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回北京故宮了耶。不造那裏還是不是老樣子……”


    佟彤差點笑出聲,好心告誡:“木蘭姐,您回頭上街千萬別說話,給首都人民群眾留點想象空間。”


    然後再給他潑冷水:“你沒身份證,也沒銀行賬戶,人家工資都不知給你打哪個卡裏去。”


    雪晴想了想,懷裏摸出一本證件,問:“這個行嗎?”


    佟彤接過來一看,哦豁,台胞證。


    她驚訝:“你怎麽弄到的?”


    “幻化的,”雪晴笑眯眯,“用了趙孟頫的跋。”


    佟彤樂得喘不上氣,趕緊給還回去:“算了算了,你這沒法考公務員。”


    她哪擔得起這責任啊!


    雪晴失望了一陣。不過出胡同口他就高興了,驚喜發現:“誒,這裏也有奶茶耶!來一個黑糖波霸鮮奶加芋圓,半糖少冰謝謝噢!”


    說著十分壕氣地掏出一遝嶄新的人民幣。


    奶茶小妹看看傾國傾城的女裝大佬,又看看他手裏的鈔票,不知道該先花癡哪一個。


    佟彤趕緊攔住了:“別別,我請。”


    他要是掏新台幣也就算了,姑且認為是他在台北街頭撿的;這一張張粉嫩的毛爺爺要是真幣,佟彤情願直播喝豆汁。


    雪晴看著冤大頭掃碼支付,又發現新大陸,壓低聲音悄悄問:“蛤?你的行動電話還能當信用卡使喔?”


    奶茶小妹忍不住笑了。


    恢複原狀的雪晴身邊似乎有一圈令人愉快的光環,任何人跟他離得近一些,就會感到無來由的身心愉悅。


    也難怪。他出生於一個快雪時晴的早上,原本是讓人眼前一亮的天氣。


    排隊等奶茶的還有幾個漢服黨,看著雪晴竊竊私語:“台灣那邊的漢服運動這麽先進了?這一身魏晉複原得可以啊!喔喔喔,還有那個帥哥,這宋製得一萬往上了吧?是明星嗎?”


    人家倆俊男美女(?)招搖過市,佟彤穿一身運動衫,覺得自己又成了小助理,氣不打一處來。


    她輕聲問:“你倆能穿正常點嗎?”


    反正是幻化啊,隨便幻。


    雪晴端著奶茶,眨眨無辜的眼,“人家不造北京的流行趨勢啦。這不正在觀察嘛。”


    希孟則表示委屈:“我以為你喜歡這一身呢。”


    佟彤老臉一紅,甜甜地回:“您穿啥都好看。”


    希孟:“真的?”


    佟彤本來是客套一下,沒想到他還當真了,還追問!


    隻好真誠地點點頭,“真的真的。”


    還眨巴兩下眼。


    然後趁他心情好,給他百度了一張當紅小鮮肉的言情劇照,“明兒這麽搭就挺好。”


    他看了一眼就把眼睛捂上了。


    “泯然眾人。”他評價,“一點也不顯我氣質。”


    佟彤扶額。您還嫌自己氣質不夠啊?


    “我爸書房裏左數第三個書架倒數第二層有幾本時尚雜誌,您好好研究著,肯定有適合您氣質的。”


    希孟不領情:“我就一定要拾人牙慧啊?”


    幻化可能挺費工夫的,他倆誰也沒有回去換裝的意思。佟彤於是自己跑回家,飛速換了一套唐製襦裙出來。


    是她找一個熟識的裁縫,按照嬌嬌的衣著複製的。胸前係帶長短合適,絕無下墜之虞。


    終於不像小助理了。


    回到原處,剛才那幾個漢服黨買好奶茶,見了佟彤三人,眼珠子徹底轉不動了。


    幾人商量一陣,最後一個穿明製的男生走上前來。


    “請問……可以認識一下嗎?”


    他戴一副黑框眼鏡,說話溫文爾雅,普通話咬字特別清晰,大概以為這仨人都是對岸的。


    希孟和雪晴屬於過把癮就跑,一看真引來了陌生人,不聲不響雙雙往後退一步。


    佟彤被迫“挺身而出”,隻好微笑:“你們是……?”


    她生怕後頭兩位祖宗掉馬,神色不由得有點警惕。


    男生以為她是在戒備自己,連忙自我介紹:“我們是清華美院的學生,也是漢服愛好者。今天重陽節活動,隻是想……”


    佟彤一聽“清華美院”,樂了。


    “喲,學弟呀?”


    與此同時,對麵好幾個人同時認出了她:“那不是故宮的滅火器少女嗎!”


    *


    一邊是學姐,一邊是粉絲。雙方沾親帶故,愉快地合了一張影。


    雪晴看啥都新鮮,高高興興地被人推上了c位;希孟嘟囔一句“幼稚”,想離開鏡頭,讓佟彤拉住了。


    “爺,那是我學弟學妹哎!給點麵子。我讓他們別開閃光燈。”


    希孟:“我幹嘛給他們麵子……”


    哢嚓!合影完畢。照片邊緣留下了一個沒看鏡頭、滿臉不情願、甚至帶著三分撒嬌氣的小帥哥。


    眼鏡學弟名叫葉雨石。他跟佟彤交換了微信,把照片發給她。


    “一塊吃燒烤嗎?”葉雨石邀請。


    佟彤:“走著!”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件文物猜猜是神馬,有線索了喲


    注:趙孟頫(讀fu三聲)


    第23章 無人駕駛


    烤串吃著, 啤酒喝著,暖氣烘著, 生活在此一刻無比愜意。


    佟彤跟幾個學弟學妹懷念了一下大學生活。


    雪晴在旁邊欲言又止,灌了幾罐燕京之後, 終於忍不住大著舌頭說:“清華當年跟著我一道搬家的, 怎麽北京還有一個啊?”


    葉雨時等人: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jpg


    佟彤忙圓場:“他剛看了本民國小說, 有點入戲。”


    其實兩個清華的淵源眾所周知。隻不過雪晴被關在恒溫櫃裏久了,信息有點閉塞。


    雪晴不亂說話了,轉而跟學弟們聊天吹水。


    “微信號呀……我沒有呢。臉書……也沒有喔, 不好意思哈。”


    女裝大佬太高冷, 啥聯係方式都要不到。幾個大學生都要麵子, 也就不多問了。


    大家轉而抱怨起畢業設計來。


    美院難考,畢設更難。你十八般武藝都用上, 在評委老師眼中可能也就是一坨shi。


    葉雨時盯著手機裏的草稿照片:“總感覺就差那麽一點兒。教授每次都一句話,讓我去感悟、感悟……感悟個頭啊!我最近看到這稿子就犯惡心。”


    希孟聽了幾句, 忽然湊近佟彤耳邊,輕聲問:“素描、油畫、版畫……這些都算美術?”


    佟彤知道他失落, 盡可能委婉地說:“中國人有中國人的畫法,西洋人有西洋人的畫法。也沒有難易之分。”


    果然見他眉目黯然了,抿了一口啤酒。


    他雖是一幅畫,到底是王希孟的靈魂寄托。他不敢自詡青綠山水第一人, 但對自己的技法還是很自信的。


    如今卻忽然聽說,他所知曉的一切,放在大學院係裏也不過屬於“國畫”一個分支。


    而且屬於很難就業的那種。


    他不說話, 靜靜聽著學生們討論,默默記著專業名詞。


    葉雨時見他不說話,以為是他過分內向。畢竟剛才照相都不好意思露臉。


    “同學,你也是美術生嗎?”


    佟彤嗆了一口孜然,趕緊捂嘴。


    希孟年輕,一張臉頂多二十歲。聽得又認真。


    葉雨時心想,難道是要考美院的高中生?不對,沒那麽小;但也許是複讀的呢?要知道,考他們學校的學生,複讀三五七年的有的是。


    旁邊幾個美院學生也笑了:“你有什麽問題,今兒大家給你傳授經驗。”


    確實,別看這幾個貌似學渣,可考取美院的時候都是妥妥的學霸,萬裏挑一的別人家孩子。


    佟彤使勁朝人家使眼色。你們眼前這是尊大神,隻有你們向他請教的份,別弄反了……


    把他惹毛了,再像虐那個刺青師一樣打她學弟學妹的臉,多過意不去啊。


    希孟這次卻沒亮出大佬的架子,反而謙虛地推辭了一下:“多謝指點。我已有師承了。”


    葉雨時笑道:“哦?你被哪個美院錄取了?”


    但凡學生都有點母校情結。這話問得不免有點酸。


    希孟:“翰林圖畫院……”


    佟彤一串烤雞心把他嘴堵上。


    同時用口型使勁暗示:憋問了,比咱們學校牛b多了。


    那是當代國家一把手,同時也是當世頭號藝術家親自規劃、開辦、執教的學校哎!


    葉雨時幾個人都沒明白。好在年輕人話題多,馬上又有別的可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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