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人絕望地得出這個結論。薛驚身邊的天雷似乎成了他的保護罩,隻要靠近就會被連累,就算能躲過漫天的雷罰,最中間還有一個徒手在撕魔人的魔尊等著。


    什麽狗屁魔尊!誰奉他為魔尊的?這他媽根本就是魔界的天敵!


    活著的魔人心有餘悸,隻敢在魔都外徘徊。再怎麽勇猛好戰,也都是怕死的。不怕死的那幾十上百個,早就死在薛驚手下了。


    等到第三場天雷停歇,幸存的魔主和魔人縮頭縮腦出來探看。


    天雷是不是沒有了?他是不是殺完了?


    被殺怕了的魔人,一步都不敢接近廢墟,直到有人出麵組了隊伍前去查探,才發現薛驚早就不知去向。


    白死了這麽多人了。


    回來老婆死了。


    薛驚:草。


    於是開始重新養(不是


    第73章 不在


    等到了魔界與且末仙山交界的群山深處,薛驚緩緩在地麵平躺,然後嘔出一口血來。


    薛驚:“……”


    其實我不是一團氣息嗎?怎麽每次都吐血吐這麽厲害。


    沒力氣轉頭,薛驚就這樣躺在地上,一連嘔出了滿地的鮮血。身上的黑衣被血液浸得濕透,脖子與肩膀那一片尤甚。他的臉上耳朵上也滿是鮮血,都是順著他的嘴角流到地上去的。


    黏黏糊糊的感覺並不好受,不過薛驚也沒工夫管這種東西了。


    他記得天雷來了三回,一回比一回凶猛劇烈,最後劈得連魔人都不敢動了,整座魔都中都是讓人反胃的血肉腥氣。也正是因為如此,薛驚才有機會逃脫,來到這裏。


    魔人以為他不會死不會傷,甚至還借著天雷降下的時機,引來教訓報複魔界。但並不是這樣。


    此刻薛驚無力癱在地上奄奄一息,他硬生生受下三次天雷,軀體大損,所以吸收起這裏的魔氣比從前慢,傷勢恢複得也比從前慢,況且他還分了一部分黑霧給遲遲。


    薛驚閉上眼睛慢慢回想。如果有魔人靠近遲遲,那他留下的黑霧會幹淨利落絞殺魔人,同時這筆賬會被算到薛驚頭上,天雷就會再來一次。


    可是在魔都裏,薛驚撕了太多人,天雷劈得他渾身劇痛,又失血過多,現在他有點暈。


    應該沒有魔人在遲遲身邊出現,不過出現也沒關係,薛驚的黑霧會替她殺人,然後他就一並把對應的天雷受下。


    ……有點太暈了。


    薛驚的眼珠在眼皮底下轉動幾下,最後控製不住,終於失去了意識。


    *


    有關小皇儲的消息,皇宮中絲毫沒有透露。


    嶽府的龍鳳胎被接進宮,說陪伴小皇儲玩耍。但這二人一個從肩膀到心口被深深劃了一道,另一個驚厥了許多次,吐到連說話的聲音都沒有了。


    龍鳳胎被安置在同一座宮殿中,與遲遲在的柔儀殿有些距離。


    夜黑風高,嶽思雲偷摸下床跑出去,一路溜到嶽思亭的窗前。


    嶽思亭睡得一點都不安穩,就算睡著也很快就驚醒,太醫開的安神藥在她身上已經失去了效用,甚至一聞到藥味,嶽思亭就會吐到好像五髒六腑都要被她嘔出來。


    守夜的宮人聽到窗外的動靜,嚇了一跳,嶽思亭眯著眼睛認出是誰,她於是勉強抬起手,啞著嗓子說:“開窗吧,讓他進來。”


    進到屋裏,嶽思雲還想說些俏皮話:“你身上可沒有我這樣的大口子,怎麽連我都不如,這會兒站都站不起來?”


    嶽思亭卻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偏過頭去費力地對宮人開口:“我想和我弟弟待一會兒,你們先出去吧。”


    宮人應是,輕手輕腳退出了屋。


    嶽思雲安靜下來,他看著宮人離開,頭一回沒有反駁嶽思亭說出來的“姐姐弟弟”的稱呼。


    “不能說話就別說那麽多了。”嶽思雲找了把椅子,拖過來的時候拉扯到肩膀,痛得他連連“嘶”了好幾聲。


    他一坐下來,嶽思亭就靜靜看著他,眼底含著淚珠。


    嶽思雲明白她要問什麽,別過頭,悶悶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隻是來看看你。”


    胸悶的感覺又湧了上來,嶽思亭吐出一大口濁氣,嶽思雲聽得連忙替她倒水拍背:“別吐了別吐了,再吐可就把心也吐出來了。”


    一說到心,嶽思亭的眼眶又酸了起來。


    她還記得那個宮人刺中的就是遲遲的心口,遲遲那麽小一個人,卻流出了那麽那麽多的血,她怎麽捂也捂不住,徒勞地看著遲遲的眼皮變得沉重,最後被衝進來的暗衛抱走。


    伸出手,嶽思亭一麵掉眼淚一麵盯著麵前的嶽思雲。


    嶽思雲也很為難:“我真的不知道,柔儀殿什麽消息也沒傳出來。不過心肝吉人自有天相,況且她不是還有一個守護神嗎?神仙大人什麽不會?他一定能讓遲遲平平安安的。”


    但嶽思亭哭個不停,無聲地流著眼淚。嶽思雲沒有辦法,走上去擁住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


    “沒事的,心肝一定會沒事的。”


    *


    柔儀殿中。


    從碧雲寺接回來幾天,遲遲就被放在臥房的床上幾天。


    王皇後哭得視線模糊,就算擦掉眼淚也看不清眼前的東西。她渾身無力靠在小孫女床頭,緊緊握著遲遲的手。


    但遲遲再也不會回握她了。


    錦被下的身體毫無起伏,暗衛把遲遲帶回來的時候,遲遲就已經闔上眼睛。整個太醫署在柔儀殿中連夜救治,可小皇儲早在路上就沒了氣息,太醫們做的都是無用功。


    那天傍晚,明帝麵色蒼白坐在椅子裏,下首跪了滿地的太醫和宮人,柔儀殿內靜得連呼吸都聽不見,太醫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稟告明帝:“陛下,小殿下已經薨了。”


    聽到話的明帝竟然還笑了一聲:“你說什麽?”


    但很快他就沉下臉來,從椅子裏起身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


    王皇後已經暈了一次,現在她被扶到遲遲的床邊,正擁著小孫女逐漸涼下去的身體不肯放手:“心肝,皇祖母的心肝,你快醒醒,怎麽這會兒就睡著了?快睜開眼睛看看皇祖母,好不好?好不好啊心肝?”


    窗外的天色逐漸暗了下去,但宮人都跪在地上,沒有人敢去點燈。柔儀殿內因此昏暗一片。


    被王皇後抱著的遲遲一動不動,臉色灰暗毫無生氣。明帝站在床前,忽然覺得王皇後的哭聲變得渺遠。


    連明帝也倒下了。


    就算看起來精神奕奕,但明帝與王皇後畢竟年事已高,小皇儲的死簡直像在他們心上活生生挖了一塊肉下來。太醫署忙得腳不沾地,源源不斷的藥被送去帝後二人身邊,柔儀殿裏所有人都提心吊膽。


    大齊就要變天了。


    嚼了一片參片咽下,明帝披著外衣,又回了小孫女的臥房。


    王皇後半倚在床頭,身邊的宮人小心扶著她,怕王皇後沒力氣摔下來。


    明帝也是被人攙過來的,他腳步虛浮,等到了小孫女跟前,明帝抽出手屏退了宮人。


    遲遲的臉色有些微微發暗,她的手被王皇後握過,現在還維持著剛才的模樣,王皇後努力幾次都不能將小孫女的手指擺正,隻好放棄,將小孫女的手整個握在掌心。


    “沒關係……”明帝忽然喃喃,“沒關係,遲遲會活過來的,沒關係……”


    王皇後疲憊地抬起眼睛,她的嗓子啞啞的:“你說什麽?”


    明帝卻跌跌撞撞衝出了房,一麵還在嘴裏喃喃“沒關係”。


    他踉踉蹌蹌到了禦花園的石林,宮人根本不敢攔他,明帝衝進石林,找到黑霧後又一頭紮了進去。


    通往地宮的過道長且黑暗,明帝的外衣已經不知道掉到了哪裏,陣陣陰風吹得他刺骨般的冰冷,但明帝扶著石壁往前衝,一心隻想早點找到魔尊。


    地宮還是一如往常般寂靜無聲,明帝走上石階,抬起微微顫抖的手,輕輕叩了叩殿門。


    “你來找尊上嗎?”


    明帝一愣,老樹精從一根柱子後探出頭,又問了一遍:“你來找尊上嗎?”


    “是,我來找尊上,有萬分要緊的事。”


    “哦。尊上不在。”


    明帝連忙問:“尊上何時回來?去了何處?”


    可是老樹精怎麽會知道?薛驚根本沒有跟它說自己送小公主去了嶽府的生日宴。老樹精於是苦惱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魔尊不在。


    明帝的心霎時塌了一塊。他腳步不穩,後退到石階上坐下:“沒事沒事……我等尊上、等尊上回來。”


    等尊上回來,遲遲就可以活過來了。


    *


    小皇儲身亡的消息並沒有傳出去,整座柔儀殿內噤若寒蟬,明帝親自將小皇儲的屍身抱去冰庫,他不準宮人提起小皇儲的事,也不準她們靠近冰庫。


    明帝每日還是會去上朝,但他明顯在強撐,臉色一天比一天差。


    王皇後悲痛了幾日,強打著精神去同明帝商議,要何時發喪,如何發喪。可是明帝勃然大怒,把她趕了出來。


    柔儀殿的宮人嘴上不敢說,但心裏都隱隱覺得,陛下受了太大的打擊,先喪子又喪孫,怕是心神都錯亂了。


    他不僅不讓宮人提起小皇儲三個字,還每日準時準點去禦花園,也不讓宮人跟著。等從禦花園回來,明帝的臉色就會更加難看。


    連王皇後都擔心起明帝的情況,可惜明帝卻拒絕跟她說話。


    沒有辦法,日子總要過下去。王皇後獨自跟著明帝進了禦花園,卻在石林附近跟丟了他。


    王皇後連忙喊來宮人搜尋,眾人找了數個時辰,什麽都沒找到。


    小孫女已經走了,如今連明帝都莫名其妙沒了蹤影,王皇後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地宮中的明帝一無所知,他每天都來這裏等魔尊,但魔尊仿佛人間蒸發,再沒有出現過。


    守在地宮裏的老樹精不知道去了哪裏,明帝坐在石階上,冷風灌入,他的臉被吹得發白。


    明帝恍惚一瞬,好像小孫女並沒有冷冰冰躺在冰庫裏,她還在柔儀殿裏,等著自己下朝回去。


    遲遲怎麽會死呢?


    薛驚還在吐血中


    第74章 去哪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魔尊說他不可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梨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梨仔並收藏魔尊說他不可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