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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亮，鬼子們走了。街麵上冷冷清清，沒有一個人走動。在村外躲了一夜的木英抱著孩子，陪著於友德夫婦和金蛾返回村莊後，聽到從不同的方向傳來呼天搶地的哭聲，木英的心開始滴血，暗暗恨怪自己給村民惹來大禍……慧慈師太進村後就與他們分開了，她要給苦主們去做法事，幫死者超度亡魂。
來到自家門前，木英將孩子交給公公婆婆，她要送金娥回家。走進張家門外，聽到屋裏傳來張順媽撕心裂肺般的嚎啕：“我的兒啊，你咋就這麽死了啊， 你這沒良心的啊，你咋就捨得拋下你這苦命的媽啊……”
聽到張順他媽的哭聲，早就預感到不妙的金蛾雙腿一軟，跌跌撞撞，連滾帶爬撲到家裏，一眼就看到了被鬼子一槍穿心躺在停屍床上的張順：“順子啊”??麵付金蛾方寸大亂，急痛攻心，眼前一黑，身子一挺，背過氣去!
“金蛾，金蛾，你醒醒啊，”木英手忙腳亂想扶起付金蛾，不想張順的媽看到她們，卻陡然止住哭聲， 之後突然抄起一把笤帚，如狀瘋魔般沒頭沒臉打向木英，邊打邊罵：“晦氣，晦氣……打你這個掃把星，滾，滾……”
木英尷尬地向後退讓，一步步被逼出了張家。望著“哐當”一聲關上的院門，木英無奈地搖了搖頭，又轉向另外幾處死了人的人家，結果不是被轟出來，就被人家擋在門外。
木英無奈，心事重重回到家裏，對於友德說道：“爸，媽，咱村一下死了五六個人，張順和二愣也被鬼子殺了!”
“報應!咱家遭殃的時候，他們沒有一個上前的，該，這就是報應!”
“老娘們家家的，你胡唚個啥?啥叫報應?鄉裏鄉親的，虧你也開得了這個口!”於友德瞪了老伴一眼，搶白道。
“咋不是報應?平時咱家少照應哪家了，可咱家一出事，他們都躲起來看笑話，難道不該遭報應?金娥咋就沒出事?那是她心好，老天爺保佑她!平時咱家對張順多好，於五把他當成親兄弟，關鍵時刻，他幹啥去了?要是他念一點兄弟之情，替五兒去‘開門’，能被鬼子打死嗎?”說到這裏，於五的媽由張順想到於五，想到二人平時親如兄弟的樣子，心頭大慟，於是又哭道，“順子啊，不是大媽記恨你啊，是大媽心疼啊，一念之差你就送了命啊，早知這樣，大媽說啥也要拉著你去給你哥上墳去呀……”
“別哭了。想想咋樣幫幫順子他們家吧。”於友德勸老伴兒。
“爸，張順還沒有換上裝老衣服，也沒有棺槨，您去張羅張羅吧，我不能出麵了。”
於友德先是去了張順家，之後又去另外幾戶死了人的人家轉了轉，一路上連個人影都見不到，心裏鬱悶，回家後對木英說道：“唉，清水灣咋變成這樣了?人們都被嚇怕了，家裏死了事，連親兄弟都不照麵，這喪事可咋辦呀?”
“爹，遇到這種事，不能隻靠一家兩家。在關外，遇到過這種事，一般都是村長挑頭，大家一起幫忙，一起發喪。”
“孩子，辦事得花錢啊!這筆開支可不少，誰能出得起這筆錢啊?”
“爹，隻要您肯挑頭，錢由我出。我還有一積蓄，您都拿上。”
“英子，不是媽說你，村裏人那樣對你，你又何必呢。再說，於五沒了，今後這個家花銷可不小哪!”於五媽嘟囔。
“孩子有孩子的想法，就按她說辦吧，她還要在清水灣過一輩子呢。”
於友德轉身出去喊人去了。時間不長，家裏熱鬧起來，村裏幾個有頭臉的人物全部坐到於家炕頭上，商議喪葬後事。村裏輩分最高的於二爺率先說道：“於家大侄子，咱可先說好嘍，大夥可以出人，但這個錢由誰出呢!”
話音未落，木英掀門簾進來，將手中一大一小兩個布袋放在炕桌上：“錢我這裏有點，大家拿去用吧，”說著打開一個袋子，手一抖，叮叮噹噹百十塊銀圓落在桌上，隨後又打開另一個袋子，手腕一抖，幾根黃橙橙的東西砸在炕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金子!是金條!媽呀!”在場幾個人立刻圍了上來，眼睛都綠了。二爺分開眾人，趕緊將金條收攏，遞給木英，“孫子媳婦，這些金條你收起來，節減一點，這些銀元就夠用了。”
“二爺，你就代大夥收下吧，大家的事要緊，辦事不能太寒酸了，至於花剩下的，就給苦主家分分吧，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於友德見木英把金條都拿了出來，還要分給大家，臉一下耷拉下來，婆婆也生氣地摔門出去了……
清水灣又活了起來。街上東一群，西一夥，男人們悶悶的，低垂著頭，無精打采;女人們的嘴卻閑不住，悄聲議論著那六個被鬼子糟踏的女人們。
“要我說啊，活該!誰叫她們平時打扮的油光水滑，一個個像個小妖精似的，也就難怪被鬼子選中了……”三嬸子大媳婦的話，讓大家覺得似乎有點道理，都多多多少少想起了這幾個女人的“不是”之處，你一言，我一語，議論不休。於是旁邊聽著的男人們，心裏透亮了，自責之心漸漸淡下來，想著，“對呀，沒有她們，清水灣會有這樣的恥辱嘛，她們這是罪有應得……”
天大亮，鬼子們走了。街麵上冷冷清清，沒有一個人走動。在村外躲了一夜的木英抱著孩子，陪著於友德夫婦和金蛾返回村莊後，聽到從不同的方向傳來呼天搶地的哭聲，木英的心開始滴血，暗暗恨怪自己給村民惹來大禍……慧慈師太進村後就與他們分開了，她要給苦主們去做法事，幫死者超度亡魂。
來到自家門前，木英將孩子交給公公婆婆，她要送金娥回家。走進張家門外，聽到屋裏傳來張順媽撕心裂肺般的嚎啕：“我的兒啊，你咋就這麽死了啊， 你這沒良心的啊，你咋就捨得拋下你這苦命的媽啊……”
聽到張順他媽的哭聲，早就預感到不妙的金蛾雙腿一軟，跌跌撞撞，連滾帶爬撲到家裏，一眼就看到了被鬼子一槍穿心躺在停屍床上的張順：“順子啊”??麵付金蛾方寸大亂，急痛攻心，眼前一黑，身子一挺，背過氣去!
“金蛾，金蛾，你醒醒啊，”木英手忙腳亂想扶起付金蛾，不想張順的媽看到她們，卻陡然止住哭聲， 之後突然抄起一把笤帚，如狀瘋魔般沒頭沒臉打向木英，邊打邊罵：“晦氣，晦氣……打你這個掃把星，滾，滾……”
木英尷尬地向後退讓，一步步被逼出了張家。望著“哐當”一聲關上的院門，木英無奈地搖了搖頭，又轉向另外幾處死了人的人家，結果不是被轟出來，就被人家擋在門外。
木英無奈，心事重重回到家裏，對於友德說道：“爸，媽，咱村一下死了五六個人，張順和二愣也被鬼子殺了!”
“報應!咱家遭殃的時候，他們沒有一個上前的，該，這就是報應!”
“老娘們家家的，你胡唚個啥?啥叫報應?鄉裏鄉親的，虧你也開得了這個口!”於友德瞪了老伴一眼，搶白道。
“咋不是報應?平時咱家少照應哪家了，可咱家一出事，他們都躲起來看笑話，難道不該遭報應?金娥咋就沒出事?那是她心好，老天爺保佑她!平時咱家對張順多好，於五把他當成親兄弟，關鍵時刻，他幹啥去了?要是他念一點兄弟之情，替五兒去‘開門’，能被鬼子打死嗎?”說到這裏，於五的媽由張順想到於五，想到二人平時親如兄弟的樣子，心頭大慟，於是又哭道，“順子啊，不是大媽記恨你啊，是大媽心疼啊，一念之差你就送了命啊，早知這樣，大媽說啥也要拉著你去給你哥上墳去呀……”
“別哭了。想想咋樣幫幫順子他們家吧。”於友德勸老伴兒。
“爸，張順還沒有換上裝老衣服，也沒有棺槨，您去張羅張羅吧，我不能出麵了。”
於友德先是去了張順家，之後又去另外幾戶死了人的人家轉了轉，一路上連個人影都見不到，心裏鬱悶，回家後對木英說道：“唉，清水灣咋變成這樣了?人們都被嚇怕了，家裏死了事，連親兄弟都不照麵，這喪事可咋辦呀?”
“爹，遇到這種事，不能隻靠一家兩家。在關外，遇到過這種事，一般都是村長挑頭，大家一起幫忙，一起發喪。”
“孩子，辦事得花錢啊!這筆開支可不少，誰能出得起這筆錢啊?”
“爹，隻要您肯挑頭，錢由我出。我還有一積蓄，您都拿上。”
“英子，不是媽說你，村裏人那樣對你，你又何必呢。再說，於五沒了，今後這個家花銷可不小哪!”於五媽嘟囔。
“孩子有孩子的想法，就按她說辦吧，她還要在清水灣過一輩子呢。”
於友德轉身出去喊人去了。時間不長，家裏熱鬧起來，村裏幾個有頭臉的人物全部坐到於家炕頭上，商議喪葬後事。村裏輩分最高的於二爺率先說道：“於家大侄子，咱可先說好嘍，大夥可以出人，但這個錢由誰出呢!”
話音未落，木英掀門簾進來，將手中一大一小兩個布袋放在炕桌上：“錢我這裏有點，大家拿去用吧，”說著打開一個袋子，手一抖，叮叮噹噹百十塊銀圓落在桌上，隨後又打開另一個袋子，手腕一抖，幾根黃橙橙的東西砸在炕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金子!是金條!媽呀!”在場幾個人立刻圍了上來，眼睛都綠了。二爺分開眾人，趕緊將金條收攏，遞給木英，“孫子媳婦，這些金條你收起來，節減一點，這些銀元就夠用了。”
“二爺，你就代大夥收下吧，大家的事要緊，辦事不能太寒酸了，至於花剩下的，就給苦主家分分吧，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於友德見木英把金條都拿了出來，還要分給大家，臉一下耷拉下來，婆婆也生氣地摔門出去了……
清水灣又活了起來。街上東一群，西一夥，男人們悶悶的，低垂著頭，無精打采;女人們的嘴卻閑不住，悄聲議論著那六個被鬼子糟踏的女人們。
“要我說啊，活該!誰叫她們平時打扮的油光水滑，一個個像個小妖精似的，也就難怪被鬼子選中了……”三嬸子大媳婦的話，讓大家覺得似乎有點道理，都多多多少少想起了這幾個女人的“不是”之處，你一言，我一語，議論不休。於是旁邊聽著的男人們，心裏透亮了，自責之心漸漸淡下來，想著，“對呀，沒有她們，清水灣會有這樣的恥辱嘛，她們這是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