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躡手躡腳的走至林絮房內,為了不讓自己的腳步聲吵醒林絮,甚至還放出了自己的肉墊,屏息靜氣的近前,看著雙眼緊閉沉睡中的消瘦人兒,眼圈帶著些病氣的青。這半年他也忙的兵荒馬亂到處打著轉,並沒有太多時間去質子府看林絮,可每去一次就發現他比上回更瘦一些,不免心疼複加。對自己做的荒唐事又自責幾分。看了許久,他忍不住化作原形,一股腦的鑽進林絮懷裏舔舔他的臉。林絮:……其實他已經醒來有一會兒了。隻是身體實在是累,就沒起身也不點燈,繼續躺著休息養神。雖說他不知道為何會在將軍府醒來,但心裏也能猜個七七八八。林懷易回府時他就已經聽到動靜,睜眼看了一會兒。看到他在窗格上的投影。但林懷易如此小心近前,他也就隻好當自己睡著,免得這王爺不好意思。隻是沒想到……這一下子他不知道是得繼續裝睡還是假裝剛醒,還是就與這大變狐狸的王爺開誠布公……“這可真是個難題”他在心底默默地想,但還是雙眼緊閉。小狐狸搖頭晃腦的邊舔邊拱,還沒等開始上下其手,自己先累極了,就在林絮懷裏的鬆葉清香,倒頭就睡了過去。剩下林絮整個人僵成了一塊,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他想起這狐狸之前在質子府時被他揉來搓去,時不時拉拉耳朵,撓撓肚皮。雖說有是它會警告性的輕咬一口林絮以正視聽,可大多數時候還是半傲嬌半享受的那兒在哼哼唧唧。想到這兒,林絮恨不得剁了自己那雙沒個底線的騷手。他扯的可是這大魏唯一一位異姓王的耳朵,撓的可是這林將軍義子的肚皮,揉的可是皇上三皇叔睿王過繼兒子的臉……“你可讓我如何是好。”他輕輕地對著睡得香甜的小狐狸說道。難怪上次狐狸在他的習字的宣紙上搗亂之後,次日過來送書的王爺手上也有淡淡的墨跡。難怪狐狸總是在他心情灰暗的時候過來跟他鬧騰,像是知道他白天發生了什麽事似的,小小的一隻過來撫人心。可是這狐狸很早就在質子府裏出現過,按照那時,他與裕成王並不算太熟悉,雖說初次相見他對這驚為天人的王爺有些異樣的感受。但林絮頗有自知之明,他還不至於到能讓這王爺特意過來討他歡心的地步。京中人傑地靈,有的是較於他更有才也更有貌的人。而那些稀奇古怪的夢……難道是真的?他相信因果起源,前世今生。也喜歡獵奇,西域那些牛鬼蛇神的故事他都聽過,甚至還特意去昆侖瘴林裏尋過傳說裏掌風雨的北玄武,不過隻是並未尋到而已,還差點被守護瘴林的黑蟒生吞活剝,足足趕出了八十裏。他好奇心極強,精力旺盛,人前循規蹈矩知書達理,人後專挑驚險刺激的事來不要命的探索,活成了一副人麵獸心的樣子。可今日這王爺是真正打了他個措手不及。林絮苦著臉,悄悄睜開一條眼縫,看著懷裏對情況渾然不覺的狐狸。這小靈物細長的眼臉掛著漆黑的睫毛,柔柔的,像它身上的毛似的。林絮忍不住輕輕吹了一口,這睫毛竟隨風搖曳起來。看得林絮心裏發癢,伸出剛還想著剁了的騷手輕柔的撫著這簇睫毛。狐狸有些迷迷糊糊的擾醒,伸出前蹄拍了一下這雙不老實的手,又往溫暖的懷裏蹭了蹭,再次入夢。這小靈物自己倒是四平八穩的夢周公。林絮卻看著懷裏毛絨絨的一團,隨著呼吸此起彼伏,徹底失了睡意。直至天明破曉,林絮開始又有些頭昏腦脹起來,半睡半暈了過去。病秧子不適合晚睡,這麽心緒不寧的一夜使得熱症卷土重來。辰時的一聲悶咳,驚醒了狐狸。他探了探林絮的額頭,發現比昨日更熱,急忙起身衝回進藥材房銜藥來煎。這會兒靈渠也正好從藥房經過準備去膳房做早點,聽到藥房裏的動靜趕緊進去看,結果看到這隻狐狸正熱火朝天在藥臼裏搗著一味青至近妖的藥,一邊架於柴火上的陶罐裏冒著熱氣,時不時還分出一隻腳朝柴火上扇風,四隻腳都不夠用的樣子。因為與柴火靠得太近,整隻狐就跟隻花貓似的。靈渠歎了口氣,趕走了小狐狸讓他回去換好衣裳免得到時候嚇到林公子,自己輕車熟路的開始搗藥。林絮有些昏沉間聞到苦澀的藥味,是他在這半年光景裏幾乎每日與各種苦味作伴,可今日這藥不知是加了什麽,聞著特別又苦又澀,於是無意識的緊咬牙關不肯喝。這姑師王子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就怕苦。端著碗的林懷易無他法,去自己房裏取了放床底下偷偷吃的蜜餞,切成小塊一點一點的喂林絮。直至酸酸甜甜的烏梅入嘴,他緊咬的牙就鬆開了一些,林懷易機不可失的朝著縫隙裏灌了一勺,得意洋洋的等著林絮將藥咽下去。結果這人暴殄天物!都病成這副鬼樣了還能精準的將蜜餞分出來嚼了,藥他是一滴都不肯喝,含了一會兒重新從嘴裏流了出來。林懷易一看,簡直氣炸成了爆竹。這冰芷草保存不易,雖說是林易清自己跑去極地寒川處摘的,但還是花了不少氣力,他什麽時候這麽敗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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