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川冷笑:“怎麽可能,我又沒瞎。”


    徐鑫定定的看著嶽川,語重心長道:“川哥,你剛才立fg了啊!fg這種東西不能隨便亂立的,小心被打臉。”


    嶽川:“……滾!”


    -


    嶽川在醫院裏多住了小半個月才出院。出院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回家,而是直接讓季淺推著他去了交警隊。


    負責接待嶽川和季淺的是個女交警。


    大概是看兩人年紀還小,而且嶽川還坐著輪椅的緣故,對兩人態度挺熱情。


    不僅主動給兩人倒了水,而且很快就翻出了嶽川想要的事故責任認定書。


    嶽川坐在輪椅上,仔仔細細的看完了那份事故責任認定書。


    上麵顯示,車禍原因是嶽川家人當時乘坐的車輛左前輪突然爆炸造成失控,撞破了路中央的隔離帶駛向了對向車道,隨後又與一輛滿載貨物的貨車激烈碰撞導致了側翻。


    最終這起事故認定了嶽家全責。


    貨車司機福大命大隻是輕傷,對方在了解到嶽川父母均在車禍中意外喪生,唯一的幸存者——也就是嶽川本人,還在醫院昏迷不醒之後,已經大度的表示可以既往不咎。


    至少從這份報告上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異常。


    所有的數據都顯示著,這就是一起單純的交通意外事故。


    嶽川無意識地用指腹摩挲著手上的事故責任認定書,臉上帶著大病初愈的蒼白和虛弱,以及符合他這個年紀的茫然。


    負責處理這起交通事故的女交警同情地看著麵前這個黑發黑眸的少年,耐心給他反應和接受的時間。


    說實話,這個少年的表現已經很出乎她的預料了。


    要知道即便是成年人,驟然經曆這樣大的家庭變故,都未必能第一時間接受得了,更何況對方還隻是個不到15歲的孩子。


    “我知道你一時之間肯定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還是應該盡量向前看,你說呢?”女交警在心裏組織著措辭,慢慢說道。


    嶽川沉默的聽著。


    最後在女交警的要求和注視下,在事故責任認定書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從交警大隊出來之後,嶽川就一直沒開過口。


    季淺一開始還站著等他說接下來的目的地,後來索性坐在了交警大隊門口的台階上,眯縫著眼睛曬起了太陽。


    來來往往的路人都好奇的把目光投向兩人,一方麵是因為俊男靚女的組合本身就足夠吸引眼球,另外一方麵則是因為嶽川身下坐著的輪椅。


    ——這麽好看的一個少年,卻偏偏坐著輪椅,真是可憐哦~


    那群人估計都是這麽想的。


    嶽川沒在意這些打量的視線。


    隻顧低頭轉著手裏的手機想著接下來要處理的事情。


    首先要去殯儀館接爸媽回家,然後要找墓地,以及準備葬禮的事情,是該大操大辦還是一切從簡,都要好好斟酌考慮。接下來還得處理父親公司的事情,以及學校那邊的事情……


    千頭萬緒,光是想想就讓他不由自主的心煩意亂。


    人在這種脆弱的時刻,會格外的想依賴一下什麽人。


    但嶽川還沒出生的時候家裏的幾個老人就都已經不在了,至於其他的親戚,也基本上都不在南城,平日也幾乎都沒怎麽聯係,至少嶽川是沒怎麽跟那些所謂的親戚聯係過的。


    以至於他爸媽出事到現在,竟然沒有任何一個親戚打電話過來關心一句,嶽川也沒想過要打電話去通知他們任何一個人。


    親情關係可以說是很淡薄了。


    想到這一點,嶽川忍不住把視線投向了身後親情關係比他更淡薄的季淺。


    之前嶽川還沒留意,現在在太陽光底下看季淺,才發現這姑娘是真的白,白得都能反光。


    察覺到嶽川的視線,季淺歪歪頭,衝他笑了笑:“走嗎?”


    嶽川愣了下,一時都沒反應過來:“……走去哪?”


    “不是要去殯儀館接你爸媽嗎?”


    嶽川愣了一下。


    季淺能猜到他接下來要去殯儀館不稀奇,畢竟有正常邏輯推理能力的人,稍微推想一下都能猜到他肯定是要往殯儀館跑一趟的。


    真正讓嶽川感到驚奇的是季淺的用詞。


    他在心裏說待會要去殯儀館接爸媽回家,季淺說出了一句幾乎跟他心裏想的那句話一模一樣的話。


    是巧合嗎?


    還是說,這姑娘其實會讀心術,能看清他心裏想什麽?


    這個念頭剛在嶽川腦海裏浮現,嶽川就聽到季淺小小聲的驚呼道:“呀,那是什麽?”


    嶽川順著季淺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前麵過來了一個人,對方手裏舉著一大串糖葫蘆。


    “想吃?”


    季淺點點頭:“想。”


    嶽川:“憋著吧!”


    季淺瞪著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嶽川在心裏歎口氣,衝那個賣糖葫蘆的老頭兒招了招手。


    他覺得自己真是太高看季淺了。就這麽個跟著他混吃混喝啥也不會幹的玩意兒,讀心?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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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關於爸媽的葬禮,嶽川最終還是選擇了一切從簡。


    不過墓地、墓碑這些,嶽川選的都是最貴最好的。


    葬禮那天,墓園來了不少人。


    除了有嶽川主動邀請的徐鑫父子之外,還有不少公司的股東,嶽川父母生前的好友和生意場上的夥伴。


    有些嶽川能叫得上名字,還有一些,是認識嶽川,但嶽川不認識他們,隻能根據年紀叫一聲叔叔伯伯。


    嶽川父母在世的時候,把嶽川保護得挺好。


    一方麵是因為嶽川年紀確實小,才15歲;另外一方麵也是因為嶽川父母都還年輕,兩人平日裏又沒病沒痛的,所以生意場上的那些事情都還沒來得及讓嶽川接觸。


    說實話,嶽川也是在安排葬禮的這幾天,才稍微留心打探了一下他爸他媽的公司具體都是做什麽的。


    他媽那邊倒還好,就是玩票性質的投資了幾家餐飲店美容院什麽的,雖然也盈利,但基本上還是以打發時間為主。嶽川沒打算接手,就準備等葬禮結束之後直接把那些店麵都給盤出去。


    倒是他爸的公司比較麻煩。


    因為跟他媽媽那邊小打小鬧不同,他爸的公司還挺厲害的。那麽大一個集團,業務涉及範圍也廣。


    如今他爸一走,那就是塊唐僧肉。什麽妖魔鬼怪都想摻一腳。


    先不說商場上的那些競爭對手,就是今天自發來參加葬禮的這群人,說不定都有一多半,已經在暗中做起了手腳。當然了,不排除有些人是真的顧及著當初跟他爸爸的交情暫時還沒做手腳,但問題是,嶽川根本不知道這些人裏,到底哪些是虎視眈眈的等著分一杯羹的,哪些又是真心想幫他的。


    嶽川不是不想守住他爸打下來的江山,但他其實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守不住。


    至少光靠他自己,是根本守不住的。


    他的肩膀還太稚嫩了,擔不起那麽重的擔子。


    遠的不說,就說接下來要召開的股東大會,他就未必扛得住。因為那些股東能服他爸,卻不會服他。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那些股東都服他,他要接管那麽大一家公司,要怎麽做決策,怎麽決定公司的經營方向,怎麽做出成績來證明給身邊的那些人看……這些都是問題。


    最關鍵的是,他身邊根本沒有信得過的人。


    至少公司裏沒有。


    反正那些股東,他暫時一個都不敢信。


    嶽川的視線,從這群來參加葬禮的人麵上一一掃過,最終,落在了徐鑫右手邊。


    那裏,站著徐鑫的父親,徐靳。


    身後的季淺突然彎下腰,附耳道:“這人可以信。”


    嶽川被她嚇了一大跳:“你說什麽?”


    季淺:“你不是想要找他幫忙嗎?我說,這人可以信。”


    嶽川眯著眼睛看了季淺一眼,所以繼讀心術之後,這姑娘又暴露出了她神婆的本性?


    -


    雖然嶽川完全不相信季淺的話,但他還是決定賭一把。


    所以葬禮結束之後,嶽川主動邀請徐靳吃飯。特意訂了個套間。裏麵的包廂用來吃飯,外麵的會客室方便談事情。


    徐峰和季淺負責作陪。


    說是作陪,其實這兩個人就是來蹭吃蹭喝的。


    因為飯菜一上桌這兩個人就開始埋頭苦吃,全程連頭都沒抬。


    嶽川本來也不是來吃飯的,所以吃了沒幾口就放下了筷子,然後耐心等徐靳吃完,才邀請徐靳去了外麵的會客室,主動向徐靳道明了自己的來意。


    徐靳看著他:“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能替你推薦幾個靠得住的職業經理人,暫時替你穩住眼前這個局麵?”


    嶽川點點頭:“是。我現在的處境想必您應該比我更清楚,說是內憂外患也不為過。如今外麵各種風言風語,公司股票也下跌得很厲害,最關鍵的是,公司內部我沒有信得過的人……”


    徐靳看著他:“其實你可以選擇一條更簡單的路,比如,直接放棄股權。畢竟你爸爸留給你的資產幾輩子也吃不完,就算沒有公司股權,你也可以過得很好。”


    這倒是句大實話。


    嶽川笑了笑:“我也不是沒考慮過,但我怕什麽都不做就這麽直接放棄,以後下去沒臉見我爸,那畢竟是我爸辛苦幾十年打下的江山,也是他的命根子。”


    徐靳從兜裏摸出煙盒示意嶽川:“介意我抽根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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