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氣地吹鬍子瞪眼:“你,你還好意思叫我爹,我急急忙忙地從潁川老家趕到長安去找你,你竟然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你,你是要我們晁家斷子絕孫啊!”


    “怎麽會,父親是聽到了什麽?”


    “原本我是在潁川過得好好的,聽到都是你的壞話,教唆皇帝對同宗動手。孩子,那是劉家的家事,我怕,你會讓我們晁家誅九族啊!”晁錯的父親聲淚俱下。


    “爹,孩兒是禦史大夫啊,當然要做些什麽,現在各諸侯勢大,為了漢朝的長治久安,削藩是勢在必行。”晁錯對父親說道,“我又怎麽能隻顧自己偷生而無動於衷,就算是終究要死,我亦無怨無悔。”


    “傻孩子啊,你的叔叔伯伯們,還有嶽父嶽母,各個提心弔膽,擔心你會連累他們,隻能找為父來勸戒你。禦史大夫又如何,你終究是晁家的子孫,要為自己考慮哇,我已八十有三,死不足惜,可是晁家卻可能因此一蹶不振,你怎麽就是不肯悔改?”晁父見勸說無效,直接朝晁錯就跪了下去。


    “使不得,萬萬使不得,父親何苦如此,孩兒不孝,竟讓晁家遭此大禍。”說著,晁錯也跪了下來,抽泣著說,“身為人子,自當盡孝,可是身為國之重臣,孩兒又要盡忠,忠孝不能兩全,自然要舍小孝而盡大忠,望父親成全。”


    “好啊,侵削諸侯,皇帝的家事你也攬在身上。我原來還打算勸你改變主意,看你是死不悔改,還要拖累我們啊。”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晁錯的心一涼,對於父親,他的確是虧欠了太多,無奈,他不僅僅是父親的兒子,還是皇帝的臣子啊。


    正當晁錯內心深深愧疚時,忽然傳來婢女的驚呼:“服毒自盡啦,有人服毒自盡啦。”晁錯踉蹌的走出房門,見到了臉色鐵青的老父親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晁錯腿一鬆,幾欲暈倒,婢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晁錯,“老爺,你可不能有事啊!”晁錯臉色蒼白,有氣無力地說道:“就葬在潁川吧,家父身前就喜歡那兒,也好,也好啊。”


    旁人都散了,晁錯跪在地上失聲痛哭,場景很是淒涼······


    “大人節哀,我們所做的一切,可都是為了咱大漢朝的千秋萬代。大人要早作決斷啊。”程不識安慰道。


    晁錯見到程不識,抬頭望向東方,夕陽下的皇宮金碧輝煌,亮得刺眼,苦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我已經不孝,豈能無忠?”


    程不識點頭:“我大道理不懂多少,但也知道,晁禦史為人正直,樹敵頗多。現在正逢多事之秋,大人好生保重。”


    “自從我把《削藩策》呈給陛下,就早把生死置之度外,諸侯獨大,遲早會威脅到中央。周武王姬發建立周朝,近800年的統治,就毀在這上麵。我怎麽忍心讓我大漢步周朝的後程。”落寞的背影裏在夕陽下變得愈發傴僂。


    ……


    蕭明坐在房中,不得出門半步,他在自己的房中踱步了很久,幾乎是轉了好幾百個來回,但還是得到下人的回答,不準出門半步。


    “什麽嗎,我又是做錯了什麽,關什麽禁閉啊?”蕭明幾乎被逼瘋了,任誰遇到這樣的情況,都不可能還鎮定自若。


    忽然,窗口傳來一陣細碎的敲窗戶的聲音,蕭明慢慢靠近窗戶,小聲問道:“是不是楊濤啊?”


    過了一會兒,才有個同樣小聲的聲音回答道:“是我啊,如今夏家是要變天了,我聽說,老爺被二少爺軟禁了。”


    “怎麽可能?”蕭明一臉的不可置信,“發生什麽事了?”


    “不太清楚,如今老爺的飲食都是二少爺親自送到房中的,房中還常常傳來砸東西的聲音,老爺怕是有危險。”


    “我能有什麽辦法,我人還被關在這呢,這期間,一定發生了什麽大事,楊濤,你能不能幫我查查看,如果真是這樣,我一定要想方設法出去。”蕭明顯得有些焦急,夏賢既然把自己關起來,一定有什麽自己不能知道的內幕。到底是什麽,蕭明沒有一點頭緒,一團亂麻。


    “我試試看,老爺平日裏對下人還算不錯,我應該能套出點什麽,隻是少爺,現在就隻能讓你繼續在房裏呆著了。”楊濤還想多說些什麽,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楊濤趕緊閉上了嘴巴,裝作若無其事的往前走。


    “站住。”有下人喊道。


    楊濤趕緊停了下來:“是鬆爺啊,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楊濤啊,是你啊,你怎麽會在此地的,不會是想做什麽壞事吧?”


    “怎麽會呢?就是好久沒見到少爺了,有點想他了。”楊濤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道。


    “是麽,沒事就好好做事,別在府裏沒事到處亂逛。”叫鬆爺的冷笑道。


    “鬆爺提醒的是,小的先走了。”楊濤連連低頭,快步退了下來。


    見楊濤走遠了,鬆爺臉色一變,對著身邊的人說道:“盯著這小子,別讓他壞了少爺壞事。”說完就朝夏賢方向走去。


    偌大的夏府,此時顯得異常安靜。夏天已經被軟禁在書房,食物和其他生活所需,都是他的次子夏賢送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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