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祥獅若非先受到恐嚇感到危險,就不會主動攻擊人,無需擔心它會無故暴起傷到周遭。”“嗯……”此刻籠子中的猛獸像是發現了屋子最前端坐著位人中龍鳳,轉過頭看著墨弘,正如月氏使者所說,最隻有剛被掀開遮布那刻看著有攻擊性了些,這會兒看墨弘時,眼內那股獸性又已經消失,隻是平平白白的看了他一眼,就重新半跪著匍匐下來,闔上眼,毫無惡意。林懷易看著這眯上眼的祥獅,忽地笑了笑。墨厲此刻上前說道:“果真是靈物,竟能感受出父皇龍威,甘願以萬獸王之身份降伏於父皇腳下,天佑我大魏必定征服萬邦,山河永存。”由他帶頭,底下的臣子將軍們也不會呆愣著,各個附和著墨厲的話“吾皇萬歲,千秋萬代……”賀詞層出不窮。墨弘聽此言,再加上那野獸明明白白的順服樣,就更為心情舒暢,不自覺間也放緩了臉色對月氏使者說道:“你所說的佛法又是指何種?”他也知西域各國都有自己不同敬奉的神祗,有些善戰不顧眾生,有些提倡修身養心,個中差異極大,所以養出來的人民也都盡不相同。有些好戰四處征伐導致民不聊生,有些布衣粗食,倒將國中治的井井有條。使者上前:“我國佛法稱為佛教導眾生之教法,亦即出世間之法,統有六名,分別是善說,意為如實而說。現報,意為使人於現世得果報。無時,意為不待星宿吉凶而隨時得修道。能將,意為以正行教化眾生至菩提。來嚐,意為應當自身證悟。智者自知,意為智慧者自能信解。”無需使者在多解釋,在場的人都能聽出此人所說實屬教化修身之類,看來也的確如剛才所說,如今月氏國內是由主和派占主領趨勢。墨弘難得的溫聲道:“你所說的佛法聽著倒也有些意思,若有再有機會可與我朝學士多進行切磋交流。”月氏使者再拜:“能與大魏文士探討佛法古卷,自是我們求之不得之美事。隻是我才疏學淺為人拙薄,不足以與學士們交談,今後若再有進貢之時,我可向國王請命,帶上幾位佛僧攜經書至貴都進行研討。”此番話落,屋內人更是沒了聲響,就連始終和善坐於邊上不多言語的皇後都有些緊張的看著墨弘,不知他會如何作答。短短五個呼吸間眾人卻覺得恍如隔世。這使者話中的指代意義已經非常明顯,是成是敗就看聖上會如何裁奪。墨弘在一片寂靜之人中開了口:“專心向佛之人我們大魏必然歡迎,也祝月氏能以佛法洗淨國內餘孽。好了你先下去吧,內政司會將此物安排妥當。”月氏使者應命將鐵籠子重新蓋上,抬至屋外。頓時許多人都鬆了口氣,隨即重新落座,歌舞再起。歌女美妙唱詞間,林絮偷偷地問林懷易:“剛剛這祥獅是真的看到楨伶帝怕了麽,為何毫無凶性的就跪坐下來。”林懷易嗤笑一聲:“對它來說,墨弘□□凡軀,一咬即死有什麽好怕,還不如底下站著的公孫英來的讓它有脅迫感。它這麽車馬勞頓的顛簸了這麽久來到京城,早就煩得要命困得不行,此刻被放於平地當然舒服得很,哪還有什麽精力發脾氣。就算是什麽瑞獸,難道就真不需要睡覺了麽?這月氏人有心計,給它的籠子不足夠四平八穩的躺,就隻能向剛才那樣前足縮著坐下。看過去才像是怕了誰的那樣跪坐,而他要的就是這幅姿態。哪是什麽臣服天子腳下,它能懂什麽,不過就是懶得理這些人,自顧自的先休息而已。”林絮聽他這麽一解說,不禁笑了半晌:“不過二皇子也機靈得很,找準機會挑時間說好話,也難怪即使犯過不少錯皇上還是能對他和顏悅色……”林懷易看了看不遠處正喝著皇上賜酒的墨厲。不僅是墨弘對他和顏悅色,如今西域有不少的異動,使得眾臣都想起這曾經喊打喊殺吵得人心慌的二皇子來。若是戰事再起,常年於京中處理政務瑣事的墨雲濟與未打過仗的墨恭確實不如他。到時除了天子,定是要有另一位皇子與眾將領同心抗敵甚至還需要親臨戰場,代替皇上撫恤邊塞將士,給他們運送軍餉。若真到了那時候,墨厲定會早於他人被皇上想起。皇子若有軍功在身,那對於登極之事必大有裨益。大魏皇帝子孫命像是都不太好,墨弘膝下嫡子也是患病早夭,留下三位皇子也一直未立太子。不知他是怕過早立太子會撼動他獨尊的權力,還是真的怕立了太子之後還是逃不過大魏三代皇帝的詛咒,又死一位,於是就這麽拖著無多少聲響。隻得靠幾位幾派私下暗鬥,拚命嶄露頭角。這半年裏墨雲濟因案比之事沒閑著,但這苦差事使得他得罪了不少人,也許就是此事性質特殊,墨弘才將這燙手山芋甩給這平日不與人爭鬥掐架的好脾氣徽王,使得那些人一團火氣打到棉花上,無可奈何。墨恭也沒閑著,奉皇命四下修葺宮闈還揪出了不少護衛軍中不肯多做事,按月領糧的蛀蟲。皇上知曉之後火速撤了那批懶散的衛軍,換了些新鮮有活力的人進來。墨厲更是沒閑著,還下南蠻鎮壓了個小族的叛亂,雖說那小足統共加起來才千餘人,但還是給自己有拉了不少本為中立觀望之臣的眼光。總之各有千秋。林絮若有所思的看著墨厲,想到曾聽林懷易說過此人與月氏的關係不太尋常,在暗地裏頗有眉來眼去的意思,輕聲問道:“此次月氏進貢祥獅,看得出來皇上也喜歡,二皇子可否在背後有加助推之力?”林懷易拿起玉筷戳戳盤中小菜,又索然無味的放下對林絮道“豈止在背後加力,怕是這從頭到尾的想法都是墨厲提的。如今在大魏入關不比以前那麽簡單,就按這幫月氏人抬這個大籠子一路走來竟沒被阻攔,這尊貴的二皇子必定是在裏麵做了不少工作。”講至此他抬了抬他那狹長的吊俏眼:“難怪南蠻小族叛亂都要趕著過去,說什麽皇子親自鎮壓能顯出聖上的重視來,實則是為離了京後好辦事吧……”林絮將自己碗裏那塊糖醋肉夾到林懷易碗裏,看著他眉開眼笑的吃下,輕歎一聲:“若是為了這把龍椅,他又是何必與外族人往來,月氏於西域向來口碑欠佳,怎會可信……”林懷易冷道:“那使者知道大魏尊崇孔儒之道,知道說什麽會好使,就拿佛法來掩人耳目,說的自己多六根清淨似的。鷹派將軍近死?月氏賊子死了多少都是換湯不換藥,那副趁火打劫的黑心腸隔著衣服我都能聞出味來。墨厲與這些人攪在一起,到最後要是得了什麽報應可怨不得別人。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會翻出多大的水花來。”反正天下不是他的,反正他心黑手狠睚眥必報。他恨不得與月氏有關的任何人都死光死絕,恨不得龍椅上的那人也入地府被打到畜生道輪回。到時候他定要拚著被閻王打的灰飛煙滅也要在生死簿上寫上永生永世不得翻身。滔天恨意曾夜夜侵蝕他的神誌,若是凡人,無人能承受心愛之人為了護他被萬箭穿心的模樣。若非林絮終於來到他身邊,他早就瘋了,早就煉了仙骨為魔心入魔大殺四方。管他什麽天道綱常,他本就非良物,內裏比那獅獸還凶惡,不怕天地報應,隻求讓他們血債血償,自己一條賤命而已,隻因身邊這人出現才多了些顏色,扔掉又何以為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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