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本次晚宴的焦點,冉文宇自然被祭司們圍在當中,而傑拉克和艾麗婭則成為了邊緣人物。冉文宇一邊應付著祭司們的吹捧,一邊朝他們使了個眼色,兩名調查員立刻心領神會,對托馬斯祭司表示自己想要四處走走,然後便在冉文宇的幫助下得到了自由活動的許可——畢竟,冉文宇可是貴客,哪怕托馬斯祭司並不願意,也不能拒絕冉文宇的請求。可以自由行動後,艾麗婭和傑拉克便分頭行動,不著痕跡的在屋子裏調查起來,而冉文宇這邊也開始了自己的套話。喝了口紅茶,冉文宇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笑著詢問托馬斯祭司:“今天在查閱人員檔案的時候,我看到你還有個小孫子,他不在家裏住嗎?”倘若是其他人問起,托馬斯祭司大約不會回答,但冉文宇的身份不同一般,托馬斯祭司苦笑一聲:“您是說路易斯嗎?他是在家住的,不過這孩子最近幾年進入了叛逆期,不好好學習,反而跟著一群半大孩子廝混,經常不著家,令人頭疼,我這個做祖父的就算想管,也有心無力。”提起自己的孫子,托馬斯祭司就像是最普通的老人,滿滿都是疼愛和無奈。冉文宇原本還想趁著今晚的機會見見這個孩子,跟他聊一聊,打探點關於他父母的消息,此時不由有點失望。關於路易斯的話題到此為止,冉文宇轉而將視線投向了掛在客廳最顯眼處的巨幅畫作。這幅畫是油畫,大概屬於抽象派,反正冉文宇這個藝術白癡是看不懂的。大片大片濃烈豔麗的色彩鋪設在畫布之上,表麵上雜亂無章,實則亂中有序,粗粗看時鮮豔明亮、熱烈活潑,但倘若長時間盯著觀察,卻令人越看越是心驚。誰都知道,在自然界中,顏色越是豔麗的動植物,就越有可能身負劇毒,這是一種張揚的、危險的警告。而這幅畫帶給觀者的,就是這樣一種感覺。在冉文宇的注視下,那畫作上的色彩仿佛流動了起來,匯聚成斑斕而詭秘的漩渦,好像下一秒就能夠將人吸入畫中,明明是那麽明亮美麗的色澤,卻讓人在冥冥中感受到了作畫之人潛藏在作品中的偏執與瘋狂。kp:【品味著這幅畫,你仿佛與那位早已逝去的作畫人進行了一場無聲的、心靈上的溝通,被她表達在畫筆之下的濃烈情緒感染。現在,請過一個成功減0,失敗減少1d3的san check。】kp的聲音,使得冉文宇終於將自己的精神從油畫上抽離。他這才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跳動的格外劇烈,後背也隱隱帶上了幾分汗濕,整個人都有些心有餘悸。kp:【理智檢定:冉文宇,80/27,成功。】冉文宇稍稍鬆了口氣,他不敢再仔細去看那幅畫,隻是將視線移向了畫作的右下角,發現那裏寫著一個龍飛鳳舞的“shirley”。字母的線條與畫麵完全融為一體,不仔細看的話很難發覺簽名的存在。再次看向托馬斯祭司,冉文宇抬手指了指這幅讓他san check了一把的油畫,含笑問道:“這幅畫是你的妻子畫的嗎?shirley,我記得你的妻子也是叫這個名字吧?”“對,這正是我妻子雪莉的畫作。”托馬斯微笑起來,同樣扭頭去看那副油畫,眼神裏飽含笑意,就連語氣都溫柔下來,顯然與亡妻之間的感情極好,“雪莉是一個極有才華的女人,她簡直就是我的繆斯。所有看到她作品的人,都會被她表達出的鮮明又強悍情緒所感染。哦,對了。”托馬斯祭司的嘴角高高揚起,話語裏是全然的炫耀和自豪,“薩博斯島神殿中的彩繪玻璃窗,您肯定是知道的,那也是我妻子的作品!當年,大祭司在教眾中征集彩繪玻璃的樣式,全世界不知多少位藝術家都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作品,隻有雪莉從中脫穎而出,得到了大祭司乃至於神明的認可!”托馬斯的情緒越說越是高昂,麵頰上泛起了激動紅暈,眼睛也不正常的明亮,一向儒雅溫和的神情中終於透出了狂信徒特有的瘋狂。而隨著他的敘述,另外四名祭司也同樣興奮起來,不斷附和著誇讚雪莉的才華,畢竟,能夠為所有信徒心目中的聖地設計彩繪玻璃窗,這不僅僅隻是雪莉一個人的榮耀,更是整個普格斯分教團最為引以為傲的成就。冉文宇被五名精神異常的祭司圍在當中,頓時有些汗毛直豎。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一聲重重的踹門聲突然響徹整個大廳,將所有人從不正常的狂熱中喚醒。頓時,客廳中的所有人都下意識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就連搜查中的傑拉克和艾麗婭也被嚇了一跳,紛紛跑回客廳,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麽。——而處於眾人注視下的,是一個挑染著銀色頭發,表情桀驁的少年。少年大概十六七歲,穿著印有骷髏頭的黑色t恤,下身則是一條破洞牛仔褲,他收回穿著馬丁靴、剛剛踹了門的右腳,將手裏拎著的書包狠狠扔到地上,盯著客廳內諸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群令人作嘔的蛆蟲。“艸,瘋子!”他毫不客氣的罵了一聲,隨即不管眾人的表情,一甩頭發,朝著二樓揚長而去,甚至在路過站在樓梯口的傑拉克時,還用肩膀重重的撞向了他,狠戾的模樣讓傑拉克下意識躲閃開來。少年的出現和離開,就仿佛是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令所有人都失去了交談的興致,客廳中彌漫著濃濃的尷尬味道。片刻的沉默過後,喬娜祭司率先站起身,對冉文宇和托馬斯祭司欠身行禮:“時間不早了,我想,我得先離開了,實在抱歉。”而有了喬娜祭司帶頭,其餘三名祭司也同樣起身告辭。很顯然,他們一點都不意外路易斯對待他們的態度,也沒有什麽憤怒不滿的情緒。不過,既然路易斯已經回來了,那麽這場聚會也不適合繼續下去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冉文宇也不能厚著臉皮留下,不得不站起身,傑拉克和艾麗婭也很知趣,迅速站到了冉文宇身後。托馬斯祭司苦笑連連,將賓客們送到門口,同時再三向冉文宇致歉,請他原諒孫子失禮的言行,而冉文宇自然也不會計較這個,溫和的寬慰他無需在意。從托馬斯祭司家離開,調查員們重新坐上了車,開向教團早已為冉文宇預訂好的高檔酒店——當然,為了能夠統一行動,也為了能夠時刻保護冉文宇的安全,艾麗婭和傑拉克也分別給自己開了個房間,位置就在冉文宇房間的左右兩側。接下來,三人便在冉文宇的房間集合,交流起今晚的收獲。艾麗婭主要調查一樓的房間,而傑拉克則去了二樓。艾麗婭這邊並沒有太大收獲,她在一樓轉了一圈,注意到每個房間中都掛著雪莉的畫作,並且將其一一拍攝下來。因為對這些畫作十分關注,艾麗婭特意仔細觀察過,也因此掉了不少san值,但卻並沒有看出什麽道道。除此以外,比較特殊的就是托馬斯祭司的書房了。書房裏擺放著各種稀奇古怪的神秘物品,書架上也塞滿了一看就不是正經讀物的書籍——不過這些不正常對於一名資深邪教徒而言,反而是再正常不過的東西了。至於傑拉克這邊,倒是找到了一些不知有用沒用的線索。二樓一共有三間房間,一間應該是路易斯的,上著鎖,傑拉克無法進入;另外一間是托馬斯神父的臥室,裏麵有他和雪莉的合照,同樣掛著雪莉的畫作;而第三間則是空置的房屋,根據傑拉克判斷,這裏應當是瓊斯和梅裏夫婦的房間,哪怕兩人早已死亡,也依舊在重建後為他們保留了下來。這個房間中東西很少,畢竟這對夫婦的所有物品大約都毀在了十年前的火災當中,最為惹眼的就是雪莉的畫作,還有床頭櫃子上放置的相框,相框中是一男一女,三十歲左右,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瓊斯和梅裏。兩個房間內的照片,傑拉克都拍攝了下來,交給冉文宇和艾麗婭查看。說完了自己調查到的信息,傑拉克和艾麗婭停止了交談,雙雙看向了冉文宇,卻發現冉文宇正抓著手機,微微蹙眉,似乎是在走神。“副主祭大人?”傑拉克十分詫異冉文宇這幅不在狀況的模樣,畢竟他對於調查十分上心,已然算得上是兩位調查員的主心骨了。冉文宇被傑拉克喚回了神智,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機:“我有了個不知是巧合,還是線索的發現。”艾麗婭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冉文宇這般凝重的樣子,不由十分好奇:“是什麽?”“薩博斯島神殿中的彩繪玻璃窗,你們還記得吧?”冉文宇問道,見兩人雙雙點頭,這才繼續說道,“我剛剛給安菲爾發了條信息,詢問這些彩繪玻璃窗是什麽時候更換的,他回答我……是十年前。”聽到這個令人印象深刻的時間點,兩名調查員同時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了和冉文宇如出一轍的恍惚茫然。第一百九十八章 說實話,在傑拉克第一次提到薩博斯島神殿的彩繪玻璃窗是由雪莉設計的時候, 冉文宇並沒有將這條信息放在心上, 還以為這隻是一個證明雪莉才華的小彩蛋。但今天晚上, 當托馬斯再次提到了這件事,並且和其餘四名祭司一同表露出了一種幾近瘋狂的驕傲後, 冉文宇便立刻注意到了這個被他忽略的線索。同一件事被提及兩次,其中一次還是從托馬斯這個關鍵npc口中說出的,這不應當僅僅隻是個彩蛋。當然, 最開始, 冉文宇並不清楚這條線索代表了什麽, 他隻是試探著發送信息,向安菲爾詢問了幾個有關彩繪玻璃窗的問題, 而安菲爾的回答則讓他迅速把握住了重點。——十年前, 這個時間點簡直太重要了。就在調查員們驚訝恍然的時候, 冉文宇的手機開始不斷震動起來, 一張又一張的照片被發送到了他的手機上,每一張照片打開, 都是拍攝的神殿中的彩繪玻璃窗。給他發送照片的人並不是安菲爾, 而是瑪莎。將全部的彩繪玻璃窗發送完畢, 瑪莎這才十分好奇的詢問了一句:【副主祭大人, 祭司大人讓我將這些照片發送給你, 是因為什麽呢?】冉文宇一邊將照片原圖保存,一邊順手回複:【我不是在調查聖杯失竊的事件嗎?這些照片可能會派上用場,但具體情況不好說, 我向安菲爾索要這些照片,隻是未雨綢繆。】瑪莎知道有關聖杯的事情需要保密,倒是也很乖巧的沒有追問:【好的~如果有什麽需要,您可以隨時聯係我哦~】冉文宇道了聲謝,然後按滅了手機,重新看向兩名調查員。“十年前,安菲爾表示要重新裝修薩博斯島上的神殿,更換一批已經過時老舊的裝飾品,並且向全世界的黃印教團成員征集作品,挑選其中最為優秀之物奉於神前。”冉文宇說出了自己從安菲爾那裏得到的消息,“那時,我尚未加入教團,並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據說,這在黃印教徒中引起了巨大的轟動,所有人都行動了起來,傾盡所能的為神明奉上最完美的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