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紀玲:“……對,有些事,真的是……習慣成自然了。而且隨著在家裏呆的時間越久,脫離社會越久,我也越是害怕離開謝覃的庇護……”“那麽,是什麽促使你下定決心離婚呢?”冉文宇咄咄逼人,“既然你已經忍了六年,那麽如果沒有出現更大刺激,你也有可能繼續忍受十年、甚至是更久吧?”陳紀玲又一次沉默了。此時,楊萍和王緒成也相繼趕來了葛宗年的莊園,被女傭領著來到了書房。冉文宇朝他們無聲的打了個招呼,直接按下了免提鍵。下一刻,陳紀玲顫抖的聲音便在整個書房中響起:“你說得對,我的確受到了很嚴重的刺激。因為……因為……”她哽咽出聲,“因為我發現我的小天使、我這輩子唯一的指望、我的小雲遠……他和他的父親一樣,也是一個會用殘酷的方式、在弱小的對象身上發泄情緒的……魔鬼……”第一百七十二章 說完這句話,陳紀玲似乎終於克製到了極限, 崩潰的哭出聲來。三名調查員和葛宗年圍坐在書桌邊, 注視著桌麵上放置的手機, 好半晌安靜無言。所幸,陳紀玲已經走出了曾經的陰影, 又獨自一人在異國他鄉掙紮著求學、工作,終於奮鬥出新的人生,性格也堅韌了不少, 所以這段灰暗的過往並沒有讓她的失控多久, 很快便穩定住了自己的情緒。待到陳紀玲哭聲漸消, 冉文宇這才再度開口:“您剛剛指的是什麽,能夠詳細說一下嗎?這也許就是我們調查的重點。”“……好的。”陳紀玲遲疑片刻, 長長的歎了口氣, “都說子不教、父之過, 雲遠會變成那樣, 是謝覃的錯,而我在發現這件事後, 非但沒有糾正他, 反而因為受到驚嚇, 丟下他離婚遠走, 也是我的錯。在來到美國, 情緒穩定下來後,我一直非常後悔,好幾次試圖聯係謝覃, 想要告訴他雲遠的異常、改正這次錯誤,但謝覃……我們離婚時鬧得非常不愉快,他拒絕了我的電話,不願跟我多說一個字,大概是擔心我離婚又會後悔,轉身糾纏他,而我、我也是從內心深處排斥、憎恨著他的,所以這件事也就這麽不了了之……”說完這番也不知是懺悔還是替自己開脫的話後,陳紀玲終於開始講述那段給她造成了巨大打擊的往事。陳紀玲一直很喜歡小動物,早在和謝覃結婚前,她就養了一隻貓咪。這隻貓陪伴她走進婚姻的殿堂,陪伴她懷孕生子,也被陪伴她走過那段婚姻中最黑暗的日子,可以說,陳紀玲將那隻貓當成了自己最重要的親人之一。在謝雲遠很小的時候,陳紀玲就陪著他與貓咪玩耍,比起謝覃,他們才更像是親密無間的一家人。陳紀玲一直以為謝雲遠很喜歡那隻貓,其感情毫不遜色於自己對於貓咪的愛。但是,那一天,她卻親眼看到了自己眼中純潔美好的孩子,對著自己心愛的貓咪、心愛的家人又踢又踩,最後將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它從樓上扔了下去。目睹了這樣殘酷暴力的場麵,當時已經因為謝覃的家暴行為而精神瀕臨崩潰的陳紀玲簡直嚇呆了,她根本無法行動,無法將那隻貓從謝雲遠手中救走。甚至,她都不敢去麵對自己那個成為了凶手的孩子,逃避般將自己鎖進了屋裏,假裝自己什麽都沒有看到。但是,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陳紀玲根本無法自欺欺人太久。她躲在臥室的窗簾後,看著謝雲遠跑下樓,哭著抱起貓咪的屍體,就像是謝覃對她做的那樣,不斷的懺悔道歉,然後將貓咪小心翼翼的埋在了後院裏。從樓上看到這一幕的陳紀玲,渾身的血液和骨髓都散發著寒氣,她覺得,在這一刻,自己就是那隻死去的貓,而謝雲遠就是謝覃。如果自己不逃離謝覃,那麽早晚有一天,她也會像是那隻貓一樣死在謝覃手上,然後被凶手滿懷懺悔、痛哭流涕的埋進墳墓。這一天晚上,陳紀玲做了一宿的噩夢,夢到自己變成了貓,夢到自己被埋在泥土下。夢醒後,她終於做出了必須要離婚的決定,甚至不惜發瘋般的與謝覃撕破臉麵,而在孩子的撫養權上,她也根本沒有與謝覃爭搶——一來,她爭不過謝家,二來,她也的確懦弱的無法再以一個母親的心態去麵對謝雲遠。訴說這一段經曆的時候,陳紀玲再一次泣不成聲。調查員們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隻能安靜的傾聽她語無倫次的宣泄。這一通越洋電話,一共打了一個多小時。當電話被掛斷的時候,調查員們全都不約而同的長長鬆了口氣。“女人哭起來,真是可怕。”王緒成揉了揉太陽穴,麵露疲憊。“要是你遇到這種事,你說不定哭得更厲害!”楊萍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王緒成語氣訕訕:“我根本就不會給謝覃家暴我的機會好嗎?”說實話,聽完這段往事,調查員們都頗有些感慨。誠然,陳紀玲在發現謝雲遠的暴力行為後沒有教育糾正,反而選擇了逃避,的確是謝雲遠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因素之一,但導致一切的主因,依舊是謝覃。謝覃的家暴行為,使得謝雲遠有樣學樣的模仿,給小孩子塑造了不正確的價值觀,下意識將自己的負麵情緒發泄在比自己更加柔弱的生物上;離婚後,謝覃又忙碌工作、對孩子不聞不問,沒有及時發現問題並進行正確的引導,這才使得謝雲遠的行為越來越惡劣。“現在,謝雲遠被貓咪報複,也算是付出了代價,但謝覃卻依舊還是那個風風光光的商界精英,嘖,真不爽。”楊萍拍了下桌子,越想越是氣悶。“不過我們也拿他沒有辦法吧?家暴是老黃曆了,而且身為當事人的陳紀玲不站出來,法律肯定是沒法製裁他的。至於虐貓……”王緒成攤了攤手,“他打的是人,跟虐貓沒有一星半點的關係,貓咪就算是要報仇,也找不到他的頭上。”聽王緒成這樣說,冉文宇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同樣跟著他們進入書房,此時正懶洋洋窩在沙發上的黑貓。楊萍和王緒成發現了冉文宇的動作,同樣看了過去。當他們注意到黑貓的時候,都不約而同的倒抽一口冷氣。兩人在來到書房的時候,全部心神都被陳紀玲的電話吸引,根本沒顧得上查看這個房間,再加上黑貓趴伏著的沙發同樣是黑色,貓咪與沙發幾乎融為一體,哪怕視線看過去,也很難將兩者區分開來。“貓、這隻黑貓,它怎麽在這裏?!”事件調查到這一步,楊萍已經將黑貓奉上神壇。雖然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貓的事情,問心無愧,但任誰得知自己的一舉一動全部被一隻惹不起的大佬注視著,都難免有些小心肝發顫。至於王緒成倒是很快冷靜下來,下意識的看了眼冉文宇——嗯,昨天冉文宇魅惑大成功黑貓的場景依舊曆曆在目,黑貓會黏上冉文宇,他倒也算不上如何驚訝。發現自己成為了調查員們矚目的中心,黑貓抖了抖耳朵,漫不經心的睜開一隻眼睛。冉文宇看著黑貓神在在的,不由有點想逗它,開口問道:“謝覃的事情,你管嗎?”黑貓從鼻子裏噴出一道不屑的鼻音,將那隻睜開的眼睛重新合上,一副“你們人類的事情與朕無關”的模樣。冉文宇朝自己的小夥伴們聳了聳肩膀:“嗯,它的確不管。”王緒成&楊萍:“………………………………”雖然憤憤不平於謝覃得不到教訓,但調查員們也不是什麽正義的使者,沒有必要為身為受害者、也同樣是加害者的謝雲遠打抱不平。“事情調查到這一步,應該已經算是結束了吧?”撇開個人情緒,楊萍推了推眼鏡,“一切因果都理順了,我們將全部事情告訴謝覃,就能交差了吧?”“那也不一定。”王緒成給她潑了盆冷水,“昨天謝覃說了,他的要求是找回謝雲遠,就算我們告訴他前因後果,沒有找到謝雲遠,他恐怕也不會鬆口。”楊萍皺眉:“但罪魁禍首可是他!”“如果謝覃知道反思悔改的話,事情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不是嗎?”王緒撇了撇嘴。“總之,我們現在似乎也沒有別的事情能做,姑且將我們調查到的情況告訴謝覃,看看他的反應吧。”冉文宇打斷兩人的爭執。最終,調查員們還是坐上了車,返回謝覃的住所。這一次,葛宗年並沒有再隨同,畢竟冉文宇也不是離不開大人的小娃娃,沒必要葛宗年時刻貼身保護。當然,由於沒有大佬鎮場子,調查員們為了避免謝覃再次情緒激動、將他們打個措手不及,紛紛在路上武裝了自己,每個人都買了一個小型女子防狼電擊棒,以備不時之需。來到別墅後,調查員們發現別墅房門緊閉,狂按門鈴也沒有任何反應,不由麵麵相覷。“謝覃他又上班去了?”王緒成皺眉,“昨天他臨上班前不是說過,處理完積攢的工作,就能多騰出一些時間來照顧謝雲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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