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驚也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小公主的回答,忽然就鬆了一口氣。但是看著小公主圓圓亮亮的眼睛,他又神色複雜起來。


    小公主太過弱小。有些事情如果放在薛驚身上,他根本絲毫都不會在乎。但放在小公主身上,一點點病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於是再看著麵前的遲遲,薛驚隻覺得她渾身都散發出“這個小公主需要好好保護,一刻鍾也不能大意”的訊息。


    遲遲並不知道麵前的守護神在心裏想了什麽事情,但是就在她點完頭之後不久,守護神忽然無比溫柔地問她:“想要什麽東西?我做出來送給你。”


    想要什麽東西?


    遲遲愣了一下,呆呆地問:“為什麽要送給我東西?”


    守護神隻說:“你的病好了,當做是你身體恢複的禮物。”


    原來是這樣。守護神真是貼心。


    遲遲對著他笑出來:“我現在還沒有想要的禮物,可以留著以後要嗎?”


    守護神應下:“隨你。”


    一時間沒了話,遲遲就問:“尊上還有事嗎?要不要吃點心?”


    “沒事。不吃。你接著做你的事。”


    守護神說完,低頭看了一眼遲遲畫的花紋,忽然間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遲遲有點不好意思,捏著紙張的一個小角,解釋說:“是尊上外衣上的花紋。”


    怪不得他覺得眼熟。


    遲遲又說:“因為覺得尊上衣領的花紋很好看,所以才想畫下來。”


    其實遲遲是想畫出來,然後讓針工局也繡到自己的衣服上的,但是齊守護神就在她麵前,遲遲不敢說。


    用了和守護神一樣的花紋,是不是瀆神?守護神會不會不高興?


    聽到她的解釋,守護神有點奇怪:“好看?”


    他用了幾百年的花紋,還沒有什麽時候仔細觀察過,這花紋好不好看。


    遲遲就小聲說:“好看。”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尊上穿著,格外好看。”


    守護神一麵聽著她說話,一麵慢慢往後,靠在了椅子裏,長長“哦”了一聲。


    不過既然說起了這個,遲遲好奇地問:“這些花紋是誰繡的呀?我從來沒有看到過。”


    守護神卻不怎麽在意:“忘了。”


    這是從前魔界的人替他這位魔尊準備的。魔界的人最會以能力強弱來分地位尊卑,所以薛驚雖然在魔界裏沒有實權,用的東西卻仍舊是一等一的好。因為穿得合身又舒服,薛驚學會用潔淨的法術之後,就再沒想過換別的衣裳穿。


    沒有得到答案,不過遲遲也不傷心,她試探著問守護神:“要是我把花紋畫下來的話,尊上會生氣嗎?”


    守護神反問:“我為什麽要生氣?”


    “那……”遲遲的眼神轉來轉去,就是不肯對上守護神的眼睛,她鼓起勇氣問:“那我可以繡在自己的衣服上嗎?就當作剛才尊上說的禮物。”


    怕守護神不悅,遲遲連忙又說:“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如果不行的話也沒有關係。”


    越說聲音越小,遲遲沒什麽底氣,神情忐忑等著守護神的回答。


    守護神:“哦。”


    遲遲抬起頭。


    守護神靠在椅子裏回她:“隨你用。”


    得到他肯定的回應,小公主馬上喜笑顏開,薛驚看著看著,又生出幾分感慨。


    真是容易滿足,原來小公主還挺好養活的。


    他對著高高興興準備臨摹花紋的小公主開口:“就這樣嗎?”


    小公主一呆:“什麽……”


    薛驚循循善誘:“身體恢複的禮物就要這個嗎?別的就都不要了嗎?”


    遲遲:什麽別的?別的是什麽?


    魔尊:孩子還小,不懂。


    更新兩倍的話,誇誇難道不應該也變成兩倍嗎?(認真


    第30章 新人


    守護神目光認真,就這樣直直地盯著自己。遲遲被守護神近在咫尺的美貌砸中,暈暈乎乎地順著他的話往下問:“什麽別的?別的是什麽?”


    “嗯?”守護神從椅子裏坐直,一邊用手指在桌麵上隨意點著,一邊回答她,“比如金銀財寶,比如長生不老。”


    遲遲聽著聽著就沒了興趣:“我不要那個。”


    守護神似乎很是驚奇:“不要嗎?那,美人呢?美人要不要?”


    遲遲語氣糾結:“……不要。”


    她要美人幹什麽?


    守護神好像也意識到了,遲遲並不需要美人這種東西,他靠回椅子裏,嘟囔了一句:“哦對,你自己就是個小美人。”


    遲遲立馬豎起耳朵:“尊上說什麽?”


    守護神懶洋洋的:“沒什麽。”


    見遲遲邊看自己的衣服,邊在紙上臨摹,守護神忽然大發慈悲,對遲遲說:“你想繡在哪裏?”


    遲遲抬起頭。


    守護神於是又問了一遍:“想繡在哪裏?”


    *


    幫遲遲在一條牡丹粉紅的裙子上變出金色花紋後,守護神就走了。剩下遲遲捧著裙子,在臥房裏轉了好幾圈。


    王皇後說,等遲遲好了,要替她辦一場宴席去去病氣。遲遲就決定,在宴席上穿這條裙子。


    她拿著裙子往腰上比劃的時候,宮人們端著小皇儲要喝的補藥,輕輕走進了臥房。


    一聞到補藥的味道,遲遲垮下了肩膀。她抱著裙子坐回了椅子裏,然後接過宮人遞過來的藥碗,屏住氣一口把藥喝光。


    平平靜靜過了幾天,忽然有一日,明帝下朝回來,臉上是掩藏不住的喜氣。他連朝服都沒有脫,直接就往柔儀殿來了。


    一踏進暖閣,明帝就問:“心肝呢?醒了沒有?”


    王皇後連忙從椅子裏站起來:“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明帝揮著手:“是好事。是西南的事。”


    王皇後忍不住提起一顆心:“西南又怎麽了?怎麽還有遲遲的事嗎?”


    明帝就讓王皇後和自己一起去見遲遲:“好事好事。今天西南來了急報,說七天前忽然降下大雨,緩解了西南的旱情。而且那些枯死的作物樹木,竟然也在這一場大雨之後,全都活了過來。”


    王皇後一喜,也跟著明帝高興起來:“真的?”


    “自然是真的。所以我才想著跟遲遲也說一聲。”不過明帝還有些奇怪,“隻是報信的人說,死了的作物又活了,我倒有點不信。”


    王皇後就安慰他:“或許是官員為求喜報,撒了個小謊。也或許那些作物根本沒有死透,雨一澆,就又都活過來了。”


    明帝點頭:“橫豎還是要派人派物過去,到時候再說。”


    帝後二人都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進了遲遲的臥房,倒把正在寫字的遲遲嚇了一跳。


    “皇祖父,皇祖母。”


    “哎哎。”明帝一麵應著,一麵在小孫女的對麵坐下,“心肝做什麽呢?”


    遲遲拍拍桌上的紙:“我在練字。”


    “好好好。”


    明帝的笑怎麽也止不住,遲遲就問:“什麽事呀?皇祖父這麽高興。”又歪了一下頭,“皇祖母也這麽高興。”


    聽到小孫女果然問起,明帝先和身邊的王皇後相視一笑,然後才說:“西南下雨了,好大的雨。”


    遲遲立刻睜大了眼睛:“真的?”


    明帝笑著說:“很真。旱情都解了,之前的糧草也到了一批,這一遭暫時是過去了。”


    看來西南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遲遲早就有了準備,畢竟她可是親眼看見了,守護神是怎麽布雲施雨的。現在聽明帝一說,遲遲就努力做出一副很是驚訝的模樣。


    見祖孫倆高興的樣子,王皇後在邊上插了一句:“既然如此,遲遲的病也好了,不如擇日就把之前說的宴席辦了吧,也算慶祝。”


    明帝點點頭:“很是。”


    說話間,明帝又記起一件事:“來報的人還說,降雨的是一男一女兩個神仙。當地的官員特地叫人畫了出來,讓報信的人一同帶到京城來了。”


    遲遲忽然心裏咯噔一下。


    她小心翼翼問明帝:“皇祖父看過了嗎?”


    明帝笑著說:“有幸一睹。心肝要瞧瞧嗎?皇祖父讓徐公公替你呈上來。”


    遲遲沒想到還有這種結果,她看著明帝,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這下明帝也奇怪了:“心肝怎麽了?”


    “沒有……”遲遲絞盡腦汁,想要打探畫像的消息,“可是,既然是神仙的話,怎麽可以把他們畫下來呢?要是神仙知道了,生氣了,那要怎麽辦?”


    原來小孫女在擔心這個。


    明帝安慰她:“神仙大度,況且咱們也不做什麽,還要將他們的畫像供起來,用香火養著呢。”


    遲遲還想說話,但徐公公卻已經到了。


    他手裏捧著一幅畫卷,氣喘籲籲在外通報。


    明帝讓他進來。徐公公於是低著頭,走進了小皇儲的臥房。


    “陛下真是老當益壯,走得像風一樣快。咱們這些人在後頭,連陛下的影子也都跟不上。”


    明帝大笑:“不要耍貧嘴,快將畫像拿來,叫朕的心肝也瞧上一瞧。”


    一旁的王皇後悄悄探頭,也想要一睹“雨神”的風采。


    遲遲隻好硬著頭皮,眼睜睜看著徐公公輕手輕腳將懷裏的畫卷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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