樣俊秀固然是第一條件,但品行端正、知書達禮也是必不可少的品質,這一點非常重要!要知道,太子是一國的儲君,太子的姬妾,很有可能將來成為皇後,光有傾國傾城的容貌是不夠的!”


    王皇後其實也正想從自己的掖庭中選擇幾個宮女,劉詢倒和她想到一起去了。於是她脆脆地答應了一聲,屁顛屁顛地履行使命去了。


    皇帝的後宮果然不同凡響,人才儲備工作做得十分出色,幾乎沒怎麽費勁,就選出了五位佳麗,當王皇後把意圖對這五位姑娘說明之後,立刻引起一片轟動!


    其中最激動的,就數我們這部小說的主人公王莽的姑姑——王政君小姐。王小姐這年芳齡十九,正是少女懷春的豆蔻年華,在當時那個年代,像她這般年紀的女孩子,早就名花有主,個別激進一些的,恐怕兩三個娃娃都生過了,可她卻“養在深宮人未識”,至今沒有被匠比特的神箭射中過。盡管我們在前麵一章知道了她曾經接連“克”死了兩個沒來得及簪金花披紅綢洞房小登科的倒黴蛋,但那時候封建得很,未婚夫妻連麵也不讓見的,所以她少女的心扉還沒有為哪一個男人敞開過,她皎潔的玉體也還沒有被哪一個男人一親過芳澤。一句話,她還是個雛兒,一個情竇初開卻又無的放矢的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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