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的所有房屋都被搜查,很多村民高舉著雙手,幾個混在人群裏的民兵不費多大力氣就被抓了出來,一個個解放軍扛著槍站在土坡上,警惕的注視著四周,正好到下午3點,不到2個鍾頭,方村已經完全被占領了。


    栗明躲在稻田裏,隻希望這一切都是噩夢,一直到夜晚,她再也熬不住,悄悄地回到村裏。


    解放軍已經撤退了,村裏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多處的瓦舍已經被破壞,有的還在燃燒,村裏唯一的土路變得更加凸凸凹凹,到處都是一個個彈坑和被坦克履帶壓過的痕跡。


    她的家已經變成了一堆斷簷殘瓦,她沒有看到阮琴和武少旋,她趕緊跑到地窖,防空洞早被炸得完全變了摸樣


    琴琴!


    少旋!


    她失聲叫道


    一切都沒有了!


    她哭嚎著用手扒著亂石,洞裏完全被炸爛了,依稀見到裏麵好象有個人,她奮力地挖著,手都磨破了血。


    一樣的夜晚,繁星湮沒在硝煙中,隻是情況卻完全不同了。


    她又跑到學校,簡陋的校舍此時到沒有什麽破壞,隻不過,再沒有郎郎的讀書聲。就是死一樣的寂靜。她不知道自己的學生們是否能逃離厄運。


    對她來說,生命似乎也無存在的理由了,女兒死了,就等於一切完了,她望著空蕩蕩的村子。忽然想起了阿強,清晰的好象就是剛才還見過一般。他在微笑,當他把那張憨厚的臉轉過來的時候,似乎在說戰爭裏沒有愛情。


    她幾乎能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


    她本想去將表哥和侄兒的屍體找回來,然後掩埋,但一想到四處都是解放軍自己又再無任何幫手,她腦袋一片茫然…….


    她要去找中國的軍隊!她跌跌撞撞地跑著,頭髮散亂,象個瘋子一樣,路山滿是履帶的深深的印轍和彈坑,似乎訴說著戰爭的恐怖。她那顆絕望的心難道不也是傷痕累累嗎?


    “你們要還我的女兒、我的學生、我的一切!”


    她跑的很快,穿過叢林、小溪、峭壁、平日靦腆、溫順的她變得象豹子一樣敏捷,


    她很快就遭遇中國人了


    當一輛坦克出現在栗明麵前的時候,她根本沒有躲閃,隻看見這個裝甲怪物發著隆隆的轟鳴聲朝自己緩緩駛來,炮塔近到甚至快抵在她身上,粘滿泥土和雜草的履帶壓著地麵嘎吱響,濺起許多淤泥。栗明根本來不及喊臥倒,這輛坦克已經開炮了,“轟”地一聲,硝煙瀰漫,泥石紛飛,栗明隻覺得天旋地轉,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應該說,栗明的故事到這裏就應該結束了,


    沒有人再知道她的情況。


    她失蹤了,也許被俘了,或者死了,但是被打死的可能性並不大,因為方園幾裏沒有人不認識栗明,如果真的死了會有屍首和其他線索,因為方村陷落後,被坦克炮彈炸爛的屍體最後都辨認出身份。


    最大可能性就是她被俘虜了,可是她有被俘虜的價值嗎?她隻是一個普通的教師。


    下部 第一章


    更新時間:2010-7-10 10:10:04 本章字數:9566


    第一章


    音樂會開始了,一道從幕頂射來的金黃色眩光將陰暗的舞台照亮了一個圓圈,圓圈不斷擴大,將她的臉從黑暗中慢慢影顯出來,接下來,是套著花邊袖子的瘦俏肩膀,雪白的胳膊,黑色褶邊落地長裙,燈光又射到她的琴上,一把紅赫色的義大利小提琴,琴身的弧度就象女人的完美的身體曲線,一根根緊繃的銀灰色琴弦在舞台上閃閃發光。


    阮琴在中國的演出一共是兩場,再看她的第二次演出,我已經能深入她的音樂了。悠揚的琴聲讓我無比陶醉…真想不到自己能認識一個這樣如此完美的女孩,


    她送了我一張簽名的cd唱片,我已經把它用漂亮的盒子精心收藏了,此外,上次音樂會結束後,我請她抽時間給唐小芳聽了堂課,她也指出小芳樂感略有不足,隻要努力後天依然能學好琴,她布置了幾首練習曲和音階,讓小芳找現在的老師多輔導多練習(我很知趣,小芳的基礎太差,而阮琴的演出太忙,她不可能專門教唐小芳)


    第二天葉王渠讓我同他們一起參觀孤兒院,下午還要去青少年活動中心,那兒有一群練小提琴的孩子等待她去指導。)第三天她一大早就要去香港舉辦一場音樂會……日程非常緊,不還有一點必須值得一提的是,她在孤兒院手拉著幾個智障兒童,竟然流下眼淚…….


    沉悶的炮聲每響一下,整個大地似乎都在抖動;不時冒出黑煙和火光,讓原本湛藍的天空,褪了色一樣;隱沒在林子裏的一棟棟農舍,門窗緊閉,透過歪歪斜斜的柵欄,能發現半人高的沙袋和偽裝用的稻草。坑凹不平的泥巴路,不知何時多了一堆堆子彈殼、鋼盔;被遺棄的**。偶爾,不知兇險的麻雀,降落在上麵,還有蒼蠅似乎已經知道這裏將會變成它們的天堂,愉快地在飛舞,


    阮琴伸著小手,想從地上拾起一塊漂亮的石頭,武少旋一把抓住她,“快走”


    阮琴一愣,想哭,但是又不敢哭,“媽媽說過的”——不能動不動就哭。人要學會堅強。


    “別怕,就到了,媽媽過會就回來,我們快點走吧。”


    阮琴記得媽媽說過,讓她回去追迷藏的,想著很高興,加快腳步,旁邊的少旋滿頭大汗,她感到從學校到家的那段一百米不到的距離,好象走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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