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扯來被子將自己一卷,重新背對起林絮來。林絮也不多說,繼續托腮等著他,滿臉賊笑。不多時,“咕——”的一聲徹底出賣了架勢不錯的林懷易。“這是我肚子覺著它餓了,不是我自己想喝!”林懷易怎樣都得給自己找回些麵子來,指著肚皮正經說道。“好好好,我知道”林絮咧開嘴笑個不停。幾盞茶的功夫,林大將軍穿回那件已經清洗過的鬥篷,去對街的酒樓找酒喝。果真如當時桂花釀的店家所說,江南人美酒甜,實為絕佳去處。京城的酒大多有些辣喉嚨,而這狐狸遍嚐五味,獨最不喜辣味,所以連帶著也不愛多喝黃酒。今日倒是一筷子一筷子的抿個不停。“你還在長身體,少喝些。”林絮低頭輕聲對懷裏半探出個頭的雪白腦袋說道。☆、第 70 章他為了不讓這家夥喝太多,就拿著筷子往酒裏蘸一蘸,再喂給林懷易,不過他應是從未喝過如此甜美的酒,也就沒多計較,嚐得那叫個津津有味。兩人還在酒樓裏聽了越戲。曲名為落花。講的是先古時候一位亡國太子與結發之妻恩怨糾葛。國破那日在遍地殘垣火光中為將軍之女的王妃跳下城牆以身殉國,太子緊隨其後,卻被趕來的侍童扯住了衣裳拉了回來。愛妻已死,國破家亡,太子最終遁入空門削發為僧。林懷易懵懂的聽著戲台之上咿咿呀呀桂指蘭花嬌膩起落。台下還有人抹眼淚。他思索許久還是不得要領抬頭問道“為何那太子也要死呢?兩人又沒約定一起死。”活著不好嗎?林懷易歎了口氣,摸了摸懷裏的小腦袋:“活著當然好,但痛失摯愛的感受更是生不如死。世間安得兩全法,既想活著,又想不為舊事所累,大概隻有沒心肝的人才做得出來。”他隨即又戳戳懷裏小腦袋“你以後就會懂了,可千萬不能做個沒心肝之人……”林絮說至此卻臉色微變,改了口“算了,你天生靈物,不應為凡事俗情所累,天高海闊,到時候想走多遠就走多遠好了。”林懷易抿著還殘留了些酒味的筷子,“呸”了一聲“我可不能被你罵沒心肝,損我修行。”林絮忽地笑了“也是,小仙子將來是要飛身列仙班的,的確是我多言了。”即使臉上掛著笑意,可總顯得落寞。言罷他也不再繼續此話題,隻是就著台上還在唱的戲曲一杯杯的灌著酒,入戲的聽著。聽不盡人物風景,旦角戲文。小狐狸鑽出他的鬥篷,因他無端的覺著有些胸悶,喘不上氣來,像是有什麽堵在喉嚨口,突然不太開心。他趴在林絮腿上看著他。這人也發現了林懷易的動作,低頭輕聲問道:“怎麽,還想喝嗎?”小狐狸搖搖頭“我們走吧,不想聽什麽太子王妃。”林絮也放下酒樽“好,那就回去”小狐狸重新鑽進他的鬥篷之中,林絮半抱著他走。隻是走至街角,耳聰目明的兩人都聽得到了巷子深處傳來的毆打辱罵聲。聽著像是不少人在對一人拳打腳踢。林絮帶上鬥笠,裹緊了鬥篷將狐狸的頭蓋住,循著聲進去看看到底是誰人在趁著夜色作惡。然後他就看到了那幕——幾乎瘦成骨架的少年死死的捏著手裏的銅板與包子,任人拳頭落在自己身上,緊咬著牙關絲毫不放手,臉上已然見血。那群人也並沒有減弱攻勢之意,惡獸那般,看到血竟還越打越興奮。在其中一人掄起身邊磚頭眼看著就要迎麵砸來,少年本能的閉著眼睛縮起身體,劇痛卻像是延緩了那般,遲遲未傳來。卻聽到有人“啊——”的慘叫聲,撕心裂肺。他睜開眼,隻見一位頭戴鬥笠看不見臉,身著黑袍的高大男子扭著那拿著磚頭之人的手,慘叫正由那人嘴裏喊出。看著像是脫臼了。邊上的人見來者不善,想上去幫忙,卻被不知由哪處傳來的野獸吼叫聲震懾住了腳步,一時你推我搡,卻不敢上前。因為他們根本沒看見這男子是從何地冒出來,又是如何突然出手的。“你你你,你是誰!”那個落在林絮手裏的人吃痛著喊。鬥笠之下傳來輕朗的話音:“無名俠客路見不平而已。”“你少多管閑事!一邊涼快去!”他手裏的人應算是這群惡霸中的小頭目,手都快被扭斷了,還有膽量威脅別人。林俠客“嘖”了聲“也不算管閑事,你們聲響太大,嚇到我的寶貝了。”說著還騰出手摸了摸鬥篷底下的小腦袋,卻被惡狠狠的咬住了手指。外邊人看不到他鬥篷裏的另一番天地,隻看到黑衣男子突然抖了下,像是低聲罵了句,連帶著把持磚人也放開了。持磚人感覺全身一鬆,緊接著又自不量力的換手拿磚拍向林絮。這下就不再是脫臼,眾人隻覺得邊上黑影一閃,他們的小頭目整個人就飛了出去,撞在邊上的雜物堆,頭頂著幾片菜葉哀嚎個不停。見頭目吃癟,底下的小嘍囉也很識時務,扛起人就做鳥獸散去。“你等著!別讓你爺爺我抓住你!到時候落在我手裏定要把你拔皮抽筋!”大概是覺得自己跑遠了很安全,小頭目肆無忌憚的朝林絮這個方向喊。剝皮抽筋?鬥篷下的狐狸鬆開了嘴,將滲出的血珠舔幹淨,微眯起眼。瑟縮少年隻見到黑暗中男子鬥篷像是極快地動了動,又重歸於平靜。“謝,謝謝大俠救命之恩。”少年跪在地上,說著就往地上磕頭。林絮一把將他扶住“無需客氣”他再問道,”不過他們是為何要對你下如此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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