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人隨口說了這句話,就把雙手撐在身後,瞧上去很是放鬆。


    “不會的,我不會讓他們做這樣的事。”


    “鐲子——”年輕男人慢條斯理開口,“好用嗎?”


    話說得慢吞吞,年輕男人的動作可是一點都不慢。他抓著遲遲的手腕,一點點地、不容反抗地把她藏起來的手從身後抽了出來。


    黑霧凝成的玉鐲,仍舊完好無損地戴在遲遲手上。


    雖然遲遲不知道為什麽年輕男人會發現這件事,但既然他來者不善,遲遲也就幹脆豁了出去。


    她用力把手抽出來,然後對著床柱狠狠一磕!


    久違地評論發個包吧!


    第70章 魔人


    在遲遲的手落下去之前,年輕男人就已經把她控製住。


    他臉上的笑意逐漸染上冷意,年輕男人盯著遲遲,像是盯著一個不聽話的小孩:“我說了,他來了就不好玩了。”


    遲遲的手腕被他緊緊攥住,很快就顯露出紅痕。年輕男人的眼神朝下輕輕掠過,他也看到了遲遲被他攥得泛白的肌膚。


    “敲吧。”年輕男人忽然一笑,竟然鬆開了手,“正好讓我瞧瞧,在人界躲藏了兩百年的魔尊,到底長了一副多麽不能見人的麵孔。”


    遲遲聽不懂他的話,輕輕托著自己已經變得紅紅的手腕,低下頭一聲不吭。


    看見遲遲似乎放棄抵抗的模樣,年輕男人又哼笑一聲:“不敲了嗎?”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垂著頭表情乖順的遲遲,正要開口,卻忽然眉頭一皺:“滾進來。”


    是在跟他的同伴說話嗎?


    遲遲捏著自己的手腕,指尖在黑玉鐲子上慢慢撫過。剛才年輕男人的話,擺明了知道她戴的鐲子有什麽用,而且他似乎並不怕被守護神發現。


    可是魔尊又是什麽?


    她有些不解,握著鐲子思索的時候,屋內已經悄無聲息多了一個人影。


    對方一看見坐在年輕男人身邊的遲遲,就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問:“這是誰?你的女人?”


    年輕男人還沒有回答,對方卻發現了遲遲手腕上的鐲子,他的表情猛然一變:“她怎麽會有這個?”


    對方的語氣一下子變得激烈起來:“你和她到底什麽關係?為什麽她身上會有薛驚的黑霧?”


    隨著對方說出明顯不滿的話,他的樣貌竟然也跟著起了變化。原來隻是比普通人高出一些的身量,漸漸地,他的身高飛速往上拔起,輪廓也變得更加巨大。原本身上穿著的衣服逐漸化作一陣煙氣消失,露出衣服下暴漲的肌肉。對方整個人站立在那裏,輕而易舉就將房中的燈火遮掉大半。他微微低頭,竟然堪堪能頂住房頂。


    年輕男人懶洋洋的,慢吞吞看了對方一眼,又移開視線:“魔人都這樣不會動腦子的嗎?”


    他真是懶得一遍一遍解釋了。


    被年輕男人稱作“魔人”的對象,勉強能看出人形,可是沒有一點人的感覺。他盯著遲遲,喉嚨裏喘著粗氣:“她到底是誰?”


    年輕男人難得不耐煩起來:“這是我的妹妹。”


    “妹妹?”


    “嗯。”


    得到了答案,魔人奇異地安靜了下來,他又變化到之前來到這屋子時候的模樣,身上的衣服也都回來了。


    年輕男人就說:“這鐲子是薛驚給她的,討她喜歡。”


    聽見年輕男人的話,魔人皺眉。


    年輕男人於是又說:“這有什麽不能理解的?魔尊與大齊先祖做了交易,自然和大齊的每任皇帝都要好好相處。我妹妹身為皇儲,就是大齊未來的皇帝,魔尊與她交好,不是應該的嗎?”


    好像是有那麽點道理。


    魔人看了一眼床上一直沒有做聲的遲遲,最後轉過來對著年輕男人開口:“魔主要我來看看,事情進行到哪一步了。”


    但年輕男人並沒有回答魔人的問題,他轉頭去問遲遲:“桌上的東西,有想吃的嗎?”


    原來他在屋外問侍從有沒有準備好的東西,全都是遲遲愛吃的點心。可是遲遲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吃他準備的點心?


    年輕男人自然也想到了,他有點後悔,不過很快又恢複笑眯眯的模樣:“這個鐲子,要是碎了的話,是不是他就會來了?”


    一麵說,年輕男人一麵去捉遲遲的手。


    遲遲不懂他的心思,下意識就躲開。邊上站著的魔人也不懂,他有些生氣:“你到底在幹什麽?”


    年輕男人沒有理他,趁著遲遲躲避的時候,忽然壓住她的肩膀,然後手掌在她額心一壓。


    隻是眨眼間,遲遲就昏了過去。


    看到全部過程的魔人忽然大怒:“誰讓你用這個的?要是薛驚發現了怎麽辦?”


    年輕男人正小心翼翼把遲遲放平,聽到魔人的話,他反問:“你的魔主不就是想讓薛驚發現嗎?”


    讓薛驚發現,激怒他,再讓他殺人。雖然年輕男人還不知道為什麽一定要讓薛驚殺人,但他已經差不多推算明白,這應該就是魔主想要的結果。


    魔人一愣,然後又怒氣衝天:“現在呢?你把你妹妹弄昏了,你要做什麽?”


    年輕男人皺眉:“沒有腦子,連耳朵都不長了嗎?”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球,小球發著微光,年輕男人隻看了一眼,然後就拉起遲遲的手腕,在磕碎她手上玉鐲的同時,把手中的小球捏碎。


    頃刻間,年輕男人就消失在原地。


    魔人還來不及反應,脖子猛地一折,整顆頭硬生生從他的身體上滾落下來。


    從他項上噴出的血液當即將整座屋子都染成黑色,鋪天蓋地的血腥氣中,薛驚冷著臉出現。


    他感應到了遲遲手上鐲子的碎裂,因為今天正好是嶽家龍鳳胎的生日,薛驚以為小公主又反悔,想讓他陪著她一起過。


    薛驚帶著笑意,從地宮來到遲遲身邊,但隻是瞬間,他就察覺到四周的魔氣。薛驚根本沒有猶豫,鎖定目標後暴起,眨眼就將對方的腦袋削落。


    魔人屍首分離,沒了頭的身體還站在原地,薛驚掃了一眼,沒有再管,他彎下腰把床上的遲遲抱起,然後離開了這裏。


    房間裏一瞬間安靜下來,魔人的血濺了滿地滿牆,僵直的身體緩緩朝前倒下,在地麵上砸出一個明顯的坑。


    *


    遲遲醒過來的時候,老樹精正守在她身邊,看見遲遲睜開眼睛,老樹精連忙喊:“尊上,遲遲醒了!”


    一直把遲遲抱在懷裏的薛驚,看了它一眼:“我有眼睛。”


    老樹精翻上薛驚的腿,趴在他的膝蓋上看著遲遲:“遲遲,你還好嗎?”


    薛驚拎開老樹精,低下頭問:“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他剛剛放了一點黑霧進遲遲的身體查看,可是並沒有什麽問題。


    遲遲還有些茫然,她慢慢眨了眨眼睛:“尊上?”


    薛驚一頓,遲遲又問:“薛驚?”


    “嗯。”薛驚微微點頭,“難受嗎?”


    遲遲搖頭,但她有點暈暈的:“我怎麽在這裏,不是去思亭和思雲的生日宴了嗎?”


    薛驚的臉色不怎麽好看,他抿了抿唇:“你被人帶走了。”


    遲遲愣住:“……誰?”


    薛驚移開目光:“魔人。”


    但遲遲聽不懂這個,她又問:“什麽魔人?魔人是哪裏的人?”


    看見遲遲的反應,薛驚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就是壞人,不用理。”


    “哦……”遲遲慢吞吞地應了一聲,又軟軟地笑起來,“因為有守護神在。”


    “嗯。”


    遲遲好像什麽都不記得,大概是魔人帶走她的時候就把她弄暈了。


    薛驚一遍遍摸著遲遲的頭發,遲遲已經完全清醒了,她微微避開:“頭發要散掉了。”


    手上的動作一停,薛驚小聲說:“對不起。”


    遲遲後知後覺,她竟然一直都躺在薛驚懷裏。她於是直起身,小心翼翼環住薛驚的肩膀:“沒關係。”


    抬手的時候遲遲才發現,原先在她手上戴著的黑玉鐲子不見了。


    “是我把鐲子敲碎,然後你就來了嗎?”


    薛驚點頭。


    遲遲就樂:“那我還是挺機靈的。”


    可是——


    薛驚皺起眉。


    他到的時候,遲遲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而她的鐲子已經碎了之後了無蹤跡。魔人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但遲遲要是早就暈過去了的話,她的鐲子又是怎麽碎的?魔人不會認不出鐲子上帶著的魔氣,薛驚的氣息太霸道,魔人也不會隨意把鐲子上的魔氣劃分到同類上去。


    有第三個人嗎?


    “怎麽了?”薛驚沒有回應,遲遲忍不住問了一句,“是不是我太讓你擔心了?”


    薛驚失笑:“怎麽會?”


    不過提起這個,薛驚問:“要告訴其他人嗎?”


    小皇儲不見了,到這個時候,嶽府早應該已經發現了。說不定他們已經通知了宮裏的明帝和王皇後。


    遲遲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她糾結了一會兒,問薛驚:“魔人,很厲害嗎?”


    她還不知道魔人是什麽,單純以為是哪個地域的人。


    薛驚就說:“一點都不。”


    他小時候就能隨隨便便撕碎兩個成年魔主了,何況在魔主之下的魔人?


    遲遲又問:“那可以不說嗎?”


    如果明帝和王皇後知道了,一定會擔心得要死,或許還會不再放心遲遲外出。還有整個嶽府,出了這樣的事,必定也會自責。更不用說嶽思亭和嶽思雲了。遲遲就是在嶽思亭的院子裏被人帶走的,她一定很後悔,也很傷心。


    但要是不說,萬一牽扯到什麽國家大事,那就是遲遲擔不起的責任。她就又不敢瞞著皇祖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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