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白抬手把香煙掐斷,“預備著唄,用得著就上,用不著就算了,兩手打算。”


    助理:“我看陸吟遲家裏的老婆也是擺設,又沒有什麽過硬的背景,就是長的漂亮,用來生孩子不錯,何況人不能跟錢過不去,夫妻關係就算名存實亡,睜隻眼閉隻眼罷了。而且陸太太這人我見過,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李月白似乎很受用議論紛紛八卦陸吟遲那些事,津津有味聽完,感覺心裏對陸吟遲的意見也平息了不少。


    盛天在南喬市數一數二,已有幾十年悠久曆史,建築設計頗具港風,來這裏吃飯娛樂的非富即貴。


    陸吟遲是個比較守時之人,盡管臨時改變決定送商儀回家一趟,到地方時也不算晚。


    李月白見他隻身前來,說好了帶著陸太,卻不見陸太其人,隱隱誤會什麽,低頭對助理身份的人耳語兩句,對方匆匆離去。


    再回來就帶了幾個暖場女嘉賓,不同於濃妝豔抹的低俗之輩,看模樣清淡漂亮,談吐舉止經過專業訓練。


    酒是色媒人。不知何時起,商人應酬美女作陪成了不成文規定。


    陸吟遲神色淡然坐在位置上,早已經見怪不怪。


    等東道主李月白攜著兩個美女前來敬酒,才梳理了一下衣擺站起來,姿態不卑不亢,既不諂媚也不拒人以千裏之外。


    李月白說話意味不明,但也不敢說的太直白,“陸總真是不好請,我為了今天這頓飯可真費了大勁兒,生怕怠慢了您。”


    陸吟遲低頭笑笑,指尖繞著高腳杯一劃而過,謙遜道:“我以前沒接手家族企業的時候,也如同你這樣有時間,可惜那個時候李公子沒請我吃飯……現在身不由己,你別見怪。”


    三言兩語避重就輕,也算是解釋了上次請帖送到陸吟遲拒不出席的事。


    李月白心裏就有些不好受,如今最忌諱別人內涵他沒接手家族產業,畢竟像他這樣有些能力並且在公司曆練那麽久,也該手握實權,做點真槍真刀的事。


    封建朝代一直做皇太子做不上皇帝,不上不下吊一輩子的大有人在,向來是被人詬病嘲笑的對象,他雖然不至於那麽慘,可但凡有點上進心,都不會滿足,有句話叫不想做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不過李月白現在是拉攏人脈用人之際,陸吟遲在圈子內又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他自然不會計較一兩句不顯山不露水的調侃,而陸吟遲也是看準了這點。


    李月白哈哈哈訕笑幾聲,“陸總真幽默,又提人家那些痛處,今天咱們不聊這些不開心的。”


    陸吟遲抿唇一笑:“那自然好,我應酬也不喜歡談工作。”


    敬完這杯酒,李月白回身拉了一個姑娘,往前推一推,“沒眼色,還不給陸總添酒?”


    姑娘得了暗示順理成章坐到陸吟遲身旁,李月白看她上道才沒繼續訓斥。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李月白對陸吟遲的稱呼也從一開始的“陸總”變成“陸兄”又進一步套近乎變成了“遲哥”。


    並且對陸吟遲怠慢姑娘的行為有些不解,低聲絮語:“遲哥,有什麽樣的要求你盡管提,喜歡什麽樣的你也盡管提,隻要你感興趣的,沒有我找不到的……”


    陸吟遲垂眸看了眼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眉宇微微皺起,臉上不悅的表情一閃即逝。


    李月白察覺到他臉色不悅,不過沒意識到是對自己的動作不悅,撤走身,眯眼思考了很久:“我明白,我全明白了,是……喜歡念書的?”


    陸吟遲默了默,飲酒後嗓音變得沙啞:“……你說什麽?”


    房間內忽然響起勁爆音樂,李月白壞笑著湊近他說了一個名字,陸吟遲臉上的燈光忽明忽暗不停閃爍。


    這一次他聽得依舊不太清晰,隱約聽這人好像在說小什麽,似乎是……小商??


    第29章


    陸吟遲抬眸審視李月白,不否認也不承認的態度在李月白眼中那基本等同於默認。


    起初李月白並不信,也不知助理從哪聽來的小道消息,說陸吟遲前兩年有個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是個小幾歲的念書的女孩子,在公司做實習生,叫小商。


    當時李月白以為是多驚為天人的美貌,那日陸吟遲在前台看著一個小姑娘出神,李月白前後一聯想就什麽都明白了。


    搞了半天陸吟遲還是個癡情種,觸景生情,舊情難忘。


    他知道圈子內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特殊癖好,比如盛天的王總,鍾愛十七八歲的幼齒,再比如思瑞的田總,喜歡清高個性博學多才的女博士。


    原來陸吟遲也不例外,惦記清純的女大學生。


    不是李月白看不起人,凡是出入風月場所的女學生,能有幾個潔身自好、清白如水,心裏不打那些小九九如意算盤的人。


    夜已過半,酒局應酬還未結束。


    盛情難卻,陸吟遲一時沒找到離場的合理借口。


    身旁的姑娘全程被冷落,帶著取悅陸吟遲的任務來的,大概是害怕事後會被訓斥,所以小心翼翼大氣不敢出。


    李月白要不是看她長相出眾,早三言兩語把其打發出去,可這會兒當著陸吟遲的麵各種不滿自然發不出。


    冷著臉睇了個眼色,示意她好歹熱情積極點,最起碼把剛進會所學的十八般武藝使出來。


    她收到眼神趕忙抬手去拿酒瓶,陸吟遲沒瞧見,杯子往前一傾,一灘酒水好巧不巧澆陸吟遲淺色西裝褲上。


    尷尬部位往下兩寸之處。


    她臨場經驗不足,倒是應了李月白那句“新來的姑娘”的介紹。


    “對不起陸總,我不是故意的,我這就幫您擦幹淨……”


    紅著臉頰趕忙抽紙,想也沒想低頭去擦。


    李月白嘴上說:“怎麽回事,晚飯沒吃飽?添個酒都能灑陸總一身,還不趕緊喝酒賠罪。”


    不過心裏卻壞笑起來,本來還不滿意這丫頭,此刻見狀不由得挑起眉頭。


    手段雖低劣不新穎,好在勇氣可嘉,而且動作上自然流暢,沒有刻意演出來的痕跡。


    一雙指甲幹淨的細白小手剛近身,陸吟遲眼疾手快擋了回去,垂了眼淡淡道:“不用,我自己來。”


    姑娘臉色蒼白,一時不知還要再說什麽道歉的話,她雖然是新來的,但也陪酒過幾次客人,身份雖不至於像他這樣,但也都不是等閑之輩。


    可她今日不知道怎麽了,麵對此人總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好像自己本該是鄉間不入流的野味,非要冒充名貴食材上了高檔次宴會的餐桌。


    別說指望他屈尊降貴動筷子嚐一口,甚至連個眼神人家都很吝嗇。


    李月白用“真他媽沒眼色不爭氣”的目光掃過來,回頭對一旁跟她同來的姑娘說了句什麽,兩個人嘻嘻哈哈笑了,那個姑娘甚至投來輕蔑不屑的一眼。


    陸吟遲像是局外人,重新抽了幾張紙巾,醉酒後步伐有些沉重,推房門出來,順著走廊往盡頭的休息室走。


    李月白不知何時就在身後,陸吟遲一轉身瞧見。


    兩人不遠不近,距離兩三米遠,李月白手上拿著名貴香煙盒,走近,主動讓了一根,陸吟遲等閑不抽煙,沒接。


    李月白:“我有個朋友托我找份工作,文秘啊助理啊都可,不過你也知道我如今在公司位置尷尬,平白無故安排個熟人,家裏幾個叔叔伯伯還以為我安插眼線,肯定沒什麽好果子好下場……所以……”


    陸吟遲沒等他說完就猜到什麽意思,忽然抬眼,“你那麽多合作夥伴,安排個工作應該沒什麽困難,怎麽想到跟我提?”


    我跟你何時那麽熟了?


    李月白樂了,厚著臉皮說:“誰叫我朋友還就看上你們企業薪資待遇了,我順手推舟,你也就送我個順手人情唄。”


    生意場也是人情市場。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陸吟遲似乎也沒更好拒絕的道理,畢竟公司那麽大,幾千號職員,塞一個兩個關係戶進來,實屬正常。


    總不至於養不起,職工餐廳更不至於缺一個人的口糧。


    —


    商儀沒想到陸吟遲竟然回來這麽晚,當然她不是介意陸吟遲回來的晚,嫁給一個商人如果沒有一顆比較佛係的心態,那基本會因為晚歸經常發生不愉快。


    晚上回來的時候,楊阿姨發消息說明早才能上班,她趁著假期回了一趟老家,返程高峰沒買到動車票。


    商儀睡前隻喝了一杯鮮牛奶,晚飯沒吃,陸吟遲回來的前一刻她迷迷糊糊還摸了自己的肚子,胃中空空如也,深陷下去,倒顯得小腹突出了,意識不清的時候兩手往下撫,很懷疑小腹到底堆積了多少脂肪。


    很快聽到臥室房門吱呀一聲,浴室水花四濺。


    商儀抱著抱枕翻了個身,慢悠悠睜開眼,哀怨的眼神看向浴室方向。


    考慮明天要不要換個電子門密碼,否則大半夜他一聲不吭忽然回來,她總會下意識認為有盜賊入室搶劫。


    當然家中的安保係統很完善,一般情況下也沒有膽大包天的小偷自投羅網。


    她擁被子坐起來,托著腮思量,猛然瞧見臥室入口的地毯上靜靜躺著一件白色襯衫,按照她對陸吟遲的了解,如果哪天陸吟遲一進門就不分場合地點的一路走一路脫衣服去洗澡的話。


    十有八九是他喝酒了,且喝的酒比往常要多,處於要醉不醉的邊緣狀態,因為他不喝醉的時候比較克製潔癖,從不會亂扔衣服,而徹底醉酒的時候,通常也是周穆然送回來。


    況且他今晚是隻身應酬,正常情況下的時候,他一個人出席酒局從不給人灌酒的可乘之機,畢竟陸吟遲大小也算是個名人,萬一被仙人跳那可是會成為各大媒體頭版頭條的醜聞。


    她賢惠了一把,把陸吟遲的衣服一件一件拾起來,剛要扔洗衣機,一股刺鼻的酒味充斥口鼻,下一瞬就看見陸吟遲曖、昧位置上,幹了的紅色酒漬。


    她愣了那麽半晌,也不知自己想法是否太齷齪,怎麽看怎麽貓膩。


    陸吟遲應酬時一不小心自個灑上的?這麽大的人是不是也太沒用太不小心,一杯酒都端不穩當?


    別人灑上的?那可真是個調/情的好位置,擦著擦著稍微一手滑就碰上了。


    她在腦海中補了一出充滿h字母的大戲,沒有自己預想中有瓜吃的那種喜悅,越想心跳越不平穩,一顆心惴惴不安,忘了樂普和節奏而亂打拍子的鼓點似的。


    陸吟遲洗掉一身汙濁之氣,擦著濕發從浴室出來。


    商儀隨手把他的衣服處理垃圾一樣丟到一邊,賢惠的光輝盡數退了,抿著唇回來,一抬頭就看見陸吟遲。


    抱起胳膊,下意識化身偵探,上上下下挑剔著打量一番。


    一來就急著洗澡,顯然不正常。


    陸吟遲口中帶著若有似無的酒氣,僅有的那點微醺在剛才洗過涼水澡後變得清淺,漫不經心一笑,“看什麽呢?”


    商儀在他的注視下無處遁形,明明他才是可能心虛的那個,自己怕個什麽勁兒。


    第一次拿出正房太太查崗的氣魄,“跟李月白都聊什麽了,這麽晚才回來?”


    她這樣的語氣和表情極其少見,陸吟遲絲毫沒有被質疑後的不悅,頗為耐心的把今晚酒局上的事簡單一說。


    自是沒有交代李月白安排了個年輕小姑娘坐他身旁端茶倒水伺候了一晚上,也沒有交代灑了紅酒的褲子。


    陸吟遲不交代的想法也很簡單,單純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況且酒桌上的應酬,幾乎所有商人或多或少都會碰上美女投懷送抱之事,對他來說沒什麽新鮮,隻要內心坦蕩即可。


    末了倒是說:“李月白這種人以後是得少走動。”


    商儀現在就是驚弓之鳥,任何從陸吟遲嘴裏出口的話都忍不住當成六安瓜片,品一品再咀嚼咀嚼,“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陸吟遲神色淡淡,吐出八字箴言:“品行不端,居心不良。”


    商儀才沒閑情逸致關心李月白品行端正不端正,居心良還是不良,她隻想知道陸吟遲褲子上的紅酒漬是怎麽來的。


    不過她沒問出口,因為她看出陸吟遲意興闌珊不想提,否則剛才她問今夜應酬都聊了什麽的時候,如果內心坦蕩,按照正常思維肯定要主動說一說褲子這個插曲。


    畢竟陸吟遲這麽潔癖又這麽在意形象的人,不會輕易忘了這事。


    這夜微微失眠,心裏百轉千回,差點擰成一團麻花放油鍋裏炸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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