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限的時間注定了它不會是一副多麽精致的肖像畫,但它惟妙惟肖,畫它的人甚至沒有回頭看過一眼,依舊能把這個人畫神態姿容用最簡單的線條表現的淋漓盡致,並且非常好的將它藏起來。


    除非到她想讓你看見的時候,否則可能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在她的畫裏藏了一個人。


    【應該是用了什麽特別有粘性的材料勾了底,然後撒了蓄光粉之類的】


    鏡頭裏的牛仔笑著張開手,他走過去,擁抱她。


    “謝謝。”


    一天之內被兩次暴擊的單身狗孫木目瞪口呆:“這是傳說中的寶藏女友?”


    “你這要真在漫展上搞,現場撐死的單身狗要找你賠命。”


    “賠唄,差錢?”


    “嗯,不差錢。”


    第二天早上,鄭生到廚房的時候,小爐子上的砂鍋裏粥已經熬上了,砧板邊上的碗裏,皮蛋切好,肉絲醃著了,顧誌飛正在攪雞蛋麵糊,看著似乎是準備攤雞蛋餅。


    “皮蛋瘦肉粥,雞蛋餅?都你做的?”


    “嗯。”


    “可以啊!昨天你不是說你不隨便做飯?”


    “沒說過。”


    一臉正直的顧誌飛讓還沒有五十的鄭生懷疑自己是不是提前得了老年癡呆。


    顯然,老年癡呆是不可能的,所以等張俊和陸展廷進廚房的時候,就見鄭生和顧誌飛兩個老男人自己把自己逗得合不攏嘴。


    “笑什麽?說給我聽聽。”被氣氛傳染,也跟著笑的張俊問。


    想著給自己辛苦請來的嘉賓留點兒麵子,鄭生什麽都沒說。


    總的來說,這次錄製還是很愉快的,雖然嘉賓一直在要求“這段掐掉別播”,但接觸了一天多,鄭生覺得大概真的隻是隨便說說,後麵播不播還是可以商量的,何況有夜風即便是擺上舞台也驚豔的表演,收視率應該會很不錯。


    兩人回去的時候下飛機就已經下午六點多了,顧誌飛公司裏有事,回了公司,張俊回了自己家,當天晚上顧誌飛也就住宿舍了,這兩天奔波的確實有點兒累,張俊回去一覺睡到第二天,去了趟家園裏看了下shero的裝修情況,想著顧誌飛肯定在忙,也就沒去找他,直到第三天的晚上八點多,收到顧誌飛的消息。


    顧誌飛:我在外麵吃飯,喝了點酒,晚會兒差不多完了,你過來接我。


    張俊俊:你司機呢?


    顧誌飛:吃挺久的,我讓他先回去了。


    張俊俊:你不能把車留那裏,先打車嗎?


    顧誌飛:來接我。


    隨後顧誌飛發了個定位,張俊一看,開車過去至少大半個小時,而且問題是她不能開車過去,她如果開車過去她怎麽一個人開兩輛車回來?她還要打車過去。


    剛巧這幾天寒流到了,外麵風呼呼的吹著哨子,她剛把妝都卸了,她要出門,又要重新化妝,換衣服,走到小區門口去打車,領了這個祖宗,還要再把車開回來,來回兩個小時,應該十一點是有了的!


    張俊忍不住想到幾天前從那個山村離開的時候,家裏也有個女兒的鄭生像個爹一樣偷偷跟她說:“你也別總慣著他,不能讓他覺得總歸怎麽著你都不會跟他急,沒這樣的。”


    當時張俊真被鄭生一副老父親的姿態給逗樂了,同時難免有些感動,直到她寒風中站在小區門口等車來接的時候,她才真心覺得當時不該笑,那特麽真是長者的至理名言。


    顧誌飛辦公室裏的枸杞不錯,聽說是人特地到新疆看著摘了給他的,還有一包沒開封的,回頭拿了寄給這位‘小吾小以及人之小’的老父親,像顧誌飛這種一時興起就沒事找事,心智不成熟的男人,不配喝枸杞,隻配喝牛奶。


    【md,就不該慣著這死男人】


    死男人顧誌飛完全不覺得自己有問題,他這幾天有點兒忙,也沒睡好,又喝了酒,回到家肯定倒頭就睡了,雖然外麵有點兒冷櫃,但張俊如果來接他,至少他們可以在車上聊兩句是不是?


    想他前女友,都不用他說,狂風暴雨的生怕他回不了家,偷偷在邊上等著接他,對比現在這個,讓她來,她竟然還有點兒不樂意。


    把一起吃飯的人都打發走了,自己找個單人沙發貓著,覺得自己似乎越混越差的死男人顧誌飛打開手機定位,看著上麵的紅點慢慢的靠近。


    顧誌飛:到哪兒了?


    張俊俊:下環線了,馬上。


    顧誌飛覺得現女友真不是個老實人,明明離下環線至少還有兩三公裏,如果不是他關聯了她手機的gps,他就真的被騙了。


    因為足夠機智,而沒被騙到的顧誌飛放下手機一抬頭,看見遠處一個穿著白色羊絨大衣的女人正看著他,一臉意外。


    杜可怡!!!


    杜可怡的身邊站了一個應該是她老公的男人,看起來比她年紀小一點兒,身材高大,眉眼俊朗,好巧不巧一身藏青色的風衣和顧誌飛身上正穿著的一模一樣。


    顧誌飛的酒瞬間就醒了,趕緊的拿出手機看一眼,現女友真的下環線了,三五分鍾說到就到,果斷的發消息。


    顧誌飛:直接去停車場等我,別進來了,我出去。


    發完消息,顧誌飛起身就準備往外走,然而,也就在他起身的時候,就見杜可怡的老公像是看見了他,笑著跑了過來。


    不能當沒看見走掉,走了太掉價。


    顧誌飛站在那裏,等著那個男人帶著杜可怡走過來,笑著說:“顧總!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你。我是可怡的老公,我聽可怡說你們以前認識。”


    到底有什麽必要跟現任老公說自己前任的事呢?顧誌飛覺得過了這麽多年,他還是搞不懂杜可怡,但聽口氣,這個男人應該隻知道他和杜可怡認識,並不知道他們曾經是男女朋友。


    顧誌飛笑著伸手:“你好,我和可怡是校友,隻是很久沒見了。”然後回頭問:“可怡,你老公怎麽稱呼?”


    “薛啟文。”


    【握草!這名字有點兒耳熟!】


    聽說,每一個合格的前任都應該像死了一樣,你們倆詐屍就算了,居然還組團詐屍,這樣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把最後一句改一下,獻給清歡。


    原話傅首爾,謝謝


    第67章


    張俊和薛啟文的故事說簡單真的特別簡單, 薛啟文跟她同校,比她高一屆,學的土木工程, 每天早上七點都要去學校的操場跑幾圈,個子高高大大的, 斯斯文文的,一說一笑, 對比大學裏其他鋼鐵直男, 特別有禮貌的樣子,張俊一眼就看上了, 後來一打聽,建工係出了名的牛人, 年年獎學金, 高數上下都是滿分。


    對於張俊這種數學白癡來說, 高數滿分的簡直就是神, 當機立斷也開始每天早上七點去學校操場晨跑,跑著跑著就成功把薛啟文給拿下了。


    薛啟文是個不錯的男朋友, 溫柔體貼脾氣好, 張俊愛賴床, 把人勾搭上手了, 晨跑什麽的就直接停了,但凡早上八點沒課,就算是醒了,也要在床上躺到快上課了再起來, 至於八點的課,原本基本是沒時間吃早飯的,後來幾乎每天的早餐都是薛啟文買了到她們宿舍樓下,張俊用繩子放個籃子下去提上來吃,原本買張俊一個人的,後來給她們整個宿舍都買,雖然大家都是窮學生,事後早餐錢還是都給他,但從兩人在一起,到張俊升大四,他畢業,送了整整兩年的早飯。人人都說張俊簡直是上輩子做了好事,這輩子找了薛啟文這樣好的男朋友。


    都說戀愛有磨合期,張俊都不記得她和薛啟文有什麽磨合期,拌嘴肯定是有的,但幾乎沒正經紅過臉,兩人戀愛的第三年,也就是薛啟文畢業那年,張俊把他領回去給吳小姐見了,當天薛啟文幫吳小姐把廚房裏時不時閃一下燈給換了。


    那個燈壞了挺久了,也沒大問題,就是時不時的閃幾下,要拆了燈罩才知道換什麽燈管,但那個燈罩也不知道是不是哪裏卡住了,張俊就是拿不下來,找工人來搞吧,要錢,吳小姐舍不得,請人幫忙吧,吳小姐自從離婚了,帶著張俊母女倆過,就特別怕人說閑話,基本從來不讓男的進門。


    結果薛啟文當天兩下就把燈罩給拆了,燈管取下來,拿著馬上去小區外麵的五金店比對著買了個新的,回來兩下就給吳小姐換上了,吳小姐一直嫌燈不夠亮,新的特地買的瓦數大點兒的,裝好後,一打開,亮起來的不是廚房,簡直就是吳小姐的心。


    孤女寡母二十幾年,這個家裏終於有個男人換燈泡了。


    從此吳小姐就把薛啟文當女婿看了,自己平生一口肉都舍不得吃,但凡薛啟文來,必然大魚大肉,天涼的時候,還經常炒一些可以保存幾天的牛肉粒,或者辣子雞丁用老幹媽的玻璃罐裝著,走的時候讓他帶走,平生吃飯的時候可以搭著吃。


    不誇張的說,張俊家裏所有的親戚,吳小姐的老閨蜜,小區裏稍微熟悉的一點兒的街坊都認識薛啟文。


    那幾年,張俊自己在家吃飯的時候菜色都沒有薛啟文過去的時候好。


    後來張俊也畢業了,找個公司上班,兩人經濟上多少比窮學生的時候寬裕一點兒了,時不時的在國內找個小地方旅旅遊,反正就是小情侶的日常戀愛生活,直到兩人談戀愛的第六年,吳小姐私下跟張俊說希望他們倆結婚。


    兩人談了六年,真的是太熟了,吳小姐跟張俊說完的當天晚上,張俊跟薛啟文發微信閑聊的時候直接就說:“我媽今天跟我說讓我們結婚,結嗎?”


    薛啟文當時似乎想也沒想一下,就說:“結吧,我爸媽前幾天也在說要我們結婚算了。”


    然後,就在那個周末,他們把邱靜靜她們都約到k歌房,包了個大包,嗨了一個晚上,當時姚樂還帶著曹鵬,沈佳寧領著她進設計院新交的一個男朋友,叫什麽張俊都不記得了。


    當時邱靜靜埋怨薛啟文連求婚都沒有,於是薛啟文現跑到外麵的花店裏買了花,拿易拉罐的圈跪在地上給張俊求婚,說:“六年時光,感謝有你,我愛你,希望你能嫁給我,未來的路我們一起走,風雨同舟,白頭到老。”


    張俊至今記得當天的賬單是2386,鑒於當時她和薛啟文出去旅遊一般都坐硬座,他們出去玩幾天花的錢也就這麽多,看見賬單她手都有點兒抖。


    然後第二天,她和薛啟文去訂了婚紗照,定金三千,薛啟文刷的,兩天花了五千多,心疼得她半夜兩點才睡著。


    一直到這裏,事情都還是正常的,她沒有發現任何不正常,那天k歌房裏,邱靜靜,姚樂和沈佳寧,甚至曾經的渣男任明賢也沒發現任何不正常,然而,一個星期後,薛啟文提出了分手。


    薛啟文當時說了三遍,第一遍張俊以為他在開玩笑,第二遍張俊還以為他在開玩笑,說再開這種玩笑她就生氣了,直到第三遍……


    “對不起,我知道你可能很難接受,但我不能和你結婚了。”


    “為什麽?”


    “我前段時間遇到了一個女孩子。”


    “你喜歡別人了?多久前的事?”


    “一個多月前。”


    “你一個星期前跟我求婚。”


    “對不起,我以為,我可以忘掉她和你結婚,現在我發現不可以,勉強對你來說不一定是好事。”


    “你有跟你爸媽說嗎?”


    “說了,他們說尊重我的決定。”


    六年的男女朋友,談婚論嫁了,忽然出現一個女的,他們就分手了,這種段子張俊不是沒聽過,但完全沒想到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因為太不可思議,張俊記得她還給薛啟文的爸媽打了電話,希望可以讓他爸媽幫忙挽回一下,然而頭一天還熱情無比喊媳婦兒的兩個老人語氣淡然的說“對不起啊小張。”


    多年後回想,兩個老人在電話裏的語氣已經是很不耐煩了,實在是她自討沒趣。


    大約後半年後,任明賢忽然氣憤的跟張俊說,他看到薛啟文了,薛啟文娶了某知名家具品牌老板的女兒,他們分手的當月就結了婚,現在女方肚子都大起來了,顯而易見的,薛啟文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跟人發生了關係。


    任明賢當時氣憤得就像是被綠的是他任明賢,恨不得掀了桌子:“特麽的老子認識他這麽多年,愣是沒看出來他牙口不好,喜歡吃軟飯!”


    然後,也是見了鬼,後麵的一年裏,姚樂的老公曹鵬毫無預兆的出軌,房子車子孩子什麽都不要,光速離婚後跟著情人出了國,忽然某一天一個女人跑到沈佳寧工作的單位,自稱是沈佳寧那個男朋友的被發現原來本來就有個女朋友。


    那真是張俊人生裏最黑暗的一年,也就是那一年張俊開始抽煙,來者不拒接各種私活,一邊喝咖啡一邊抽煙每天幹到淩晨,一年後,加上任明賢借給她的錢,開了自己的公司。


    張俊沒想過這輩子還會見到薛啟文,畢竟薛啟文老婆的公司在南方,薛啟文自己家也在南方,就算他偶爾回來玩,或者是出差,世界那麽大,也不至於就碰上。


    她收到顧誌飛的消息,讓她去停車場等了,但她接到顧誌飛消息的時候已經在停車場了,顯然顧誌飛還沒有到,而本來隻是呼呼刮著北風的天竟然開始飄雨了,這次降溫太突然了,她怕顧誌飛喝了酒又頂著這種天氣從暖和的室內走到停車場凍著了,雖然隻有幾步遠,她還是拿著順手給顧誌飛帶的羽絨服,決定去飯店裏麵接他。


    顧誌飛吃飯的是一間私人會館,不是會員不讓進的那種,張俊不是會員,不過如今她這張臉加上“我是夜風,我來接顧總。”比什麽都好用。


    會館的經理正巧在大堂,趕緊的上前引著張俊往裏走,一邊走一邊解釋:“我們有專門的同事替客人開車,但顧總一定要等您來接,您和顧總的感情真好。”


    【人家有司機他不要,這個死男人就是要折騰我!】


    張俊心裏mmp,麵上微笑著說:“剛好我就在附近,順路來沒關係,天冷,不麻煩你們同事。”


    會館經理領著張俊到顧誌飛休息的小廳,顧誌飛正在跟一男一女說話,因為那兩個人背對著張俊,張俊看不到是誰,不過顧誌飛認識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正麵她也不一定認識。


    然後,顧誌飛的視線在這兩個人的耳間穿過看過來。


    那是一個有些難以形容的眼神,有一點兒慌張,有一點兒尷尬,有一點兒糾結,有一點無奈,反正五味陳雜,張俊過去從來沒有再顧誌飛的眼睛裏看到過,不過顧誌飛看過來後,眼神往邊上飄了一下,臉也微微偏了一點兒,張俊看懂了,這是讓她避一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張俊準備走的,但也就這個時候,一旁的會館經理笑著說:“顧總,夜風大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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