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助理無語望天,他終於明白自家老板為什麽會如此慎重地將汪雯雯交給自己看管,這個小丫頭看似乖巧無害,實質上卻是古靈精怪的小搗蛋,真是讓人傷腦筋:“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汪雯雯滿意地點頭,隨後才告訴他:“原來還真有人在哭,就是上次來幫忙的姐姐。”


    “阮小姐?”猜想到來人是誰,黃助理的表情凝重起來。


    汪雯雯咬了咬自己的手指頭,突然歎了口氣:“勤哥哥應該跟那姐姐提過我吧?希望她沒有誤會什麽……”


    跟了蕭勤這麽久,黃助理倒了解自己老板,他顯然沒有汪雯雯那麽樂觀:“跟阮小姐有關的事都不可以用常理推斷,你啊,還是自求多福吧。”


    被黃助理一嚇唬,汪雯雯就想起蕭勤臨走時那鐵青的臉色,她越想越慫,最終決定向蕭勉求救。


    電話一接通,她便哭喪著說:“勉哥哥,我好像又闖禍啦……”


    蕭勉氣定神閑地說:“知道了知道了,你有哪天是不闖禍的?”


    汪雯雯竟覺無法反駁。


    看在她特地打電話過來的份上,蕭勉很給麵子的發問:“說吧,又幹什麽好事了?”


    汪雯雯詳細地交代了事發經過,末了還焦慮地問他:“要是那姐姐真的誤會了,那該怎麽辦啊?”


    蕭勉這個時候仍有心情跟她開玩笑:“能怎麽辦啊?當然是供出你的藏身之所,讓淩雋把你逮回去。”


    她聽後馬上慘叫:“我的天,不要啊……”


    壞心眼地逗了她一番,蕭勉才把焦點放回自家大哥身上:“居然在辦公室裏藏女人,老大可真會玩。怎麽樣,那姐姐是不是很漂亮?知道她叫什麽嗎?看來得找個時機跟爸媽報喜了。”


    汪雯雯告訴他:“長得很漂亮,但我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不過黃助理喚她阮小姐。我雖然不認識她,但總覺得跟她在別的地方見過麵。”


    原本還很不正經的蕭勉突然安靜下來,再開口時,他的語氣添上了幾分嚴肅:“是不是在我跟小曦的婚禮上見過?”


    被他這樣一提點,汪雯雯就有了印象:“對對付,就是她!”


    蕭勉已經完全收起玩心,叮囑汪雯雯暫時不要聲張,他就掛了電話。


    岑曦進來的時候,蕭勉正站在落地窗前發呆,她喚了好幾聲,他都沒反應。


    肩膀冷不防被拍了一下,蕭勉才回過神來,轉頭看見自家老婆,他笑問:“怎麽了?”


    “在想什麽?叫你好多聲都沒應。”發現他的手機屏幕還亮著,岑曦無意間掃了眼,“怎麽愁眉苦臉的,該不是淩雋找來了吧?”


    蕭勉也不瞞她:“淩雋找來算什麽,我哥金屋藏嬌才是大事。”


    岑曦的表情微微變了一下,僅僅是半瞬,蕭勉已經察覺。大概沒有誰比他更了解岑曦,他一眼就看出不對勁,在她轉身之際,他眼疾手快將人拉回來:“蕭太太,你好像知道些什麽啊。”


    這男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岑曦放棄掙紮,於是如實告訴他:“是棠棠吧?大哥跟她的關係應該不一般。”


    蕭勉睥著她:“你早知道你怎麽不說?”


    岑曦聳了聳肩:“我以為那姑娘害羞呀。”


    接到蕭勉來電時,蕭勤正驅車前往阮家大宅。


    阮惜棠的車就在前麵,蕭勤不敢跟太貼,要是她為了甩開他而亂踩油門,實在太危險。反正知道她的去向,他幹脆將車子停靠在路邊,原本想接,但猜到蕭勉致電的目的,他又將手機丟到一邊,繼續開車。


    駛到大宅門口,迎接蕭勤的是兩扇緊緊閉鎖的鐵藝大門。他給阮惜棠撥電話,如他所料,她並沒有接聽。


    其實她不接也是好的,這場鬧劇讓蕭勤有點措手不及,比起跟她見麵解釋,他更需要靜下來去理順那些被擾亂的心緒。就在他陷入沉思時,外頭有人敲響了他的車窗,他循聲望去,隻見阮樹德在站在車旁,穿著一身便服,貌似是剛才屋裏出來的。


    待他下車,阮樹德對他笑笑,態度是如常的和藹:“小勤,我想跟你談一談。”


    蕭勤點頭,跟著阮樹德進門,他幾次欲言又止。


    知道他想問什麽,阮樹德主動告訴他:“棠棠不在家,她剛剛才打電話回來說今晚不回來吃飯。”


    阮樹德並沒有騙他,阮惜棠確實去找楚婧了。為了蕭勤哭得一塌糊塗,她怎麽敢用這副樣子麵對父母,反正兩家住得近,她就過去平複一下情緒。


    楚婧不用問也知道是誰把阮惜棠弄得那麽狼狽,她氣得跳腳,對蕭勤的偏見又加深了幾分。她把那狗男人臭罵了一頓,尤覺得不解氣,於是就用微博小號給大v投稿,跟廣大網民曝光他的惡行。


    將近淩晨,阮惜棠才拖著疲倦的身軀回到家中。她特意放輕了腳步,沒想到父親還沒睡,此時正坐在客廳一個人喝著茶。


    “爸爸。”她坐到父親對麵,“這麽晚怎麽還喝茶,當心睡不著。”


    阮樹德泡的是今年產的新茶,那茶香和口感雖不同於陳茶,但品嚐起來也是別有一番風味。聽了女兒的話,他放下茶盞:“睡不著也無妨,你陪爸爸聊聊天吧。”


    “好啊。”阮惜棠也給自己倒了杯茶。


    明明說是聊天,然而父女兩人都沒有開口。他們靜靜地喝著茶,良久以後,阮樹德才說:“棠棠,我打算把阮氏賣了。”


    今天所受的刺激實在太大,阮惜棠已經沒有什麽心力去承受更多,她木然地看著父親,好半晌才擠出一句話:“為什麽?”


    看著壺裏發大的茶葉,阮樹德的眼神平靜如水:“盛極必衰,我們阮家得意了這麽多年,也該斂斂鋒芒了。其實我早該這樣做,但真要放棄,我又狠不下心來,不是因為輸不起,而是覺得遺憾,遺憾自己風光了大半輩子,卻沒給我唯一的女兒留下什麽東西。”


    “你知道你為什麽叫惜棠嗎?”阮樹德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們家是因為宣城春棠而享負盛名的,這茶葉幫阮氏開啟了一扇通往巔峰的大門,對於我們來說,它代表的是一種信仰,一種精神。你爺爺希望你可以把它傳承下來,用自己的一生珍惜它、守護它,所以就給你取了這個名字。”


    阮惜棠低聲回應:“我知道。”


    “可你知不知道,爸爸媽媽給你取這個名字,不過是希望你能夠健康快樂地成長,當一個被人疼惜的小公主。”即使強壓著情緒,阮樹德也不免哽住了聲音,頓了數秒,他才忍著哭腔把話說下去,“爸爸什麽都可以不要,隻有你過得好,就已經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哥的底牌突然掀了,真的……可以狗帶了


    【入v公告】


    本文於10月26日中午入v,屆時2-3更,感謝大家支持,麽麽噠~


    第20章


    阮惜棠實在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盡管父親沒有道破,但她知道這一切都已經瞞不住了。


    自懂事以來, 阮惜棠就沒有見過父親如此悲痛落魄的樣子,就算是當年深陷困境,他也是一臉雲淡風輕。看著眼泛淚光的爸爸, 她也不禁紅了眼眶:“好,我都聽你的。”


    女兒這麽順從地答應,阮樹德還真的鬆了一口氣:“以後有什麽事情,一定要跟爸爸說, 在爸爸心裏, 沒有任何東西比你跟你媽媽更重要。”


    “我知道。”阮惜棠不敢抬頭,怕被父親看到自己掉眼淚。


    阮樹德問她:“阮氏原本是留給你的,現在爸爸擅自幫你做了決定, 你會不會不高興?”


    “怎麽會呢?”阮惜棠急急地表明立場, “我的想法也是一樣的, 隻要我們一家人完完整整的,我就很滿足了。”


    阮樹德憐愛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想到往後那些未知的日子,他盡量用輕鬆的口吻發問:“不用接手家裏的生意,你可以多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打算念書嗎?還是繼續學滑冰?你盡管說, 爸爸給你安排!”


    阮惜棠曾經學過一段時間滑冰,還是阮樹德請來退役的花樣滑冰運動員來教的。她對此很有天分,可是後來她在嚐試高難度動作時意外摔倒, 差點傷到了尾椎,最終老師被辭退了,而她也不再被允許學危險係數這麽高的運動。


    然而現在,阮樹德已經無條件妥協,隻要女兒能夠開心起來,她要登上月球跳舞,他也會想方設法辦到。


    阮惜棠既不想念書,也不想繼續學滑冰:“我還沒計劃要做什麽。”


    “這樣呀……”阮樹德沉吟了一下,“那就先休息一陣子吧,還是跟朋友們去個長途旅行散散心?”


    阮惜棠搖頭:“我哪都不去。”


    阮樹德微微皺眉,他擔心女兒待在家裏沒有寄托,容易胡思亂想,於是提議:“要不你去小川公司幫忙吧,有他照顧你,爸爸放心。”


    想到商場上的明爭暗鬥,阮惜棠就心有餘悸,看出父親的顧慮,她就說:“我還是先跟著表姐夫吧。”


    阮樹德愣了一下,而後笑道:“這事還沒有準數呢,這一聲表姐夫叫早了。不過我家也很久沒辦喜事了,能成就最好了。對了,這個大明星人怎麽樣?配不配得上慧慧?”


    這片沉鬱氣氛最終被楊慧慧那曲折又動人的愛情故事所衝淡,聽著她眉飛色舞地講述娛樂圈的趣聞,阮樹德第一次覺得屈就自家的寶貝女兒給別人當小助理也是有好處的。


    蕭勤是在第二天找上門的,大概猜到阮惜棠沒睡好,他午飯後才讓她出門的。


    阮惜棠沒有拒絕與他見麵,經過一夜的休整,他已經可以冷靜地麵對這個男人。


    是時候做個了斷。阮惜棠無數次幻想這一天的場景,然而真的要到來,她又覺得沒什麽特別,並沒有預想的歡喜或傷悲。


    蕭勤打量了她一番,她化了個淡妝,看起來尚算有精神,唯獨那雙秋水盈盈的眼眸,此時似乎少了幾分神采。


    兩人隻有眼神交流,在沉默中,蕭勤發動了車子。


    盡管不知去向,阮惜棠也沒有發問,直至看到一片熟悉的景致,她才知道蕭勤的目的地是她家的茶園。


    這是阮家開墾的第一個茶園,也是她爺爺生在最看重的一個茶園,名為阮茗園。


    阮茗園是平地茶園,占地甚廣,風光極佳,卻因所產的茶葉質量不佳,遠沒有高山茶那麽香氣馥鬱,滋味濃厚,早已不是主要的產茶基地。


    雖然不是種植茶業的好地方,但這片土地卻是逐利商人眼中的肥肉,有人想把它打造成度假村,有人打算在這裏建造遠離塵囂的高級別墅群,還有人計劃搞什麽說不出名堂的大工程。阮老爺子對此有著極為深厚的感情,不管別人說什麽,他就是守住阮茗園,對於他來說,這裏就是他那茶業王國的根基,是成就他輝煌人生的風水寶地。


    阮惜棠自幼就跟著爺爺在這裏識茶和賞茶,他離世後,她也經常獨自過來,一待就是大半天。其實她同樣希望能夠守住家業,守住茶園,不過人生終究有很多無可奈何,既是留不住的東西,隻能放手。


    這不是蕭勤第一次來阮茗園。他走在前頭,看門的大叔看到他,立即就熱情地跟他打招呼,發現阮惜棠也在,他就更高興,嚷嚷著要領他們去看那片新栽的茶。


    蕭勤拒絕了大叔的好意,並沒有與他同行。


    置身與層層蒼翠低矮的茶樹間,兩人並肩眺望著遠方,耳邊隻回響絲絲風聲。


    最終是蕭勤先開了口:“這裏是你家惹來橫禍的根源。在寸土寸金的北宣,能獨占這麽好的地方,怎麽可能不招人眼紅。”


    阮惜棠無力地扯了扯唇角,那笑容意味萬千:“也包括你。”


    蕭勤望向她,很認真地說:“不包括我。”


    阮惜棠半信半疑:“我們家的茶園已經規劃在你的開發案裏頭了,你還敢說不包括你?”


    “你說得對,這一塊確實曾經被規劃在開方案裏頭。”頓了半秒,蕭勤又說,“可是你沒有弄清楚一件事,這個開方案根本不是我做的。”


    “什麽?”阮惜棠不太懂。


    蕭勤告訴她:“那個開發案是你們家某位世交為我構建的美好藍圖。為了說服我加盟,他提出了很多誘人的條件,還承諾會把這裏交給我全權開發,而其他人那點分紅就夠了。”


    “這樣你也不答應?”阮惜棠半信半疑。


    麵對她的質疑,蕭勤的臉瞬間沉下來,不過他最終還是按捺住不悅,耐心地向他解釋:“我還沒有卑劣到要用這種肮髒手段奪人所愛,加上我們兩家的關係,就算不出手相助,但也絕不會落井下石。即使沒讓我結盟,但他們還是對阮氏下了毒手。你父親費盡辦法打這場硬仗,但憑他一己之力根本沒辦法力挽狂瀾,最終不僅救不了公司,還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阮惜棠凝神靜聽,他則繼續說:“不瞞你說,我當時確實沒有插手這件事的打算,跟我們交好的家族那麽多,我們總不能哪方有難就有所行動吧。商場如戰場,每時每刻都會麵對激烈的競爭和殘酷的廝殺,大家都是憑本事生存下來的,優勝劣汰,沒什麽好掙紮的……”


    瞧她臉色不好,蕭勤倒沒說下去。


    “你說得對。”阮惜棠苦笑了一下,“這是我們家的事,當初我求你幫忙,其實是我不該。”


    蕭勤微微抿著唇,沉默過後還是說:“阮叔找過我,他說要把公司和茶園都賣給我……”


    阮惜棠突然不想聽更多,她打斷了蕭勤的話:“爸爸肯定不會讓你吃虧的,你就要了吧。”


    蕭勤強調:“我沒興趣。”


    她低著頭:“我們沒有別的東西可以還給你了。”


    蕭勤卻說:“我覺得之前那樣就很好。”


    讀懂話中的意思,阮惜棠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回憶起張可琪的惡言惡語,再想到父親那滿目心疼,她憤憤不平地說:“你想都別想!”


    得到這個回應,蕭勤愣了一下,隨後似是記起什麽,他便解釋:“那天在我辦公室的是我表弟的女朋友,他倆吵架了,那丫頭躲著他,所以跑到我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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