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弘轉了轉手上的扳指,淡淡道“還請貴國先斬了當初殺我大魏林將軍之人。”而那人名萬虹忴,如今早已官至左將,若讓月氏就這麽殺了他,談何容易?墨厲心中暗暗捏了把汗。不料卻聽見使者哈哈大笑道:“我們國王早就想到這點,早已經為皇上準備好了,還需皇上開恩再允許個人上來。”“無妨,宣。”墨弘道。隻見上來個月氏使者提著木匣子,說著不算熟練的官話“請各位做好準備。”說罷他就打開了木匣子,隻見其中赫然裝著一個人的頭顱。也許小輩們認不出來他,但墨弘與公孫珈卻知道,這正是當初暗道埋伏林易清的那月氏左將萬虹忴。那後來的月氏使者繼續說道:“我們國王為表敬意,已經先行準備兵馬前往戰場助貴朝一臂之力。”“好。”墨弘看著木匣子,沉聲道。誰都拿不準他的這聲好指的是萬虹忴已死還是月氏先行出兵助戰。隻有墨厲終於麵露喜色。殊不知他轉瞬即逝的神色已經被其他人看在了眼裏。墨恭心中冷冷一笑:“你沒多少時間樂了。”十日後,二皇子墨厲親自掛帥出征浩浩蕩蕩的出發。全城空巷,老百姓都爭相觀望。唯獨將軍府卻大門緊閉,院落之中有三人。一青袍男子正在舞劍,一白衫佳人在旁觀看,另外一位身著親王蟒袍,正是四皇子墨雲濟。“啊易,你為何不讓公孫將軍隨行?”墨雲濟問道。原先皇上定公孫珈為副將,在旁為墨厲出謀。公孫珈本想應允,卻被林懷易攔了下來,一副藥喝的公孫老將軍這會兒還在發燒,也不知這小子從哪兒學來的用藥之術。皇上隻得換了錢國公之子隨軍出征。雖說錢國公之子征戰經驗豐富,早早的就被封為四鎮將軍中的鎮西將軍,但也定是比不上公孫珈的老道深慮。林懷易心曠神怡的看著掠影起落的林絮,笑道:“這不正好合了墨厲的心意麽。錢國公如此看好他,甚至還將自己女兒嫁於墨厲做妃,可不得成全他們麽?且你看,公孫老將軍病倒,本大可讓公孫英替父出征,這小妮子巾幗不讓須眉,沙場之上凶得很,哪一點都不比其他人弱,皇上這不也沒有這樣做麽。”墨雲濟聽此言,心中卻偷偷鬆了口氣“還好公孫英沒隨行……”又忽然被自己這番自私的想法羞得自慚形愧。“那你覺得,此番可有勝算?”墨雲濟再問道。隻見林懷易一笑:“你還真把我當做是林將軍之子,一脈相承的對軍中事務了如指掌麽?好啊,那我告訴你……”他拖長了聲音,確認心無旁騖練劍的林絮也注意到了之後,正色道:“我可是被撿來的,這兒子名分不能算數。”林絮的劍招忽然歪了一瞬,“飛天踏雪”舞成了個狗吃屎。墨雲濟本還以為他會說出正經言辭,沒想到他竟扯到這上麵來,氣笑說道:“隻要你一日喊過林將軍父親,又怎能說不算數?三綱五常都學到肚子裏去了麽?”林懷易剛想再反駁,卻聽見林絮朗聲道:“徽王言之有理,王爺,得多習讀賢言聖道啊。”林懷易氣鼓鼓的瞪了林絮一眼,別過頭去不再看他。墨雲濟倒隻沉於自己思緒之中,沒有注意到二人奇奇怪怪的互動。☆、第 80 章“我隻覺得月氏不帶善意,但他們又殺了那萬虹忴,像是下了血本求和……”當時下朝之後,墨雲濟就已經來將軍府將殿上之事告知於林懷易,不過他聽了之後倒也沒有多講什麽,隻是說義父仇人不是自己親手殺死隻覺得可惜。而墨雲濟今日重提這事,可見他的心裏還是覺得此時蹊蹺,但他又想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此時林絮也停劍走至二人身邊,林懷易順手遞上早就準備好的帕子讓他拭去額角薄汗,隻聽他說道:“也許萬虹忴的死有個先來後到呢?”“先來後到……?”墨雲濟剛開始沒有聽明白,但轉瞬一向,他頓時心裏一凜“林公子是說他是已經死了,再被人割下頭顱當做與大魏求和的工具?”林絮笑笑:“有誰能保證自己長命百歲永不患病呢?況且宴席那天月氏使者自己親口說國內分成兩派,若他此言確鑿,這萬虹忴不就有可能是死於兩派之爭麽?”墨雲濟默然。“徽王殿下是否在想,這連我一個姑師王子都能想到,為何皇上想不到?”墨雲濟慚愧的點點頭:“雖說為子不應疑父,我想不到是因為我天性愚鈍,但父皇他……”林絮看著院中已經抽出嫩芽的桃樹,淡淡說道:“皇上豈會不知。隻是對他來說,這是個好買賣而已。”墨雲濟依舊有些疑惑,隻覺得林絮此話另有深意。為等他再開口問,林絮就繼續說道:“兩位皇子即使當場不知,回去之後或是經人指點,或是私下思索,也定都會知道其中貓膩,但不也是無人提出異議麽。”無端的,墨雲濟聽出了林絮未直接說出口的話;“各懷鬼胎。”他不禁感到全身發冷。同時也因著林絮此番話對他大為改觀:“這林公子竟也能將各人心思了解的如此清楚。大概確實隻有我自己還懵懵懂懂吧。”他不免覺得心灰意冷。林絮看他麵色由疑惑轉向挫敗,開口道:“徽王殿下無需自慚,這世間永遠正道至上,由不得邪心惡念肆意橫行。為君之道可從未叫人用歪心思得天下。”墨雲濟聽他此言猛地一驚:“林公子說笑了,我從未對此有過奢望,隻求能恪盡職守的為皇上處理瑣事。”邊上林懷易緩緩開說道:“為皇上處理瑣事?如今龍椅之上的是你父皇,但如若哪日換人了呢?你又能保證他容得下你?”“我看著兩位皇子並非什麽好相與之人。”林絮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